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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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過是爪捏出頭鳥兒

幾人先後來降落在小島沙灘之上,見郎飛閉目不語,那伏羅子與滅塵子二人亦不說話,惠香遠遠站在一邊,更不敢多言。唯有鈭樞子,到現在他還沒緩過神來,瞅瞅郎飛,再瞅瞅另外三人,盡管一副小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卻怎麽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此處雖林廣溪多,但一則水淺,二則樹稀,想來那魔教妖人該不至於藏身林間,若說可疑之處,便唯有那座火山的坑洞亦或穀地、山坳之處。”

說這番話之前,郎飛早在還沒有降落在島上之時就已經注意到火山腳附近的靈氣有些異常,趁著落腳沉思的一會兒,已然發現那魔教妖人的蹤跡。如上所說的一番話,不過是個撇清自己幹係的借口罷了。

四人聞說,那三人無異議,鈭樞子自然也不會強出頭,隻得點點頭,跟在郎飛後麵,一邊收斂聲息,輕手輕腳的前行,一邊將雙綠豆眼左瞅右瞅,希望發現妖人蹤跡。

一行人無驚無險的穿過稀疏的林地,來到山腳下。一路走來,並未發現妖人蹤影,四人轉頭向郎飛看去,卻見他貓著腰,沿著山腳下叢生的灌木叢小心翼翼的向著山陰一側走去。四人無奈,隻好如他一般,躡手躡腳的跟在後麵。

行約半柱香的功夫,轉至火山一側,郎飛漸漸放慢了腳步,在一個叢生著齊腿高的藤蘿與夾竹桃的土坡前停了下來。他身後四人見此,緩緩靠近,依次挨著郎飛貓下身子。

待五人全部藏妥,郎飛稍展身形,略向前方探了探頭,而後回過神,對他四人打個手勢,指了指正前方向。

見此,四人一驚,齊齊探出身子,就著絲藤的掩護,但見前方據此不遠的一條微型穀坳中盤坐著一個身著皂袍之人。

因距離尚遠,隻模糊見得皂袍人是個中年男子,身處穀坳邊沿。也不知為何,其身後穀內時不時的迸射出一縷縷青色閃光。

四人對望一眼,滅塵子與伏羅子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靠近郎飛,小聲道:“雲方師弟,果真是那魔教妖人!”

郎飛點點頭,道:“觀其修為,果然是築基後期,隻不知他為何駐留此地不走,方才我探頭看時,模糊見得他身後所發青光乃是一座法陣。”

“法陣?”滅塵子與伏羅子大驚,不解道:“妖人在此就隻為守護如此一座法陣?”

其實此刻郎飛心中也多有不解,如此片刻功夫,他早就以神識詳細查探過穀坳中的情形。皂袍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頭上同樣包著皂巾,下麵隱約可見的頂額上有一道寸許刀疤橫貫左右。郎飛還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一雙手,黝黑細長,瘦骨嶙峋,表麵的皮肉竟似積年生鏽的鐵皮一般糟粕不堪。

神識沒過妖人,再看他身後,穀地中不見一粒碎石,平整光滑的地麵上插著幾杆烏黑似墨的陣旗、並十數張符籙。除此之外,每隔不遠還散落著一塊塊靈石,更有一些不知名的礦材點綴其間。這些器物按著一定規律擺放,若由半空中自上而下打量,青光瑩瑩的紋理交織成一座九宮陣勢。其中宮位置有五色法器,分赤青黑黃白間隔擺放,又有一滿嵌金銀的星鬥玉盤放在五件法器正中,接受著五件法器上傳來的各色虹光。

“外九宮,內五行,這是什麽陣法?”郎飛絞盡腦汁也想不透此陣玄機,不覺緊皺著雙眉,對滅塵子與伏羅子言道:“妖人不過築基後期修為,能力有限,其身後陣法不可能是傳送陣。若說是防護法陣,他為何不躲在其中,偏還做出如此一番守護態勢。此事委實有些蹊蹺。”

“莫不是妖人背後的陣法本來便有,他此時不過是在參悟個中玄機?”伏羅子並未見過妖道身後法陣的模樣,不禁猜測道。

郎飛搖搖頭。“若是自古流傳的,怕不是早就被羅衡島上別院弟子發現了,還能等到今天?”他話一說完,湊到一旁的鈭樞子猛一陣點頭。

伏羅子懼怕郎飛,可不代表也怕鈭樞子,見他這番表情,不禁兩眼一瞪,將那年青道人唬了個激靈。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此時惠香也湊到一邊,忍不住插言道。

“師妹別怕,有我們倆在,定不讓那妖道動你一根汗毛。”時至此刻,滅塵子還念念不忘護花使者之責,將胸口拍的咚咚作響,擺出一副忠厚可靠的模樣。

郎飛冷眼看著二人,微微翹了下嘴角。“既如此,有勞二位師兄過去與那妖人小鬥一場,也好讓師弟我辨清敵情,方好早作計較。”

滅塵子聞言一愣,一張老臉霎時拉得老長,笑容苦澀“我這是何苦來哉,好好的閉了嘴不比什麽都好,偏偏多那一句話幹嘛。”

