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一點能吃的東西都沒了?”倪川穹一邊翻著沁香園廚房裏的瓶瓶罐罐,一邊低聲的念道。
袂央跟在倪川穹背後,聽見倪川穹的低語,便四下張望,隻見這廚房除了一些生的瓜果菜蔬之外,就再無其他食物。若單是這樣還好,袂央的肚子卻在這個時候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倪川穹聽見了袂央肚子咕咕直叫,不由得一愣,尷尬地咳了一聲,有些問難地說道:“袂央,你等一下,我找人來做東西給你吃。”言畢,倪川穹豎起兩指,“起!”後背的綠色長劍立馬脫鞘而出,長劍立在倪川穹身前。
“劍去!”倪川穹往廚房外一指,綠色長劍頓時飛出了廚房。
“它這是要去哪裏?”袂央覺得倪川穹的劍很是通靈性,看到綠色長劍飛出了屋外,當下暗自讚歎不已。
倪川穹回過頭來,道:“我讓九曲去找三師兄,讓他過來煮東西給你吃。”
“啊!”袂央身子微微一震,“三......三師兄,去找三師兄麽?”袂央停頓了一下,低下頭去,心道:“原來川師兄的劍名喚九曲,是不是每個法寶都有名字呢?”袂央細細思忖,卻發現倪川穹雙目落在了自己的俏臉上。
“九曲便是去找的三師兄。”倪川穹淡淡回道。
袂央回過神來,有些不解地說道:“為何去找他?青木苑沒有廚子了麽?”
“咳咳。”倪川穹幹咳一聲,“之前不是說過了,我們青木苑就六個人而已,苑內的吃喝穿住,大部分都是依賴著三師兄的打點,禽獸都說了,三師兄就像我們的師娘一樣,縫縫補補都是又三師兄一個人做。”
古來都說柴米油鹽醬醋茶之事由女子而做,這三師兄方不知竟像青木苑的內務管家一樣,袂央聽罷不由得發出驚訝的感歎:“這三師兄還真是細心啊。”
倪川穹沒有發現袂央臉上的異樣表情,微微點頭,道:“平日裏大師兄冷冰冰的,禽獸的精神又有點過於不正常,唯獨這三師兄看起來最正經了,而且他女紅還做得很好。”
“這天下什麽樣的男子都有啊!”袂央心裏暗道,連連搖頭感歎:“隻喜歡男子的男子也有,會刺繡女紅的男子也有,這青木苑還真是讓我開了眼啊。”
袂央的心中話語,倪川穹自是聽不到。時隔半晌,清脆的劍嘯之聲傳來,隨即便傳來方不知的抱怨聲:“都這麽晚了,小穹你還真是折騰我。”
廚房中的袂央和倪川穹對望一眼之後,倪川穹爽朗回答道:“三師兄,快進來。”
九曲劍回到劍鞘之中,方不知慢慢走進了廚房,他兩眼朦朦朧朧,似乎是九曲劍將他從睡夢中喚醒一般,話音慵懶地說道:“小穹,你又餓了啊?誰叫你晚膳都不吃的?”
尷尬之色從倪川穹臉上劃過,袂央卻搶聲說道:“三師兄,是我......我餓。”
方不知眉頭一蹙,雙目頓時有了些許光彩,不再似之前的睡態摸樣,道:“我想起來了,今夜的晚膳小師妹也沒去。”
袂央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方不知見罷便挽起寬大的雲璣服飾衣袖,往灶台走去,“你們兩個想吃什麽?”
