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諍,諍……”黑衣道人見郎飛站在那出神,指尖依次劃過,白色真元輕吐之下,那氣刃成一排電射而來。
音響之時,郎飛腦中一呆,立刻便被刺骨的寒氣激醒,忙倒踩七星,順勢閃過,陰沉著望著那黑衣道人的箜篌。
黑衣道人見再擊未中,指尖微微一抖,輕輕一劃,又是一道氣刃打出。
郎飛看清它那射來軌跡,提身形,側躍而出,還未待其落地,眼角餘光突然瞥見那氣刃竟然變了方向,彎成一抹弧線又向他射來。
他心中大駭,此時躲閃已是不及,空中又無借力之處,想到手中鋼鋒,狠狠心將其擎起擋在身前。
“啪”一聲悶響,鋼鋒將那氣刃打散,郎飛卻也被後衝之力擊倒在地,滾了幾滾方穩住身形。
見黑衣道人未繼續動手,郎飛單手擊地,順勢站起身來。
“師叔,還請拿出手段,若再如此當情勢危矣!”黑衣道人知道郎飛斷然藏了手段,不覺開口提醒。
郎飛深深望他一眼,仍然逞強。“師侄但要出手,區區此等攻擊尚迫不得我使那殺手鐧。”
黑衣道人霎時變了臉色。“既是如此,那師叔接招。”說罷,黑衣道人將五指皆張,二十三條管弦前後一撫。
“森羅萬象!”高喝過後,“諍,諍,諍……”一陣迅疾之音響過,二十三道氣刃相互交織成一張巨網,鋪天蓋地朝郎飛襲來。
郎飛悚然一驚,單用輕功怕是無法躲過,暗恨早時未曾攜了小白兒一起而來。
他正在那嗟歎,忖量如何躲閃,這等密集的刃網,怕不是隻有禦風才能躲到高空,思慮之間想到袋內還有那小芸給的禦風符,忙一把抓出,將之貼在腳上,真氣聚與腿部,急吐間“騰”的一聲高高躍起,安然躲過那氣刃巨網。
黑衣道人見此一呆,待要再變招,郎飛抓住時機將幾張冰針符祭出,那黑衣道人冷哼一聲,隻得先解自身之危,屈指連撥,幾道氣刃與冰針碰在一起雙雙碎散。
“哈!”冰屑紛飛之間從中竄出一個身影,卻是郎飛在那半空中又祭出一張禦風符,順著力道電掣一般射向黑衣道人,鋼鋒平舉,斜刺而去。
黑衣道人大驚失色,此時若再彈氣刃已是不及,臉色變幻之間,卻聽他一聲大吼,將兩手盡都拉在弦上,真氣猛吐,用力疾扯。
“嗡”一聲弦鳴,一道肉眼難辨的聲浪湧出,瞬時,郎飛隻覺眼前一黑,腦中暈眩不已,那醒神的寒氣都被壓下幾分,一頭自空中栽下,“咚”的一聲摔落地麵。
“哬,哬!”黑衣道人喘著粗氣看著倒在地下的郎飛,見他半晌不動,揮手又撥了一下管弦,一道氣刃向他背部打去。
郎飛卻如身後長眼一般,噌的一聲翻身躍起躲過氣刃。“如此小心!就不知上前來探視一二。”
黑衣道人眼光一亮,嘿嘿笑道:“師叔說笑了,遍台下之人都知您難纏,弟子怎敢不加十二分小心應對。”
郎飛揉揉還在做鳴的耳朵,一時又沒了對策,那黑衣道人防禦用的音波委實厲害,雖然攻擊不強,但卻攝人心魂,連鋼鋒亦沒多大作用。
黑衣道人也不出手,在那喘息蓄力,剛剛那一擊差不多耗掉了他一半的真氣,見郎飛隻是陰著臉沉思,他更巴不得有空調息一番。
“這個?不行,這個?不行……”郎飛摸摸袋中符籙,否決這個,又否決那個,看了那山寨爆裂符幾眼,又搖搖頭,撥了撥裝那赤水毒霧的玉瓶,又覺犯不上動此殺器,末了在一個角落翻出了那閃電籙,不禁計上心來。
他將那閃電籙偷偷抽出,藏於袖口,又拿出一把冰針符、水流符,看黑衣道人一眼,他也不思量,將那冰針符沒頭沒臉的祭去。
黑衣道人眯著眼,注視著打來的數排冰針,鎮靜的將那管弦徐徐撥來,一道道氣刃與冰針相撞,叮叮當當碎響連連,見此情景他心中滿意,暗道郎飛是個敗家子,正快意間卻見對麵郎飛又將一道道水箭打來,摻著滿天散碎的冰屑,水花四濺,霧氣迷蒙。
“噗,噗。”幾道氣刃將水流打散,水氣更濃,隱約間已不見了對麵的身影,“不好!”黑衣道人驚呼一聲,也不思索,又是一記拽扯,重擊在管弦之上。
“轟,嗡”兩聲巨響傳出,直震得那些離台較近的弟子耳中回音不絕,鼓膜刺痛。
“哦!”玉台側麵一聲驚呼,正麵的眾弟子紛紛側目,那台上水氣還未消散,他們分辨不出結果,聽那側麵之人驚呼,不禁心中大奇。
“嘶”絲絲電蛇在那水汽之中遊走,霧氣漸消,時可見物,眾人舉頭望去,就見那郎飛將鋼鋒抵在黑衣道人胸口,絲絲電花在那箜篌錦弦之上彈跳不休,道人右手顫抖,一臉蒼白之色,漠然的看著郎飛,心中還未回過神來。
“你輸了!”郎飛將鋼鋒收回,看著愣住的黑衣道人輕聲道。
