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內有獸,其狀如馬,名曰騊駼------《太古記生靈卷》。
騊駼四蹄著地的踏踏之音,聽來是如此的悅兒,海浪徐徐拍打著沙灘,略腥的海風拂過麵頰,郎飛下得馬來,雙腳跳跳,道了句:“還是踩在陸地的感覺實在。”那邊老道也住了韁繩,騊駼嘶溜溜出聲,郎飛走過輕輕摩挲著眼前馬鬃,說道:“好馬兒,辛苦了。”騊駼打個響鼻,看的郎飛會心。
“師父,這海灘之上好生空曠,遠近也不見村落”郎飛四方望了望說道,老道牽著韁繩向前走了幾步舉目遠觀,果見得四周了無生氣,隻是一片山石之地。
“且先行上一陣再做打算。”說完老道翻身上馬前行,郎飛亦乘騎跟上,小白兒四爪歡騰的綴在後麵,行得多時,眼前現了些事物,郎飛看得大驚,卻是些殘桓斷壁,糟木破衫,“師父你看,前方好生淒慘。”
老道皺了皺眉道:“那鯨妖的確死有餘辜,這等村落被糟蹋的如此。”郎飛道:“也不知此中之人如何?”老道看了看遠方道:“前行一陣或能觀得一二。”
二人又提韁前行,上了山路繞過一圈,就見前方不遠山峰間飄起嫋嫋幾股炊煙。郎飛大喜,指著道:“師父,你看,前方或有人家。”
老道微微一喜道:“想來便是那海邊之人,且去看看。”這騊駼說來也怪,水中踏浪,陸上踩砂,這山路卻也走得輕盈之極,著實讓人喜愛的緊。轉眼二人行到炊煙不遠,見前麵是個山洞,洞口空地上坐了些婦人生火煮食,那些婦人聽得踏踏之音,向郎飛一行望來,又有那孩童奔入洞去,轉眼一個老者領著幾人自洞內迎向老道,還未至跟前忽看得身後綴行的小白兒,嚇得一個個駐足不前。
老道微微一笑道了聲:“你們莫怕,那虎乃我豢養之物,無甚凶險的。”那老者聽罷這才小心翼翼的迎到跟前道:“這位仙長,敢問是從何而來,怎到了這等偏遠之地?”
老道道:“我們是從那東海而來,上岸後觀得這裏升了炊煙,這才趕往探尋一二。”那老人聽罷一驚,道:“東海?那敢問仙長可曾遇到滔天巨浪?”
老道捋了下胡子道:“你們若是說那海嘯,以後斷不會再來了。”老者白眉一挑道:“此話怎講?”老道於是把那鯨妖作惡之事略略一說,老者聽完大驚,慌忙領著一行跪在馬前大聲道:“多謝仙長替我等除此禍患,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請受我們一拜。”
說完拜伏在地,老道歎了口氣輕托起老者,老者道:“仙長,莫怪簡陋,請洞裏一敘。”老道點點頭,二人下了馬跟著老者進入洞內,洞內卻是簡陋之際,隻有些草席,蒲團,破桌,斷椅,瓦罐,舊衣,老者讓了老道二人蒲團就坐,自己又陪坐一旁,還未等說話,洞外走進幾個婦人抽抽泣泣的對著老道納頭就拜:“多謝仙長替我相公(兒)報仇,小婦人跟您磕頭謝恩了。”
老道長歎一聲托起她們道:“修道之人,講究上體天心,多一分能力便多一些責任,你們無需如此多禮。”
那幾個婦人卻複躬身拜了又拜方才起身而去,老者見她們走了亦長歎一聲道:“本村五十戶盡皆漁民,自那海嘯下生還的還不足百人,想我眾人也沒有那卑劣陰損之人,怎奈遭此大難。”
老道也不知如何安慰老者,隻得複又重重歎了口氣,少時老者回神過來道:“仙長一行勞累多時,萬請在此歇息一晚再行,前方皆是些險崖疊嶺,打點好精神再行不遲。”老道思忖了片刻,又望了望郎飛,道:“也好,就在此休息一日再行。”
老者聞言一喜,忙道:“我且去通知其餘人等,多置辦些野味。”說完躬身退出洞去,郎飛雙眼轉了一轉道:“師父,我也出去弄些野物回來如何?”老道道:“也好,你出去多獵得些食物,給這些人們備下,好壞幫他們撐過這陣煎熬。”
郎飛道:“沒問題,師父那我去了。”見老道點頭起身出了洞來,來到洞口就見小白兒之前圍了些孩童,那些孩童見它甚是無害,這個摸摸那個捏捏,小白兒也不惱,權當在給他抓癢,郎飛見狀哈哈一笑喊道:“小白兒,別偷懶了,來陪我打獵去。”
小白兒聞得翻身而起,一跳丈高,翻過眾童,唬得旁邊眾人一陣呼喝。這時小羽兒也自天上飛落到郎飛肩頭,一人兩獸也不去管背後眾人驚奇的目光,轉身走下山坡。
翻過幾個山頭,涉過幾溪泉流,郎飛摸著須彌帶思忖道:“都是些獐兔的貨色,我且去弄頭大一些的獵物,也好給師父補補元氣,龍肝鳳髓弄不來,熊掌鹿茸也好啊。”
