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塵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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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恩怨

“鼎有三足以應三才,上下二合以象兩儀,足高四寸以應四時,爐深八寸以配八節,下開八門以通八風,碳分二十四斤以生二十四氣,陰陽顛倒,水火交爭,上水應天之清氣,下地去取地之濁氣。”慕容元正看著《丹藥總訣—鼎篇》,這六年來,他可一直沒閑著,頭三年,他學著辨別各種藥草,研究藥理和藥性,為丹,毒之道打下基礎;後三年,他隨著白眉學習陣法,在外麵的院子裏,從開始的理論到後麵的一遍遍著嚐試布陣,破陣,三年的學習也讓他在陣法上稍有小成。

“六年下來,除了陣法之外,丹藥和毒藥的煉製你都隻停留在理論階段,這也沒辦法,時間太緊,煉一爐丹藥,時間短的也要好幾天,長的,過個幾年也算正常,這些理論上的東西你慢慢消化,以後找機會再去實踐。”白眉在一邊看著這個心愛的徒弟,滿臉的欣慰,顯然是對他的修煉狀況大為滿意。此刻的白眉已經顯露出老態,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他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把慕容元教導成才。就在白眉還想繼續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眉頭一皺,像院門外的方向看去,隨後,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院子外麵傳了進來。

“白眉長老,宗主出關,請您一個時辰後到七星殿中議事。”

“知道了,你先回去複命,說我會準時去的。”白眉淡淡的說道。

“是,白眉長老,屬下告退。”那人也不多說什麽,話傳到了就行了,轉身退了下去。

“師傅,那宗主竟然出關了,我來了十多年還沒見過他什麽樣呢,我和你一起去吧?”慕容元放下手中的書,對白眉說道。

“胡鬧!那七星殿豈是你能去的地方!”白眉冷喝一聲,訓斥了慕容元一句。

慕容元愣了一下,這麽多年,除了上一次自己偷偷留出院子外,被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其他時間白眉幾乎沒有對他發過脾氣,就連斥責都是極少的,他很不明白為什麽這時師傅會對自己如此這般。

“小元,這十一年來,我一直都隻關心你的修煉,很少對你說起為師的情況,因為在這個院子裏,你,我都是安全的,可一旦出了這院子,我還好說,而你,很危險,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麽?”白眉收起怒容,慈愛的看著慕容元,輕聲說道,語氣中似乎透著些許無奈。

“因為我是您的徒弟,七星宗的人覬覦你的修練功法,我在外麵沒有自保能力,很危險。”慕容元答道,他很清楚自己修煉的功法的價值,若是讓外麵那些人抓到自己,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那郝極星之所以在這裏白白養了我這麽多年,就是想要等我死去,他好撿個現成便宜,把功法拿了去,我本以為等再過幾年你功法有成之後在慢慢跟你說,但這次郝極星出關,我隱約覺得不是那麽簡單,他應該會有什麽大動作,所以,我現在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你好有個準備。”白眉鄭重的說道,雖然他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但來的這麽急這麽快,是他所沒有想到的。

慕容元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白眉的眼睛,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我以前跟你說過,你所學的功法不是這個地方的東西,你也一定很好奇,到底來自於哪,為師現在就告訴你,我不是雪楓國的人,我甚至不是這個東大陸的人。”白眉說到這,沒有往下說,低頭看慕容元的反應。

“啊?東大陸?這是什麽啊?”慕容元一下被這個詞搞懵了,這個問題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我們現在居住的地方就是東大陸,你看過這個大陸的地圖,應該知道四麵都是無邊無際海,而我是來自於離這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那裏叫西大陸,其實這一界,分布著很多塊大陸,隻是現在情況緊急,這些就不說了,一會你看我給你的東西你自會知曉,先跟你講我的事情。”白眉停了一停,似乎是在索著怎樣講能說得明白。“西大陸的麵積比這裏大得多,那裏的宗派也比這裏要多得多,但總體來講,就是那裏的一個中等水平的修煉者,放在這都能算是一方強者,像郝極星這樣的,以為師修為尚在的時候,動動手指,他都承受不起。為師當年也算是天縱之資,二十餘歲功法有成,便在西大陸各處闖蕩,年少氣盛,結下了不少的仇家,最終被幾個仇家聯合起來暗算,功力盡失,幸虧早年從一位前輩那裏得到了一張傳送符,當時也是走投無路,於是就一下子來到了這裏,當時我也懵了,在這陌生的環境,又身負重傷,真是舉步維艱。也就是那時候,幸虧那郝極星發現並救治了我,我才得以活命,否則,現在我恐怕早就成了一杯黃土。”

