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精瘦漢子環視一圈,目光望向郎飛幾人時,呆子卻不急著下注,隻是嘿嘿一笑,開口道:“咱三位來的急了些,身上並未帶銀子。”
此話一出,不僅是莊家,連其餘閑家都是一愣,一息,二息,三息後,一片噓聲響起:“沒錢?沒錢來什麽賭坊?”
此時,那先前阿諛奉承的莊家臉色一沉,目光不善的盯著三人,冷笑道:“三位,既然沒銀子,那就請先讓開,此座乃是閑家下注之用,非是用來旁觀。”
“嘿嘿,朱爺說沒帶銀子,可並沒說不下注。”見此言引得眾人矚目,呆子伸手入懷,自須彌帶取出一塊金錠,“啪”的一下拍在桌上。“坐莊的,你看它可能用來下注?”
“金……金子。”“嘩”人群中響起一片議論之聲,先前呆子說沒帶銀子,眾人還以為他們仨乃是銀樣蠟槍頭,雖衣著不凡,但實際卻是窮鬼。可沒成想,就在他們起哄的功夫,呆子竟拍出一塊金錠。這等出手闊綽的豪客,別說他們從未見過,就是在那些大賭場裏三年五載也不見得能碰上一回。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坐莊的精瘦漢子此時兩眼圓睜,直盯盯的看在那塊金錠上,再也挪不開目光。
“哦。”呆子拿著金錠,在“大”和“小”之間晃來晃去,卻就是不下決定,待吊足眾人胃口,眼見拿起金錠要壓往小,呆子手勢突然一住,接著歪頭道:“忘記問了,若壓中了,貴坊能賠的起嗎?”
“咕嘟。”莊家咽了一口唾沫,急忙應道:“當然,當然,小兄弟,你快快壓吧,鄙賭坊雖說不得富可敵國,但也是薄有積蓄,這一錠金子還是陪得起的。”
“啊,那就好。”呆子答了一聲,接著將手一落,眼見就要按定“小”,突然間,手臂橫空一劃,竟將那金錠壓在了豹子上。
金錠一落,在其抽手的瞬間,坐莊的漢子臉都綠了,一縷縷冷汗沿著雙鬢緩緩淌下。
“開啊,開啊……”周圍聚攏的閑家可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在金錠的刺激下,一個個麵紅耳赤的吵嚷開來。
“意外,定然是意外。”精瘦漢子低頭抹了把汗,顫巍巍的將手放在骰盅上。
“一二三,開。”在周圍眾人的催促下,精瘦漢子不得已,隻好將骰盅一下掀開。
“嘶……”見到骰盅內的結果,三人身邊的眾閑家立刻抽了一口冷氣:“豹子,竟然還是豹子,一賠二十四,那這胖子豈不是大賺了一比。”
“各位,不好意思啊,不成想還真給莊家說中了,吉星高照啊,吉星高照。”
呆子假模假樣的打個哈哈,接著轉身對精瘦漢子道:“怎麽樣?金子呢?”
精瘦漢子聞言長出一口氣,向他身邊一個小廝打扮的點點頭,緊接著,小廝抽身而出,不大的一會兒帶著一個手托銅盤的侍女回轉。
“喏,金子在此,二十四錠不多不少,你點點。”接過侍女手中沉甸甸的銅盤,精瘦漢子咬著牙將其遞到朱罡列麵前。
“嗯,數就不必了,你們的聲譽朱爺還是信得過的。”朱罡列伸手接過,很是隨意的放在眼前。然後抬頭道:“哎,莊家大哥,別停啊,趁運道旺,咱們接著玩。”
掃了周圍之人一眼,精瘦漢子拿起骰盅,掩住骰子的小指微微動了動,然後如先前一般,上下左右連搖數遍,最後一下扣在桌麵。
此時,朱罡列一旁的郎飛暗中冷笑一聲,接著雙唇微張,向朱罡列輕輕送出幾句話。
“哈哈,這次壓小。”話罷,朱罡列二話不說,將桌上金錠一下全壓在“小”上。
看到如此場麵,周圍眾閑家紛紛露出駭然的表情,其中幾個機靈的家夥更是將銀子隨呆子一同壓在“小”上。
“怎麽會這樣。”冷汗不覺間滑落臉頰,滴滴答答的落在他手背之上。精瘦漢子猶如見鬼一般盯著朱罡列,緩緩揭開盅蓋。
“一二三,小,是小。”眾人一聲驚呼,不成想那一臉欠揍表情的胖子竟然連贏兩把。
“給,這是你此次所得。”片刻後,精瘦漢子在侍女手中接過銅盤再次遞給朱罡列。
眼見莊家一副咬牙切齒的摸樣,呆子微微一笑,單手一招,道:“莊家大哥莫惱,這才隻是第二次,俺還未盡興哩,還請坐下繼續。”
呆子說這話時卻不知內堂隔壁一個房間中正有兩人透過門縫向外觀瞧。