想罷細細留意所過之處,不大的功夫在一條溪邊便發現了一排足跡,仔細辨認方向一路趕了上去,郎飛隨著腳印前行,盞茶之後就聞得前方幾聲獸吼,他忙放輕腳步,前行撥開灌木叢,就見前方溪邊樹下立著頭黑熊,正在那掏吃樹上的蜂蜜,周圍一群蜜蜂圍著它嗡嗡作響,尾針蟄上去半點反應都沒,郎飛暗道一聲:“真乃造化。”
憑他如今的功力配合夔牛勁放倒此物當不在話下,按捺下欣喜之情,向後擺擺手,示意小白兒一旁等待,然後貓著腰慢慢靠近溪邊,躲於一塊巨石之後,又自須彌帶拿出夔牛勁,上了烏鋼珠,遠遠瞄準黑熊的後腳,將烏鋼珠射了出去,就聽得一陣嗚嗚之聲而去,那黑熊正待反應,鋼珠啪的一聲打在腿彎,但聽“吼”的一聲,郎飛隻覺耳膜震得生疼,抬目再觀黑熊,卻見他隻是吃痛,烏鋼珠嵌在腿內。
此時小白兒不待郎飛出聲,閃身撲上,郎飛見小白撲出後心中略一琢磨,大叫一聲不好,果見三兩個回合小白兒便被那黑熊一爪子拍飛,倒在溪邊暈了過去。郎飛望著黑熊的後腳滿臉的難以置信,隻見那烏鋼珠前麵迷蒙著一層淡淡的黃霧,剛才便是它阻了阻,才讓烏鋼珠威力大減。
這時黑熊也發現了躲在石後的郎飛,一聲仰天長吼,隻見那層黃蒙蒙之氣轉眼覆蓋了全身,變成一片片的黃泥甲,把個黑熊染成一片土黃,郎飛見狀心裏咯噔一下,不曾想這竟是頭妖獸,急忙打個呼哨,向天空高叫道:“小羽兒,速去通知師父。”
待得鳥鳴向遠方而去,郎飛轉頭再看黑熊,它已撥掉後腿的鋼珠,鮮血順著後腿直流,這熊又吼一聲,一雙巨目憤恨的盯著郎飛,而後四爪一屈運勁衝來,那速度如風似電,轉眼就到了石前,郎飛慌忙閃身一跳離開巨石,剛定下身形,就聽“嘭“的一聲,轉眼觀,就見巨石被黑熊一抓拍個稀爛。
郎飛心有餘悸,慌忙引夔牛勁又射一珠,“噗”的一身,烏鋼珠射進黃泥甲中再無法前進分毫,那熊看看胸前的鋼珠,複又撞來,郎飛轉身一側讓過,黑熊後腿刹地,直如那陀螺般轉身立起,兩個熊掌輪流扇來,郎飛隻覺一股腥風襲來,慌忙再躲,但聽“嘶“的一聲,卻是躲的晚了些,衣袖被那熊爪上的利刃刮斷,涼風颼颼灌入內臂。
他心中一慌,這時黑熊見郎飛在它背後,於是後腿向地下一蹬,整個身子騰空而起,一屁股坐來。郎飛大驚失色,慌忙在地上打了個滾,險之又險的閉了開來,卻被黑熊落地濺起的泥沙糊了一臉,黑熊此時也被屁股下石地蹲的七葷八素,一時倒沒回過神來補上一爪。
見狀郎飛一個鯉魚打挺立起,看了看頭上的樹枝,揮手在須彌帶掏出箍兒,揚手套在樹上,道聲“縮”,順勢上了樹枝,那熊回過神來環顧沒了郎飛,忙抬頭上瞧,這時一粒烏鋼珠正好迎目射來,再想擋時已晚,隻聽“噗”的一聲血花四濺,那黑熊捂著雙眼一陣大吼,聲若穿雲裂石,樹上枝葉簌簌直顫,郎飛雙手抱著主幹,耳中嗡嗡作響。
黑熊吼過一陣,喘息著鬆開兩爪,殘目上鮮血橫流,另一隻眼凶狠的盯著郎飛,揮爪自旁邊引起兩塊石頭丟來,郎飛左躲右閃堪堪讓過後忙引箍換過另一棵樹,翻手又打出幾顆鋼珠,都被黑熊前爪擋住,“小羽兒去了這許久,怎麽還沒引師傅來。那黑熊護身的黃泥,好生厲害,烏鋼珠卻是破不開。”
郎飛越戰越心急。黑熊漸漸莫清了夔牛勁的規律,隻是拿身上有黃泥的地方來迎,反手還丟幾塊石塊,迫的郎飛狼狽不堪,轉眼打光了烏鋼珠,郎飛心中愈加焦躁,自須彌帶裏掏出幾張符籙反手祭了出去,就聽一陣噗噗的聲音,所有攻擊都被黃泥甲抵住,郎飛滿臉無奈的望著泥甲。
忽然發現剛才有張火球符燒的黃泥泛紅,心中一喜,翻手從帶裏又拿出數張火球符,趁著黑熊還在發呆,劈頭蓋臉的丟了過去,就聽轟的一聲,黃泥甲上騰起一股烈焰,他又從帶裏掏出幾張水箭符,待火勢少歇抬手祭出,但見水箭一接觸泥甲一陣“嘶嘶”之聲傳來。
郎飛咬咬牙自帶裏又拿出那根剛鋒,比了比抬腳自樹上躍下直刺熊腦,黑熊眼前水汽迷蒙不可見物,一根鋼鋒倏然刺來,直沒入熊臉上的黃泥之中,黑熊猙獰著一咧嘴,雙爪向前猛拍,那爪及到郎飛身前之時,剛鋒上一段青色氣刃噗的一聲透腦而過,鮮血還未噴出便結成一塊紅色冰淩,郎飛被力竭的熊掌一咕嚕排出幾米暈了過去,這時黑熊也嘭的一聲倒在地上,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