“為何你不受篌音所惑?那電離你尚遠,遠水怎解近渴?”黑衣道人雙眼無神,緩緩的道出心中疑慮。
郎飛慢慢將左手抬起,顫抖著張開手掌,一張符籙映入黑衣老道眼臉,再見那隻蒼白顫抖混無半點血色的雙手,心中恍然大悟,苦笑一聲。“弟子認栽,師叔好手段。”說罷小心翼翼的將那箜篌收起,向守台長老輕言幾句走下台去。
郎飛見他走後,亦向那守台長老點點頭,不待他說話走下玉台分開人流回轉雪婭身旁,剛站住腳,未及說話,驀然喉頭一甜,腦中一昏,直直向地上倒去。
“公子,公子!”雪婭一把將郎飛扶住,顧不得去擦那嘴角溢出之血,慌忙大喊,兩行晶瑩的眼淚順著兩頰滑下。
朱罡列與雲寒也慌了,兩人來到身旁將其一陣搖晃,卻始終不見其醒來,號了脈象隻覺時斷時續,宛若遊絲。二人亦同時大驚,六神無主起來。
“閃開!”一聲蒼老的聲音傳來,二人慌忙拉著雪婭讓開身形,一道灰影掠過,老道一把扶住郎飛,手上散出一團紅光,一掌印在郎飛後背。
此時那雲羽子與天羽子也趕到一旁默默相待,半晌之後老道抽回手微微一笑。“無甚大礙,隻是震傷了五髒,動了肺腑之氣,那口淤血吐出來也就無礙了。”
“那,那公子為何還不醒轉?”雪婭在一旁顫音泣語的問道,俏臉之上早已是哭的梨花帶雨。
老道一臉古怪的望著她,又看看身後郎飛,灑然一笑,不禁笑罵道:“你這小鬼,要裝到何時?叫這眾人一個個為你擔驚受怕。”
老道話音剛落,那邊郎飛嘴角已經劃過一絲笑意,眨巴眨巴兩眼,睜開來瞧了眾人一圈。
雪婭見他醒來,一腔悲傷霎時化作委屈,撲身上去便就捉打,一時又淚如雨下,流的郎飛胸前盡濕,這小子一臉尷尬,不好意思的看著身旁之人。
雲寒將心放下,無奈的笑了笑,那呆子呸了一口,罵罵咧咧的道:“就是個渾人,都說朱爺無賴,能比這小子幾分?賺個吃美人豆腐的美事。呸,呸,呸,不當人子!”
雲羽子與天羽子也同時搖搖頭,這兩人尾隨老道而來,本也是憂心忡忡,轉眼見到這一幕,盡皆哭笑不得。
“還好,還好!”甕聲甕氣的一道聲音傳來,眾人轉身看去,這才見那火雲子不知什麽時候也趕到了近前,此時正拿著一塊絲滌輕輕擦拭額頭汗液,見眾人望來老臉一紅,呐呐不語。
那趁機惡作劇的小子將周圍眾人戲弄一番,待心中得意漸消,這才輕輕拍拍雪婭後背,抹掉其臉上淚痕,輕聲細語幾句,將其帶到身後。
“臭小子!還好隻是那初階符,若是威力再大幾分怕不是要落個重傷的下場,如此不知輕重怎地?讓一群人為你擔心?”老道雖有幾分惱他借題發揮,但也卻是擔心的緊。
那小子嘿嘿一笑,轉身對周圍長輩作個揖。“二位師叔、師兄,讓你們費心了,小飛已是無礙,切莫掛念。”
“你這小子……”天羽子看他半晌,輕搖了下頭,轉身向雲羽子使個眼色,二人飄然遠去,玄羽老道又對他叮囑幾句也跟著而去。
那火雲子衝他幹笑幾聲,甕聲道:“師弟你這一倒,可嚇死師兄了,待我回去定要將那徒兒懲治一番讓你消氣。”
那小子打個哈哈,開口道:“師兄啊,懲治便不必了,你若真是有心,便將那箜篌予了小弟可好?”
“啊!”那火雲子宛若被踩了尾巴,同樣打個哈哈。“師弟你說笑了,為兄記起手裏還有件急事,待將其做完再來探望師弟。”說罷不待郎飛答話一溜煙跑的無蹤。
雪婭本還噙著淚珠,看到此幕立刻忍俊不禁破涕為笑。
郎飛見她笑出,拍拍那雪婭香肩。“見雪婭之關心,我心甚慰,適才累你收了委屈,當是我的罪過,但能使雪婭開顏,不論何時隻管言來。”
雪婭聽罷,這才想起剛才舉動,不禁大囧,俏臉通紅,直至頸根,芳心大亂之下,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飛哥兒,你好不義氣,隻著緊那美人,將你這兩個兄弟丟與一邊,恁的不氣人!”朱罡列擠過身來,一臉的不忿。
郎飛罕見的沒有惱他,對他與雲寒拱了拱手。“適才的確是腑氣攻心一時昏了過去,醒來後沒有及時提醒你們是我之過,切莫見怪。”
雲寒淡然一笑,道:“怎生如此見外?我等受驚倒無甚緊要,隻要飛哥兒下次莫做那等凶險之事便好。”
郎飛忙點點頭,想想自己那一時的心血來潮也是後怕不已,當時隻顧著拿下爭鬥,將那閃電籙攥在手中念了祭符咒,好在是他自己所畫的次品符籙,若是錯拿了雪婭畫的,小命還真是危矣,自我檢討片刻,暗暗思忖下次還是莫要再做那等不計後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