清沂再度上線後,馬上找到比薩船長,繼續試煉任務。隨著他做完一個又一個個任務,比薩船長和他好感度爆表,已經到了不會輕易交惡的地步,連現階段的任務失敗都不會有任務懲罰。但清沂可不容許放水,他依舊盡心盡力地戰鬥、戰鬥、戰鬥,然後累得站在原地、不想說話。
“爸爸,您今天怎麽總是笑啊?”娑兒跑過來,脆生生地問道。
“有嗎?”清沂猛然想起,說不定是剛才見到露西的緣故。同事們選露西為代表,讓她在下班後前來慰問(還帶來一個果籃),這讓清沂很高興。不行,要冷靜。清沂拍拍自己臉頰,告訴自己:一個合格的王者應該知道什麽時候該笑,什麽時候該怒。要是被人三兩下就猜測到心思,這種國王絕對保不住王位。
要記住,你可是白骨暴君。他這樣想著,再次接受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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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周二,清沂因受傷的緣故,在家養傷。但他感覺家裏非常無聊,便打算去弘毅武館一趟。當他走到半路時,才猛然驚覺自己變了許多……至少以前絕對不會有外出的想法。
天氣是越來越冷了,不過氣溫絲毫沒有影響到節日氣氛——兩天後可是無數人翹首以盼的萬聖節哪。對於西方國家來說,像聖誕節、萬聖節這種節日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提前一個月你就能感受到澎湃的節日激情,電視上有節日電影的預告片出現、商場裏擺滿了專門的貨架、ipad遊戲程序都換成節日版……不勝枚舉。他們看待得如此認真,倒像中國人過年一般。中國人不待見西方人在三百六十五天裏能過好幾次年,於是也跟風,過聖誕節、萬聖節。專家教授們擔心“洋節日”是一種文化侵略,其實是杞人憂天了;中國人骨子裏的寂寞發作才跑去跟風,連自家的傳統文化都丟得七七八八,你還能指望他們認真學習西方文化不成?
來到弘毅武館,清沂已經相當自來熟地踏入(當然事先用電話通知黑色鋒銳)。李墨穿著功夫衫,二話不說便帶他上二樓。
兩人坐在蒲團上。李墨盤起腿:“你也盤腿。”
清沂嚐試多次後仍盤不上去,無奈道:“就這樣算了。”
“瞧你這筋骨,果然是定型了;瞧你這毅力,果然是沒辦法堅持……”
清沂打斷李墨的喋喋不休:“你不就想說我根本沒辦法學武嗎?快告訴我如何變強!”
“很簡單,就是讓自己冷靜。”
“這我早知道了,給我來點兒新鮮的!”清沂鄙視他。
“你知道有什麽用?你做得到嗎?”李墨反鄙視他,抬手指指自己的心:“你所謂的‘冷靜’是指盡力克製自己,可我說的‘冷靜’是順其自然地陷入一種‘無為無不為’的狀態,不需要勉強自己的本心。”
清沂愣愣道:“說得好玄乎。你該不會也能幫人算命吧?”
李墨翻了個白眼:“你應該慶幸你麵前的帥哥是一個好人,要不然他非用武力幫你開竅不可。在中國古代,練武之人多謀劃起義之事,為避免當朝統治者發現,便在拳譜中混雜一些含糊其辭的道家術語,比如‘陰陽’、‘五行’等。所以麽,練武之人或多或少也是懂得玄學的,不用吃驚。”
“那好吧,我的玄學先生,請說關鍵點——我該如何冷靜?該不會就這樣打坐吧?”
李墨震驚:“你怎麽知道的!”
清沂也震驚:“不至於這麽寒酸吧!我還以為有心法口訣什麽的可以幫我呢!”
“你想得美!這八卦蓮花掌雖然不是什麽絕學,但也是我嶺南李家的根本,心法怎麽可能交給外人?除非你改姓李。再說了,給你又能怎樣,難道你以為反複念叨‘心若冰清、天塌不驚’(《風雲》,你懂的)就能馬上冷靜了嗎?!”李墨狠狠瞪了清沂一眼,正色道:“打坐看似簡單,但又有哪個人真的能從中靜下心來?”
清沂聳肩:“可是冷靜又能怎樣?”
“你的戰鬥方式和召喚師差不多,玩的是‘輪轉控製法’?那麽你戰力全開時,能堅持多久?”
回憶過往的戰鬥片斷,清沂肯定地道:“起初隻能堅持三十秒,現在能堅持一分鍾至一分半鍾。”
“我敢保證,當你的內心平靜之後,你能堅持五分鍾以上。”
“怎麽可能!”清沂立刻否定這種不切實際的說法。“你沒有玩過召喚師,你不懂。控製多個召喚單位在即時戰略遊戲裏是可行的,但在《乾坤》中則大不一樣,需要切換視角,需要預判敵人動作,需要給所有召喚單位發布指令……這是很耗費精神的!”
“禦清鋒也能控製六把飛劍,那可是在‘末日交鋒’中堅持四個小時的人,你的理論能用在他身上?”