“許師,你可知這幾人的來曆?可是賭界哪方高人?”一個身材略有發福,身著錦衣的中年男子道。
“張員外,孰老朽眼拙,並未認出這三人符合大周賭界哪位高人。”這說話之人須發皆白,看相貌比那錦衣男子都年長許多,可令人驚奇的是,如此一位老人竟然有著一雙白白嫩嫩堪比芳齡少女的手。
“那怎麽辦?難道就任他們贏下去?”眼見說話的功夫朱罡列又贏一盤,錦衣男子開始有些坐立難安了。
老者聞言活動了一下十指,不疾不徐的回道:“員外莫急,下一局請將他三人請來,待老夫親自會他們一會。”
“好,有許師出馬我便放心了。”聞得老者之言,錦衣漢子麵色一喜,連忙自後門走出,囑咐下人按二人商議的行事。
“……”
“哈哈,造化,造化,不想又被朱爺猜中了。”短短時間,在郎飛的幫助下朱罡列已連贏五局,其身前桌上已然堆滿了黃金。
“爺,爺,托您洪福,咱們下局押大還是押小?”周圍的賭客也不是傻瓜,一來二去之下摸著門道,跟在呆子屁股後麵賺了個盆滿缽盈。
“這個嘛……”呆子剛想出聲賣弄,突然耳畔飄來郎飛的傳音:“嘿嘿,正菜來了。”
呆子聞言一愣,正四下打量時,果然見到莊家身後走出兩名俏麗的女子。
“幾位爺,此處乃是招待一般客人之地,念及此,我家掌櫃怕辱沒了幾位公子,特遣小玉來請三位入雅室行樂。”
“好說,好說,朱爺正覺無趣呢,既然是掌櫃的親請,那好,前行帶路吧。”
眼見計劃順利,三人自然就坡下驢,在周圍眾人的惋惜聲中跟在二女身後走入內堂西側一間雅室之中。
“三位,請坐。”三人剛一進屋,隻見正對室門的方桌對麵負手站立一位白發老人,聞及三人進屋,頭也不回的說道。
“你是此間掌櫃?”想起“齋月軒”掌櫃所言,在看到眼前之人的模樣,郎飛心下疑惑,忍不住出言問道。
“非也,老夫隻是這‘豪烈坊’的供奉,特應掌櫃所請,前來招待幾位。”
“嗯?”郎飛心中一動,料定張大虎定然離此不遠,於是放出神識,詳細探查雅室周圍。
前前後後掃遍雅室四周,郎飛最終在一幅及地的“清溪攬月”圖後發現一間暗室,其中還站著一錦衣中年男人,正躬著身子自暗孔觀瞧雅室情形。
“呆子,那張大虎此刻正藏在畫後暗室,未免小芸等人著急,動手吧。”聞得郎飛傳音,朱罡列轉過臉,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道:“飛哥兒,能否稍等一會兒再行動手?”
郎飛不解:“這是為何?”
朱罡列對他眨眨眼,朝那老者努努嘴,恨聲道:“這老家夥一副目中無人的表情,看得俺心中火起,若不挫挫他的鋒銳,實在難消俺心頭之恨。”
郎飛聞言愕然,轉眼朝老者看去,果見其一副高傲的姿態,自始至終都是背對三人,連正眼都未瞧他們一下。
“哼,心理攻勢?”郎飛雖然看透了老者的手段,但畢竟是少年心性,哪能忍得下這口氣,隨即伸手一指老者,道:“老匹夫,少跟小爺耍手段,你不是為找回場子才將我三人請來的嗎?也好,今日小爺便讓你長長記性,好知道什麽叫做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你……”聽到郎飛這番不客氣的言語,老者同樣勃然大怒,回轉頭對著三人道:“小子,休得賣弄口舌,咱們賭桌上見真招。”
“哼,正和我心意。”郎飛冷哼一聲,扯過椅子正對著老者坐了下來。
“小子,想比些什麽?”待朱罡列與王子服落座,老者也正對著三人坐了下來。
“便還是比骰子吧,為了讓你輸的心服口服,小爺許你坐莊。”
“小子,屆時可莫怪老夫,這可是你自找的。”
“哪那麽多廢話,開始吧。”
老者聞言冷笑一聲,抬手拿起桌上骰盅,正待施展賭技。突然,一臉冷笑的朱罡列開口道:“老家夥,這賭,怎能沒些彩頭?”
話罷,不待老者回話,呆子回頭對著門口侍立的二女道:“兩位小妞,俺們剛才贏的金子呢?”
聽到呆子之言,兩侍女中先前出聲請三人來此雅室的玉兒施施然走近,然後自衣袖內取出兩張銀票遞與呆子:“三位公子,這裏是銀票二百萬兩,足以抵過外麵那些黃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