盡管心中不願,可滅塵子與伏羅子相識一眼後,還是依了郎飛之言,自坡後齊齊跳出,各自握著如意法器衝至妖道跟前。

其實事情到了眼下地步,即便不知妖道有何詭計,眼下也隻得與之硬碰硬了。一來/經過昨晚的事,他們倆被郎飛揍怕了,豈敢違逆他。二來思及同為築基後期,又是二對一,即便妖道手段通玄,二人自問聯手之下也不會遭遇什麽凶險。再不濟,後麵還有個高深莫測的小子呢,天知道那不顯山不露水的混帳小子是不是還有什麽厲害手段藏著掖著沒有施展。

想到郎飛的厲害,伏羅子忍不住摸了摸仍有幾分腫痛的下巴,一咬牙,將那青箍雙纓月環棒往地下一杵,指著身前不遠的魔門妖人道:“總算找到你了,妖道受死!”旁邊滅塵子同樣一展手中九齒連環鋸牙刀,麵沉如水的望著皂袍人。

聞聽二人罵陣,皂袍妖道竟絲毫也不吃驚,緩緩抬起頭來,打量了二人一眼,冷哼一聲,道:“十宗修士?”

“不錯!”滅塵子踏前一步,指定皂袍人道:“妖道,想我長青十宗與你骨都三魔宗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想你等竟無故害我十宗門人,今我二人奉師祖之旨,特來取你項上人頭,以祭師弟們的在天之靈!”

“哼,又來兩個送死的。”說著,皂袍人直起身形,掃了二人手中兵器一眼,麵無表情的點點頭,一麵抽出一條黝黑鎖鏈,一麵說道:“嘿嘿,雖說你們倆比先時的幾人強上不少,可那又如何,左右也是逃不過道爺的鷹魔羅煞鎖。”

話罷,皂袍人手中的鐵鎖竟似活過來一般,首尾一蕩,兩頭兒各顯露出一隻鷹爪,遠遠看去,倒像極了他那一雙幹枯的手掌。

伏羅子與滅塵子瞳孔一縮,盯著皂袍人手中鐵鎖,不敢有絲毫大意。少時,兩人齊齊一聲爆喝,足下一動,仍如前番同郎飛爭鬥一般,一個掄起青箍雙纓月環棒進攻,一個禦起九齒連環鋸牙刀在側襲擾。

被兩人遠近夾攻,皂袍人不慌不忙的舞動鎖鏈左右迎擊。也不知他腳下所踩何步,竟似鬼魅一般飄忽不定,那一條鎖鏈果真如意,一時繃得筆直似槍,一時迤邐遊曳如蛇。往來遮擋,前架後迎,任伏羅子與滅塵子奇招百出,他卻全憑一條鎖鏈相持,無驚無險穩如泰山。

三人鬥經一處,一時間過了數十回合。雖是二對一,可滅塵子與伏羅子二人竟未占得一絲上風,雙方不過平分秋色。又過頓飯光景,雙方戰的正酣,滅塵子瞅個空隙,接刀在手,出奇招,揮掌往刀背一拍。“叮……”隻聽得一聲刺耳的尖鳴,音波似激流一般湧向皂袍人。

妖道不防滅塵子還有此番手段,一時躲不及,被音波打個正著,隻覺耳中一痛,眼前金花朵朵,整個人直愣愣挺立原地,霎時沒了知覺。

伏羅子見此,心中一喜,口中爆喝一聲,將那青箍雙纓月環棒一挽,跳至半空,運真元向下一劈。棒身迎風就長,月環竟變做一彎月鏟,挾萬鈞之力向著妖道頭頂劈落。

“嘿,想不到昨日爭鬥時,這二人尚留了一手。”郎飛躲在坡後看這二人賣弄神通,不由的微微一笑。就在這時,他目光向旁邊一轉,再看向妖道時,不禁微吃一驚。

卻原來不知何時,那妖道竟緩過神來,目光森冷的盯著自上空劈下的月鏟,左手一甩,將一頭鷹爪架住趁勢掃來的九齒連環鋸牙刀,另一隻手握住另一端鷹爪,向上一迎,“鏘”的一聲正巧拖住棒稍月環。

“道爺出身天魔宗,天魔之音尚且不畏,又豈會被你這等小術迷亂心神!”皂袍人一聲爆喝,忽運勁架開二人。手掌一滑,拉著鎖鏈正中,左一揮,右一舞,將一對鷹爪分一前一後攻向二人。

此時二人被妖道餘力震退,伏羅子在前,眼見鷹爪襲來,忙將青箍雙纓月環棒一橫,抵住鷹爪。

“喝!”眼見鷹爪被格擋在外,皂袍人忽然大喝一聲,手心噴出一股黑霧。與此同時,皂袍人手上鎖鏈竟似融化一般化作一條玄色煙氣,煙氣以其手掌為中心向兩側延伸,隻眨眼功夫,青箍雙纓月環棒格擋住的鷹爪亦化作一團煙氣,隨著皂袍人的晃動,輕飄飄沒過棒身。

“凝!”又聽妖道一聲爆喝,煙氣散而忽斂,再一次凝聚成形,伏羅子身前那灰蒙蒙的一團,仍化作一隻鷹爪,經妖道一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噗的一聲刺入伏羅子肩頭血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