清沂語塞。的確,大神總是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這實在非常傷自尊。
“所以,明顯存在另一個答案——大神掌握了你不知道的技巧。‘使內心平靜’就是一個絕佳方法,通過它來調節呼吸與心率。就像這樣。”
李墨閉上眼睛,呼吸慢慢變得和緩,兩秒一下,兩秒一下,就像是一條綿遠河流的水聲,又像是南風吹拂過的風聲。清沂總算想起這呼吸聲是哪裏聽回來的了,禦清鋒與劇毒之格拉海德都曾以這種頻率呼吸!換句話說,這就是大神和英雄級NPC的標誌!
“人體非常奇妙,它像是一個精密的儀器,損毀了就很難修複,也不易於更換零件。我練習武術足有二十年,逐漸了解當中的奧秘。武術能提高反應速度、肌肉出力、身體柔韌性等人體屬性,擴充各項屬性的極限,於是武術家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通過調整呼吸,能讓人處於一種極度放鬆、又能隨時反應的狀態,即是‘有張有弛’。像你那樣戰力全開,就算是鐵人也堅持不到十分鍾。打個比方,籃球和足球都是激烈運動,難道你見過一個球員能在整場比賽裏都保持衝刺狀態?”
“‘有張有弛’……”清沂細細品味這個詞。他回憶起和禦清鋒特訓的點點滴滴,那時禦清鋒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瀟灑自如的模樣,既要保持正常教學,又得提防學生偷襲。原來那不完全是他本人氣質的體現,更多情況下是保持“有張有弛”!想到這兒,他又問:“那麽,白夜流光呢?他的打法完全是以奔放著名,那豈不是與‘有張有弛’背道而行?”
“白夜流光是‘哥特’大神?我沒仔細研究過,但據我猜測,他也掌握了‘有張有弛’,否則絕不能當上大神。之所以讓人感覺他是傾盡全力戰鬥,那恐怕他麵對的敵人是大神級別的、需要戰力全開的家夥。對付雜魚,他隻需要用那雷霆劍光隨便一掃就好,完全不必耗費心力。”李墨張開一隻手,捏緊另一隻手,道:“‘有張有弛’這個詞流傳幾千年,正是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可惜少有人深入思考它。你有沒有深陷敵群的時候?”
“有啊。”清沂想起這幾天在幽靈船上的試煉。
“假如你戰力全開,那麽一分鍾後非筋疲力盡不可,這時很容易被敵人揪住、打倒。除非你學了‘有張有弛’,否則不能堅持一個小時以上。”
清沂猛然驚覺,自己昨晚堅持了三十分鍾。
“話說回來。你不能練習武術,因為你的筋骨都已定型,你的性格也特別危險。但我可以教你打坐,讓你領悟安靜與和諧,這種精神狀態更是‘有張有弛’的必備條件。隻要你在遊戲中也能應用這種精神狀態,就能切實地變強——因為在《乾坤》裏,你角色的表現和你精神掛鉤,你的精神越比別人強大,你能發揮的戰力極限就比別人更高。”
清沂注視李墨,一直看得李墨都臉色古怪。李墨把上半身往左邊傾側,又往右邊傾側,發現總是擺脫不了視線,便問:“你看著我幹嘛?我臉上長東西了?”
“謝謝你。”清沂道。
“謝什麽謝,我覺得你這人挺有意思的,才伸手拉你一把而已。”李墨的眼神忽然極其冰冷,裹雪寒風般的氣勢壓迫著清沂。這氣勢非常強大,清沂以前隻在父親身上見過。“你這種人自私、無情、殘暴,是沒有朋友的,不過我不介意當你的朋友,這也是對我自己的考驗。”
“考驗什麽?”清沂下意識地接過話頭。
“考驗本心。一旦我忍不住殺你,那就說明我的修養還不及格。”李墨道。
清沂全身的寒毛都豎立起來。他感覺氣溫忽然比平常更冷,手足漸漸冰涼。一張血盆大口在眼前閃現,要將自己完全吞噬。
李墨笑了,那萬載寒冰般的氣勢一下就消失無蹤:“沒錯,就是這種眼神。它讓我也感覺到極度危險。你明明手無縛雞之力,不可能打得過身懷武術的我,但我總能想象你殺死我的畫麵。這種才能是天生的嗎?還是後天培養的?”
“我不覺得它是‘才能’。”清沂幹巴巴地道。“就算你想學,我也沒辦法教你。”
“謝了,喜歡去動物園觀賞老虎,不代表自己願意變成老虎,我還是喜歡身為人的感覺。”李墨擺擺手,笑道。他又閉上眼睛:“來練習打坐吧,要注意讓內心寧靜。”
清沂看看對方那安詳、平和的臉,輕歎著,也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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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我發現自己不是二更的料,所以每日一更。唯一能保證的就是質量了吧。也許是我自私,但我需要全勤的獎金——雖然隻有300元,但我二更時一個月絕不可能收到300元的打賞)
(另,一直寫到現在,都沒有人質疑“老年癡呆”是否真如帕特拉表現的那種症狀,我對此表示擔憂。謝謝大家的信任,但堅持主見、挑戰權威是很重要的,何況我不是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