“那照師傅這麽說,郝極星應該算是師傅的救命恩人,怎麽會弄成現在這種局麵呢?”慕容元不解的問道。

“就是我把他當做救命恩人,相處幾日後覺得他為人正直磊落,於是在他要離開的那天,我跟他說了我的事情,但就是這樣,才釀成了大禍。他聽完後,先是很熱情的邀請我來到七星宗,請我幫他指點他修煉上的問題,他所修煉的功法和我的比起來,實在是淺顯易懂,再加上我原有修為就比他好很多,他那些問題我隨便指點下就迎刃而解,沒想到他一發不可收拾,竟想要控製我,並讓我交出我所學的功法,我到那時才知道,我早就被他盯上了,我當時堅決不從,因為我知道我隻要交了出去,就會立刻遭到他毒手,我隻能予以周旋,我說我師承功法不能外傳,否則就會立遭五雷轟頂而死,我隻能答應他,等我死了,我的東西都是他的,沒想到他又生毒計,他給我的食物裏麵下了慢性毒藥,這種毒藥吃下去並不會立刻毒發,而是在身體裏慢慢潛伏,每隔三個月就要吃一次,不吃的話,就會全身筋脈寸斷,生不如死,就因為就這樣,我才一直留在了七星宗。”

“這郝極星當真是可惡,君子施恩不圖報,他這偽君子比小人都可惡萬倍!慢性毒藥?就是那過一段時間就送過來的‘天機散’?”慕容元聽到這恨的罵了一句。

“若是他一直這樣也就罷了,畢竟他救了我的命,能活著,誰想一心尋死,本來我真想等我死後給他留幾本絕妙功法助他突破瓶頸,豈料這廝心腸歹毒,三番四次找人加害於我,當時我心一橫,硬是給了他一本秘籍,換了這處院子,外麵布下了幻陣,我自己身上也時刻帶著各種毒物,他雖然後悔但也奈何我不得,我們就這麽耗著,明麵上我還是這七星宗的客座長老,但在七星宗高層都知道,這郝極星是巴不得我早點死的。他這一閉關就是十多年,現在出關估計已經到了魂精大成的境界,為師已經拖不住他了,而且估計他也耐不住性子了,為師倒是無所謂,這條命反正早就該死了,倒是你,我就怕他對你下毒手,所以得早作準備。”

白眉說完,從懷裏拿出個巴掌大的小袋子,就像是一般人盛錢的口袋,一邊說一邊遞給慕容元。“這是百寶袋,看著這麽小,裏麵可是的空間很大,可以裝很多很多東西,但有生命的東西不能往裏放,你可以理解成,這是另外一個空間,來,為師已經將我的印記去除,你隻要滴一滴鮮血,再將元氣輸入到裏麵就可以了。”

“師傅,那你……”慕容元想要說什麽,但讓白眉一個眼神製止了,示意他快點做。於是他就不再遲疑,當下就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鮮血在這百寶袋上,同時將一絲元氣注入進去,忽然間,他感覺這百寶袋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自己隻要想要拿出裏麵的東西,隻要一個念頭就好,這種感覺很奇妙,有種想融相合的感覺。

“時間差不多了,為師這就去七星殿了,你就趁我去的這段時間,把這裏所有的書,丹藥,凡是能帶走的東西,一律都裝進百寶袋裏,分類放好,若是我到天黑還不回來,你就立即用這傳送符逃走,隻需要注入一絲元氣即可,記住,切不可外出尋我,走了之後就再不要回來。”白眉見慕容元按照自己的指示做了,沒有什麽問題,他的心就放下一半了,臨出門前,他還看了慕容元一眼,眼中滿是慈愛。

