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震凝視著雪婭,滿意的點點頭,歎道:“姑娘心地如此善良,若日後果真和清寒做了姐妹,我也就放心了”
“啊?”雪婭聞言大驚,趕忙回道:“家主您這話……這話是什麽意思?雪婭區區一屆婢女,又怎能與清寒姑娘相提並論?”
“姑娘莫要妄自菲薄,連上人都默許之事,又有誰敢多事。”
聞聽此言,雪婭不解,奇道:“雲羽師叔祖?家主您這話何解?”
方震微微一笑,指了指那瑤琴,道:“你以為上人為何送你這風頭七弦琴?陣脈出身的雲羽上人除了在陣法一道上造詣深厚外,他還精通龜甲卜卦之法,若不是算得你與清寒均同那小子有情緣糾葛,又怎會對你另眼高看,贈你瑤琴。”
“這……這……”雪婭頓時無措,語無倫次的道:“我與公子……真的可能嗎?”
眼見她玉麵漲紅,方震哈哈一笑,道:“那還有假?姑娘且安心靜待時機便是。”
得了方震的肯定,雪婭這才臉色好轉,輕輕拭掉淚漬,望著笑眯眯的方震突然出聲問道:“家主,既然上人都已應允,那為何在前殿之時你不答應公子,反言考慮呢?”
“唉。”方震歎口氣,緩緩說道:“一者,現在方家正值多事之秋,前時我若在殿上答應了郎小子,那本已有了二心的大長老又豈會善罷甘休。二者,畢竟第一天見麵,也不知道郎小子心性如何,我還要多番考校考校,看他到底夠不夠格做我方家的女婿。”
聽得解釋,雪婭點點頭,嫣然笑道:“家主多慮了,依公子品性,必是十拿九穩之事。”
方震再次哈哈一笑,道:“身邊有姑娘這等貼心之人相伴,那郎小子倒是個有福氣之人。”
雪婭聞此,臉色又紅,想及剛才心緒激蕩下一發不可收拾之言,直羞得輕低臻首,不敢抬頭。
見此,方震淡淡一笑,轉身走往桃林深處,獨留雪婭在風亭中思考心事。
“……”
一個時辰後,郎飛等人回轉。此時天色已晚,在方清岩的招待下酒足飯飽之後,眾人各回房間安寢。是夜無話,轉眼至翌日清晨。
郎飛起了個大早,早膳之前四下閑逛時正巧碰到行色匆匆的方清寒,待問起去意,知曉是去祭拜乃母之時,這小子突然心血來潮,說什麽要去給丈母娘上香,惹得方清寒大窘,拎食盒的婢女竊笑。在郎飛的軟磨硬泡下,方清寒無法,隻得帶了他同行。
須臾後,三人自祠堂歸來,經後花園,過演武殿時正巧碰到方清雲。
“咦……二哥,這便是你昨日所說,與你爭搶小姐的小子?”方清雲身旁一個身著玄色勁裝的清瘦男子問道。
方清雲點點頭,道:“不錯。”
“哈哈,二哥,你開玩笑吧,就這小子的修為,如我們一般隻是換骨境,你一個築基境的修真者又怎會鬥個平手,肯定是你放水了吧。”站在方清雲另一側的青衫漢子道。
“老五,你可莫要小瞧他,人家可是丹門玄羽上人的高徒。”
青衫漢子打個哈哈,道:“玄羽上人高徒又如何,他未至築基,便是有玄妙道法又如何施展?二哥,你不方便動真格的,那便有小弟代勞,教訓教訓這小子,為你出口惡氣,也順便告訴他這是方家,不是他一個外人可以耀武揚威之地。”
方清雲不置可否的搖搖頭,眉頭輕挑,看了一眼方清寒,並未回應青衫漢子的話。
“嘿嘿,二哥,你就瞧好吧。”青衫漢子有意賣弄,將手指骨捏的哢哢作響,一步步來至郎飛跟前,眯著眼道:“小子,聽說你身手不錯,怎麽樣?跟虎爺過兩招如何?”
