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亡者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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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旅人•踏入白骨海洋

“福音”大陸很大,非常大,因為它的設計理念基於“合並南北美洲”,並包容加拿大、美國、墨西哥、巴西、阿根廷、委內瑞拉的玩家。“福音”大陸從當中斷裂,除了坐船來往之外,別無他法。

若從地理位置考究,“福音”十一個國家就處在北美洲(美國與加拿大之間的國界稍作調整便是鐵索山脈),是人類文明流傳之地,因此在習慣上把這一塊地區稱為“福音”,在這兒匯聚的玩家多數是人類玩家;而北美洲則是“福音”的蠻荒秘境,叢林茂密,毒蟲橫生,人跡罕至,危險重重,以此為立足點的多數是精靈、獸人玩家。

殖民者與冒險者們登陸蠻荒秘境並建立補給點,紛紛往內部探索,但目前也隻探索了五分之二的地域。“病毒”自由頭等艙在此發現古印加帝國的太陽神廟,並開啟了大型副本,因此蠻荒秘境也是高等級玩家流連之地。要是這兒補給充分或不爆發陣營衝突的話,那就更理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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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吉利亞。

對於死靈王者六月陽光,人們唯一了解的就是“因為他成功二轉轉職所以開啟第三部資料片”,並把他當做一個走狗屎運的家夥。然而在生靈玩家與死靈玩家發生衝突時,正是這個狗屎運死靈王者打下了奧斯吉利亞。雖然“騙子”白頭鷹與眾多公會將之擊敗,但十二月初的“夜幕閃電戰”再一次向世人證明:六月陽光絕不是隻有運氣。而白骨暴君前後兩次出擊都是以奧斯吉利亞為突破口,使得生靈與死靈都對它有著說不出的情結。

靜靜望著這座城市,旅人不發一言。他沒在此多做停留,而是直接進入了“斷裂之環”——鐵索山脈唯一的缺口。十五公裏外便是“矛盾之城”。

在“夜幕閃電戰”前,“矛盾之城”是死靈陣營對抗生靈陣營的橋頭堡,這座城市也是生靈玩家做夢都想拿下的戰略地點,因為打下它就等於在白骨海洋中擁有補給點;在“夜幕閃電戰”後,陣營衝突的戰線一直擴展到亞斯坦特的邊疆,使得“矛盾之城”的戰略價值一落千丈,但這不影響它在黑石山穀的重要地位。

一進入黑石山穀,旅人就敏銳地發現地貌改變了。原本那陰暗、濕氣蔓延的沼澤轉眼就變成幹燥、土質疏鬆的山地,植被覆蓋率也驟然降到接近零點。一棵棵形貌古怪的枯樹很稀疏地分布在山坡上,高舉樹幹,仿佛對蒼天訴說命運的不公。

“如果我出生在這種鬼地方,我也會跑出來搞侵略的。見鬼,那些死靈玩家真能忍,居然到現在才爆發……”旅人歎息道。他就像是一隻輕靈的羚羊,在山坡上不斷跳躍著前進,來到山坡頂端,然後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他看到了白骨海洋。

白骨海洋名副其實,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無數白骨堆積而成的壯闊景致,是一片死寂的海洋。這裏是如此安靜,以至於你不願呼吸,也不願心跳,更不願意讓血脈搏動。當你睜開眼睛,它在那裏;當你閉上眼睛,你能感覺到,它還在那裏,就像是幾千萬年前已存在,就像是幾千萬年後仍存在。以千億為單位的醜陋骨骸,竟堆積這樣一種極致的美、不朽的美。

“其實,也難看不到哪去嘛……”

旅人看了一陣子,撓了撓頭,便燕子也似的沿著斜坡低飛。他的姿態簡直是一心求死,但他總能在千鈞一發的時刻閃過樹木和石頭等一切障礙物,看起來反而像是障礙物特意避開他。然後他不再直線行進,而是扯緊身上披風,開始誰也看不懂的不規則行進。他時而向左前方衝出幾百米,然後又以弧形軌跡轉回原地、這才繼續前行;他有時整個人猛然趴到地上(地麵塵土一揚),五分鍾後便跳起來以狂猛的速度向前直衝。即便在白骨海洋中,他也不可思議地保持高速,同時也沒有折斷自己的腿。

就這樣,他一共避過了十八支由幽靈獵犬和鬼狼混編的巡邏隊。

當他來到“矛盾之城”城下時全身都已經髒兮兮了,但他毫不在意。他扯了一下手套,立刻貼著城牆並在牆上攀爬,跟蜘蛛俠似的!他的指尖和鞋尖都有著寒鐵利刃,就算是黑大理石牆體也能輕易刺入,更能承受他的體重,可謂是一流的裝備。他不到半分鍾就來到牆頭,然後橫向移動,在陰影中等了一會兒才跳上牆頭。在旅人兩邊,兩個骷髏兵都和他隔著五米遠,頭骨哢哢地扭動,剛好沒“看見”他。

下一個瞬間,旅人消失了。

再下一個瞬間,旅人出現在城牆的另一麵;而兩位骷髏兵扭頭,卻隻看見對方也往這邊瞧。

“矛盾之城”是一座軍事要塞,到處都是士兵。它裏麵的建築物也相當特別,都是沒有牆壁的。死靈士兵齊刷刷站在屋裏,絕沒有坐下或躺下的,這樣安排大概因為站著比坐著要節省地方。這座城市別說生靈,就算死靈玩家也住得不舒服,但死靈NPC完全沒意見。

旅人穿梭在陰影與盲點中,很快地又翻過城牆,離開這座沒有人情味兒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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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之城”。

隻稍微一看,旅人便嗬嗬笑了:這裏雖是黃昏帝國的首都,城外的警戒反而比“矛盾之城”要鬆懈。六月陽光是否太過自大了呢?難道他以為靠“矛盾之城”和艾辛格就能阻擋一切滲透者?

