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空中數裏之內都是這彌天黑氣,黑氣中帶著冰寒徹骨的玄冥之氣。
“動手!”北宮望冷哼了一聲。
他的身上亦同樣翻滾出一團團黑氣擋在身前,烏應元則冷笑一聲,身上飛出一層光屏似的將湧來的黑氣擋在身前。
姬藍的袖袍中則飛出一縷藍汪汪的細砂,這股細砂一飛出來迎風便漲,變得越來越多,黑氣隻要一接觸到這些藍色細砂,便會立刻由黑氣轉為白色的冰晶,接著向下掉落。
南海四十七島的其他邪修也不甘示弱,紛紛祭出自己拿手的法器,他們之中有少數人在萬象宮一役中也得到一兩件法器,此時也是全都祭了出來。
上百件法器一起發威,向那黑氣的中心搗去。
玄陰夫人的玄冥之氣雖然厲害,但要同時牽製三個天人境修士,外加近百名的真人境修士也是力有未逮。
“你們快走!”玄陰夫人雖驚不亂,她此時放出來的這件索型法器叫作玄陰索,其實威力並不算太大,但是用來牽製敵人卻是不錯。
玄陰索的原型就隻有此時握在她手裏的那一根,但是隻要運轉玄陰宗的法訣,便可化生出千百根陰索,玄冥之氣也會借助這些陰索彌漫開來。
最重要的是這些玄冥之氣不但能傷人於無形,更有遮蔽別人視線的作用,正好用來掩護自家弟子撤退。
隻要門人們先安全退走,玄陰夫人自忖自己纏住三大修士,最後自己再退回鳳陰山,就算幽冥姥姥和另一個師弟不來,也能守得住。
玄陰宗的山門亦有千年曆史,不是隨隨便便便能攻得破的。
不過異變卻在玄陰夫人意想不到的時候發生了,就在北宮望那聲“動手”發生出後。
一柄薄得像紙,透明宛如冰晶的匕首忽然在黑霧中一閃,直刺玄陰夫人的背心。
玄陰夫人咦了一聲,她身上那件法袍在匕首將要臨體時忽然變成了一副冰甲,總算是擋了一下。
不過那匕首也是蓄勢已久,冰甲也隻能微微一擋,便被破開。
破開的瞬間,一條冰龍的虛影忽然當空大放,將玄陰夫人所在位置的玄冥之氣都蕩開了不少,眾人幾乎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條冰龍就那麽撞在玄陰夫人的後背心上。
“得手了,得手了!”暗中偷襲之人大叫了一聲,遁光一閃便向北宮望方向跑來。
玄陰宗的眾門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剛才這偷襲之人竟然會是魏虎兒。
“怎麽,怎麽會是魏師兄?”
“怎麽回事,這一定是幻術。”
“不可能,我一定看錯了。”
一眾門人已經飛出離玄陰索籠罩之地百餘丈遠,而魏虎兒卻反向奔至了北宮望身邊,他嘴角有一絲血跡,輕輕拭去,卻略帶興奮的道:“北宮師伯,弟子不辱使命。”
玄陰夫人被那冰龍虛影撞了一下後,原本怒張的玄陰索一時都散去大半索影,臉色微白,卻仿佛渾不在意,隻是望向魏虎兒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我自忖待你不薄,而且這裏尚有你的師兄弟在,你幫北宮望傷了我,豈不是也害了他們?”
那些已經逃出一定距離的玄陰宗門人也有看到玄陰夫人適才自己留下阻敵助他們脫身,聞言頓時紛紛看向魏虎兒。
魏虎兒見勢不妙道:“大家別聽這賤婢胡說八道,我怎麽會害大家呢?大家都知道,她最寵愛的都是些女弟子,特別是她那個愛徒江雪如,不過是這二十年來她想籠絡人心,才開始對我們好一點罷了。其實在師傅去世後,我便知道她遲早是想把我們這一支徹底收攏,所以一麵假作逢迎,一麵我早已聯絡上北宮師伯。現在北宮師伯已經答應,隻要他奪回宗主之位,不但會立我為下一代宗主,而且會將玄陰宗的煉神法訣拿出來共享。”
魏虎兒這麽一說,那些玄陰宗人頓時也分作兩派,一些是魏虎兒這一支的鐵杆師弟,便有些相信他了,但是礙於玄陰宗門規,雖不敢馬上反叛,卻在互相遞眼色。
而非魏虎兒這一支的,特別是跟著玄陰夫人出來的那幾個女徒則互視一眼,喝叱起來,放出自己所煉的寒冰飛劍,帶起玄冥之氣,要助師一臂之力。
“原來如此,想不到我一片好心,倒是被你當了驢肝肺,不過魏虎兒,你當真相信助了北宮望,他便會實現諾言嗎?”玄陰夫人淡淡一笑。
“你休想在這裏挑撥離間。”魏虎兒一麵這樣說,卻不禁一麵望向北宮望。
“師妹,你何必困獸猶鬥呢。”北宮望微微一笑,“魏師侄放心,我豈會食言。”