“方清虎,不得對貴客無理。”方清寒懦懦不言,一旁拎著食盒的婢女閃身上前,對著青衫漢子喝道。
“綠萼,別以為你是少夫人的貼身丫鬟虎爺就怕了你。我與這小子的事你少管,否則,可別怪虎爺不懂憐花惜玉。”
郎飛哪是個肯吃虧的主,被方清雲三人一番品頭論足,心中早就憋著一股邪火,此刻聽到方清虎威脅綠萼,他輕哼一聲,閃身上前,冷笑道:“既然如此,方虎,那我就成全你。”
“師弟……你……”見方清寒與綠萼一臉憂色,郎飛對二人微微一笑,將其帶到一旁,然後反身回到方虎跟前,淡然道:“動手吧。”
“嘿,看拳。”方虎雙掌一錯,左手捏拳直襲郎飛眉眼,同時其右手悄悄摸出一枚鋼釘,暗待時機。
這方虎雖然長得一副愣頭青的德行,可實際上頗有幾分心機。眼下如此行事他也是有著一番考慮的。方清雲奈何郎飛不得,可他若是能將其挫敗,那麽二長老定會高看他一眼。
“這方家到底是怎麽了?”郎飛在此隻是住了一日,便感覺這個修仙世家的氣氛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郎飛不知,引起他不解的真正原因乃是這方家時局。雖然在外看來一切太平,其實方家早已風雨飄搖。
自從攀上雷帝山,大長老和二長老的心思便活絡起來,二人沆瀣一氣,暗地裏小動作不斷,鐵了心的要另立山頭。
三長老老奸巨滑,對方家時局一直持觀望態度,恪守中立互不相幫。
麵對大長老和二長老,一個煉精後期,一個煉精中期的實力。而家主方震一方,卻隻有四長老支持。若不是因方震與陣脈雲羽上人有親,大長老與二長老怕不是早已明目張膽的分裂出去。
“與虎爺對陣還敢走神,小子,躺下吧。”眼見郎飛一副神遊物外的表情,方清虎拳上之力又加三分,憋足了勁照著郎飛額頭砸去。
自從郎飛凝練出神識以來,他的反應速度早已今非昔比,即便是心中有所困擾,可手上卻也不慢。頭一偏,毫厘之間讓過直拳,接著右臂向上一探,順勢鎖住方虎的左腕。
“嗯?”方虎微微用力一抽,左臂卻紋絲未動。轉眼見到郎飛似笑非笑的目光,他眼神一縮,右手一動,將那早就藏於掌心的鋼釘屈指彈出。
此刻二人相距不足一個身位,鋼釘自右射出,直貫郎飛頸間主脈。
“哼。”郎飛其實早就注意到方虎的小動作,餘光瞥到鋼釘襲來,他不慌不忙的將頭微微一傾,唇齒輕啟,間不容發之際將鋼釘一下叼在嘴裏。
“你!”見及此幕方清虎心頭大駭,左手掙紮不出,隻得右手捏拳,直朝郎飛胸口捶去。
缽盂般大小的拳頭襲來,眼見及胸,郎飛冷哼一聲,將頭微低,舌尖輕含一縷真氣,倏忽間,將鋼釘疾吐而出。
“啊。”半空中爆開一團血花,方虎的右手瞬間染紅,鮮血順著手腕緩緩淌下。
至此,眼見方清虎臉上五官已痛苦的扭做一團,郎飛卻仍不肯繞,左手揮散擋在身前的水幕,右臂一扭,竟將方清虎左腕擰做麻繩一般,然後左手變拳,猛力砸下。
“啊!”雙重痛感襲來,方清虎額上冷汗直冒,一雙眼宛若迸出,嘴唇微微開闔。半天後隻傳出一陣“嗬嗬”的呻吟之聲,最後身子一軟,萎頓在地。
眼見方虎暈厥在地,郎飛鬆開手,淡然道:“自取其辱。”
“啪,啪,啪……公子好棒。”綠萼小手連拍,桃花目彎做新月狀,望著郎飛的背影異彩連連。
聞得讚歎,郎飛心中微喜,正想轉身時卻突然聽到方清雲低沉的喝問:“怎麽?郎師弟,傷了我方家子弟就想一走了之?”
郎飛皺皺眉,道:“那不知方清雲師兄有何見教?”
“哼,自然是要為其報仇,討還我方氏顏麵。”
“哈哈哈,好心計,好心計。”郎飛哈哈一笑,低頭掃了方虎一眼,沉聲道:“方清雲,小爺還真是佩服你的心機。昨日方家主曾禁止你我相鬥,剛才你若是故意招惹與我,方家主便有借口推脫大長老求親之事。而眼下,待我傷了方清虎,你再以為方家挽回顏麵做借口出手,就算被方家主知曉,他勢必也不能多說什麽。此計妙啊,實在是妙啊。”
聽得郎飛所言,方清雲隻是微微一笑,也不否認:“不錯,郎飛師弟,一切皆如你所言。而今你大可以退卻,將此事告知家主。”
郎飛聞言,對方清雲的忌憚更添三分,這大長老的得意孫兒不但修為高,心機深,連人的心理也洞徹入微。他知郎飛少年得意,必是自視孤高之人,又怎會避而不戰,跑去方震那裏訴苦。
“好,好,好!”郎飛連道三個好字,身形一動,掣出冰鯨鋼鋒,冷著臉道:“你我之間多說無益,便於現在繼續昨日未竟的比鬥吧。”
“快人快語,甚合我意。”方清雲同樣表情一變,一臉肅然的望向郎飛,接著兩手結印,如昨日一般運起神霄雷道引雷秘法,先是將虛空中震位的雷電之力聚於雙手,然後再將其分作兩團電光。做完這一切後,凜烈的目光一轉,直視郎飛。
朝陽送暖,早風習習。在西嶺的一片平靜中,演武場裏戰意升騰,郎飛與方清雲蓄勢而立,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