城市裏出現的死靈NPC大多都有中級以上的實力,不僅有名字,也有智商,彼此還能打招呼和寒暄,和生前並沒有兩樣。這裏也不實行軍事化管理,很多NPC都有自己的房屋,甚至有自己的工作(旅人就看見一個僵屍推著車挨家挨戶推銷)。乍一看,死靈的生活與生靈也沒兩樣,隻不過死靈缺少一切生理活動而已。

按照地圖顯示,城市的正中央是遊魂廣場。當旅人逛到那兒時不由駐足觀賞:廣場中央種著一棵燃燒的樹,其姿態高貴、空靈。那是“凋零之樹”,是一棵源源不絕散發著靈魂之力的魔化植物,對死靈生物有很大的好處,與精靈族的“生命之樹”有異曲同工之妙。旅人忍不住上前折了一根樹枝,這才發現樹上的都是靈魂之火,火焰溫度比常溫稍低,不會燒傷皮膚。旅人總覺得,親眼看見它比在視頻上看更讓人傾倒。

遊魂廣場上除了遊蕩的幽靈之外,還有擺攤叫賣的玩家和幾個轉職導師NPC,看來六月陽光曾從高級怪物身上爆出轉職證明函。擁有轉職證明函的NPC的確可以擔任該職業的導師,但教授的技能會有局限,總比不上職業工會那些有高級資質的導師。當然,鶴立雞群的幾個劍刃舞者、血手法師是亮點,這可是血精靈派出來的轉職導師。

稍微逛了一下,旅人便離開廣場,依次參觀了圖書館、夕影祭壇、手工作坊等功能性建築,不過沒見著那些死靈玩家所說的“高級骨幹”,不免有些遺憾。高級骨幹是指六月陽光麾下的高級屬下,他們不但是黃昏帝國的開國元老,也是支持六月陽光征戰的最強後盾。六月陽光非常關愛自己的屬下,並為他們建造了一座聯合科研中心,想必骨幹們都集中在那兒了。

旅人與許多玩家和NPC擦肩而過,然後他*進了城主府。他鞋底像是有一層吸音海綿,能將腳步聲完全湮滅。他兜兜轉轉,來到一個偏廳,隻見一個俏生生的小女孩。女孩兒坐在小椅子上,其麵容白淨,有著讓一切藍寶石都貶值的眼眸,睫毛又長又翹,黑色頭發垂到肩膀(劉海挽到左邊);她身穿哥特風格的、蕾絲花邊的黑色小洋裝,肩部鬆鬆軟軟地堆高;下身則是剛過膝頭的黑白條紋長襪、一雙黑高跟圓頭靴子;她脖子上掛著剔透瑰麗的寶石。無論怎麽看,這個名叫娑兒•薩拉門羅的女孩兒都不像是一個死靈生物。

偏廳裏倒是還有好幾個僵屍,它們關節處閃著一絲絲微光,應是某種極細的傀儡線;小女孩雙手揮動著,而僵屍們便不由自主地開始決鬥,這場麵很明顯就是傀儡師在練習“左右互搏”。幾隻體態纖長的蜘蛛在小女孩椅子邊安靜待命。

“爸爸壞死了,又要工作!”小女孩悶悶不樂地自言自語。

旅人仔細看了一會兒,到下其他房間轉了轉,才迅速離開城主府。他來到一座造型與眾不同的建築物前。這座高大的、有著現代科研中心氣息的建築物,正是“等待之城”的重地——聯合科研中心。據死靈玩家所言,除六月陽光以外,目前還沒有玩家可以踏進一步。

聯合研究中心的大門旁坐著一位麵目清秀的少年,這少年一身素白的長袖衣褲(很像是睡衣),笑容雖有些呆滯,但不妨礙他有天使一般純潔的氣息。可以說,若這少年出現在現實中,隻要稍微包裝一下就是一個新生代天王巨星。他兩條腿盤在椅子上,笑容與人無害,卻做著相當獵奇的事情——他抓著一條腐爛的斷臂,啊嗚啊嗚地啃吃著。一滴滴屍水沿著他的臉頰與脖子滑下,打在衣服上。椅子邊有著一個裝著屍塊的大籃子,以供他隨時進餐。隻要是死靈玩家就都知道,少年名為葛蘭德,其實是一隻超階魔獸,本體為食屍鬼統領,目前擔任“等待之城”的守夜人,24小時不間斷地執行保安工作。

旅人嗯了一聲,從少年身邊走過,進入聯合科研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