魏虎兒幹笑一聲,稍稍放心,他選擇北宮望而非玄陰夫人,也是經過掙紮的,不過當時其師剛死,玄陰夫人也才開始籠絡他,而且有一小半原因是他始終不肯居於一個女子之下,哪怕這個女子在名份上是他師叔。
“北宮望,區區一柄冰龍匕還奈何不了我。”玄陰夫人緩緩道,“既然你非要同門相殘,那我也隻好對你不客氣了。”
“哈哈哈,死到臨頭,還在大言不慚。”北宮望哈哈大笑,但心中卻是微生疑惑,要知道他準備這一天已久,此次除了聯合姬烏二人一起出手外,還特地在二十年前便收買了魏虎兒這著伏棋,更特地在北海偷偷獵殺了一條惡蛟,然後煉成這柄冰龍匕。
這匕首刻意的追求攻擊力,隻能一擊,但是這一擊之下威力不亞於一名天人境修士的全力一擊。
他交給魏虎兒,借近身之機,玄陰夫人又在全力牽製他們之時偷襲。
明明見到玄陰夫人被偷襲中了,他倒不信玄陰夫人沒事。
北宮望將心一橫道:“那便由我來試試師妹好了。”
他橫空一移,便向玄陰夫人那裏飛去。
那些玄陰宗門人受此一變,四周又被南海的邪修重新圍上,變成一場咬牙苦鬥。
內中便有人禁不住願意投降,不料那些南海修士卻毫不理會,仍是痛下殺手。
魏虎兒不禁又驚又怒,欲為之呼,但北宮望正與玄陰夫人在相鬥,而姬烏二人則並不理會他的大呼小叫。
魏虎兒心中一沉,知道自己這個師伯的話恐怕是有些靠不住了,這般將自己這一係的弟子也任由屠戳,分明是想借機削弱自己的勢力。
北宮望雙手一壓,宛如黑雲壓城般,深重數百丈的玄冥之氣向玄陰夫人壓下來。
從前兩人修為相差無幾,但玄陰夫人修煉煉神法記訣,有一整套,而北宮望所知卻是不全。
兩人的神識境界,北宮望這些年和人或換或搶或偷,又借助十方珍寶坊之力才勉強突破地魂,便再無進展。
所以北宮望很是懷疑玄陰夫人的神識境界已經突破到天魂之境,否則那個人不會如此垂涎玄陰宗的煉神法訣,肯支持自己奪回宗主之位。
所以兩人一動手,北宮望借魏虎兒之手偷襲成功後,便打算以真元道法硬拚,玄陰夫人有傷在身,力拚久戰,必是不利。
如果這樣都還不是對手,便不顧臉皮,招呼姬烏二人齊上,今日怎麽都不能放玄陰夫人歸山。
離兩人相鬥之處約摸數裏之外的一朵雲彩之中,孔璋和江雪如二人藏身其中。
“你還不出手幫我師傅?”江雪如大急。
她與孔璋趕到時,玄陰宗門人已經重新陷入重重包圍中。
她眼見自家師兄弟被屠戳,慢慢縮成一團在苦苦掙紮,自己恩師更是被北宮望挑戰,眼見北宮望出手威勢驚人,氣如長虹,玄陰夫人又才被叛徒暗傷,不由心急如焚。
孔璋卻是不肯立時出手,他還要再觀察一陣。
“放心,你對別人沒信心,難道對你師傅也沒信心嗎?”孔璋道,“如果被個真人境修士偷襲一下,再加上當初被你師傅逐出門戶的就能拿下你師傅,那怎麽對得起玄陰宗的鼎鼎大名。”
孔璋一麵信口開河,一麵打定主意先看清形勢。
他疑惑的是那鎮獄大明尊並沒有出現,倒是姬烏二人在旁幫北宮望掠陣。
難道那房星津在說謊不成?
孔璋催動貝葉仙符,神識向四麵八方以極為隱晦的頻率掃描,雖然沒有找出什麽暗藏之人,但是卻隱隱能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存在。
他不由微微一驚,看來房星津所說未必是假。
他雖不明白鎮獄大明尊到底打的什麽主意,卻在心底冷笑一聲,因為他的神識感應中能感應到從玄陰夫人來的方向,正有人向這邊趕來。
這是他與江雪如做的,雖然南海邪修們半路攔截,但是江雪如一脫身後,便按孔璋的吩咐,同時發出了飛劍傳書給玄天峰和玄冥海的門人,稱玄陰夫人請他們至千雪城一會。
到時候如果房星津所說是假,那麽最多幽冥姥姥白來一趟,就算有所怪罪,江雪如可以托言是擔心師尊,玄陰夫人想必也不會責罰她,反而可能包庇,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當真稱是有事與幽冥姥姥等人有商量才請她們前來的。
如果房星津所說為實,那正好幽冥姥姥和另一個師弟鬼麵道人便正好作為援兵,料想那鎮獄大明尊再厲害,有玄陰宗三大天人修士,再加上自己暗伏在旁也不可能討得好去。
隻是沒想到這鎮獄大明尊也挺狡猾的,居然到現在還沒露麵,而是驅使的南海邪修和北宮望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