“師傅!請受徒兒一拜!”慕容元在白眉的身後重重的跪了下來,頭低在地上一直都不抬起,眼淚已經在奪眶而出,剛才師傅的那個眼神像極了娘最後的那一眼。

白眉背對著他,雙肩一震,深吸了一口氣,並沒有說什麽,隻是擺了擺手,隨後大袖一揮,向院外走去。

七星殿內。

宗主郝極星坐在上首,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麽,其下依次站著五位執法長老和三位客座長老,再加上那在一邊候著的張總管,一共是十人。

“這白眉,怎麽說好了來還沒來,我可等不下去了。”一個一身黑袍,就連頭發都遮住的老者,大聲抱怨道,這個是那姓封的執法長老。

“封長老稍安勿躁,我這不是來了嗎?”白眉一踱步,從殿外走了進來,語氣頗為平靜,臉上還是那種超然物外的神情。來到殿中,向著宗主郝極星略一拱手,說道:“恭喜宗主進入大成境界,可喜可賀啊。”

“哪裏哪裏,這都是托了你白眉長老的福氣,我才有今天啊。”郝極星呷了一口茶,麵色不變的說道。

“這是哪裏話,宗主神功得以大成,都是宗主自己努力得來的,和我有何關係,宗主切不可折殺老朽啊。”白眉聽聞這話中意思不對,不經意的掃視了一眼,發現其餘幾人對自己均麵色不善。

“白眉長老,我可是說的大實話啊,今天在這裏的人聽說你有無上的修煉功法,都想找你借閱,參詳一番,你可不能藏私嘍。”郝極星不陰不陽的笑著說道,但他眼中的狠色卻是一覽無遺。

“這麽說,他們也知道當年你的所作所為了?”白眉神色依舊平靜,他自知今天凶多吉少,來時他故意在路上磨蹭了半天,隻是為了能給慕容元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哼,大丈夫做事不拘小節,更何況我救了你的命,問你收點利息,不為過吧,啊?列位,你們說是不是?哈哈哈……”郝極星對自己當年的事情絲毫沒有隱瞞,反而深以為榮,狂妄的笑了起來。

“宗主所言甚是,白眉!我們也不和你廢話,把你那些功法交出來,宗主若是心情好,說不定就留你個全屍,若是不然,就將你挫骨揚灰。”這時候,那張總管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平時他當著白眉的麵不好發作,還必須要恭恭敬敬的,早就不耐了,今天他終於有了這個機會,可以出出心中的悶氣了。

“恩?張總管,你怎麽在這?我不是讓你在白眉來後就關上門出去的嗎?你為何在這裏?”郝極星眼中凶光一閃,等著張總管喝道。

“小的……小的……宗主饒命,宗主饒命。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張總管沒有了剛才的氣勢,嘴裏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像是見了天王老子一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搗蒜般的在地下磕著頭。剛才郝極星確實讓他這麽關門出去,可他一見到白眉吃癟的樣子就想要幸災樂禍的看上一番,這腦門一熱就忘了郝極星的吩咐。

郝極星一臉陰沉的看著張總管,忽然,隻見他右手一揮,一道烏光像張總管飛去,張總管見勢不好,匆忙間使了個驢打滾,躲開那一道烏光,那烏光刺在地上,隻見地上“嗤嗤”的冒著黑煙,瞬間就將那地毯腐蝕了一塊。“血烏針”張總管倒吸了一口冷氣,認出了地上的暗器,也不及細想,腳踏連環,頭也不回的向門口飛奔而去。

“既然認出了本宗的血烏針,那你還想跑?不過你剛才能躲過去,我還真是看走了眼。”郝極星不緊不慢的說道,說著,他捏了個法訣,那地上的血烏針又浮了起來,破空聲大作,瞬間就刺中了已經到了門口的張總管,張總管都沒來得及喊一聲就倒了下去,頃刻見化作一灘血水。

“都說了自己該死,幹嘛還抵抗呢。”郝極星望著那血水,依舊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緩緩說道。

“下麵,白眉,該說說你的事情了吧?”郝極星話鋒一轉,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看著白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