“隨便弄下就好了,喝粥也好。”袂央依然還是紅著臉,畢竟勞煩著師兄給自己煮東西吃,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喝粥哪行?你來青木苑都還沒嚐嚐我的手藝呢。”方不知背對著袂央,涮洗著鍋碗瓢盆。
倪川穹輕笑了起來,“縱然是粥,隻要是三師兄弄的,都好吃。”袂央不由得側臉過去看著倪川穹,隻見此時的倪川穹比往日要溫和熟諗,她從沒見過他笑過。在袂央眼中,倪川穹和姬夜離差不多是一個樣子的,兩個人總是板著一張臉,難現笑容。
倪川穹笑罷,對方不知道:“三師兄,來個土豆燒雞,我也有點想吃了。”
方不知轉過頭來,笑道:“好!那你得過去隔壁的家禽屋捉一隻雞過來。記住,別給我捉老母雞,要嫩一點的。”
倪川穹嗯了一聲,便走出了廚房,想來就是去捉雞去了。袂央立在原處,廚房裏隻剩下正在忙碌的方不知和自己,一時之間,袂央不知道開口說什麽話才好,屋中氛圍變得有些冷清和僵硬,好在方不知手中的鍋碗瓢盆偶爾還會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不然屋裏還真是有些尷尬。
半晌,隻聽到“咯咯咯”的雞叫聲,倪川穹便拎起一隻雞走了過來,“三師兄,這雞放在哪裏好啊?”倪川穹皺眉看著手中的雞,那隻雞還在不停的撲閃著雙翅,幾縷雞毛頓時脫落下來,有的還粘在了倪川穹的衣袍上。
方不知轉過身來,雙眉同是一皺,道:“我說小穹啊,平日叫你多來廚房幫忙你不來,這下好了吧,叫你別捉老母雞,你卻反而捉了隻老母雞給我。”
倪川穹幹咳了一聲,輕哼道:“那我再去換一隻便是了。”
“不了,你去把它殺了,然後撥了雞毛,再用開水燙幾下再拿給我。縱然是老母雞,我也會把它烹飪得如小雞般嫩滑。”言畢,方不知得意地笑了幾聲,又轉過身去,道:“把雞弄好之後,記得過來幫忙我剝土豆。”
倪川穹愣在原處,看著手裏不停掙紮的雞,有些發呆。
袂央卻在這個時候開口道:“三師兄,土豆我來幫你剝。”
“別別別,你是小師妹,大師兄都說了,我們做師兄的要多擔當點,你就在一旁乖乖等著就是了。”方不知似乎對袂央很是寵愛的樣子。
倪川穹臉都變得綠了,似乎在抱怨方不知把自己當下人使喚,碎碎念道:“想當年我還沒有師妹的時候,是多麽的好,而今卻是也得幹起活來了。”他又歎了一聲,無奈地走出門外。
袂央突然覺得倪川穹說的話有些好笑,但又不敢笑出聲來,當下連忙捂住了嘴,憋住了源源不斷的笑意。
須臾,倪川穹卻是有些頹然地走了進來,有些尷尬地問道:“師兄,這母雞,該怎麽殺啊?”
方不知不停地搖頭,念道:“罷了罷了,我來吧。”
“撲哧!”袂央最終還是忍不住了,當下立即挽起衣袖,道:“讓我來吧,以前我在家裏要吃雞都是我殺的。”袂央不解,這倪川穹會仙術,竟然不會殺雞。
倪川穹一怔,幹咳了幾聲,點了點頭,方不知也不再阻攔,便由袂央親手殺雞。
袂央拿了一把菜刀,走向了被倪川穹拎著的母雞,“給我吧,弄不好的話,還會濺你一身血的。”袂央說罷伸出手去,便用單手伶俐地將母雞的雙翅和雙腳緊緊握住,“川師兄,拿個碗來。”
倪川穹見袂央熟練的手法,麵露驚異之色,片刻之後,倪川穹反應過來,隨手一指,隻見一隻碗飄了過來,安然地落在了倪川穹的手中。
袂央見狀,不由得一震,心道:“竟然還可以這樣。”想到此處,便開口對倪川穹道:“把碗放在我腳下便可。”說時遲那時快,袂央迅速用刀抹過母雞的脖子,雞血立馬從雞脖子裏湧了出來,慢慢流進了碗裏,母雞掙紮了幾下便斷了氣。
方不知這時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兒,連連稱讚道:“小師妹,看不出來啊,你殺雞還是蠻有一套的。”
袂央笑了笑,便又找了熱水將母雞燙了燙,拔去雞毛,再用熱水清洗了幾遍之後,一隻去了毛的幹淨母雞便弄好了。
“給我吧。”方不知拿起母雞放在砧板上,揮起手中菜刀,一道綠光劃過母雞,一時間,母雞便被方不知分解成幾十來塊雞肉,這幾十塊雞肉的大小以及輪廓皆是一模一樣,能在這短短時間做到這個程度,必須得有高超的刀功才對啊。袂央在一旁麵露驚色,暗自讚歎。
這任勞任怨的三師兄自然不會隨便勞累自己的師弟師妹,砍好了雞肉,隨即將洗幹淨的幾個土豆拋入空中,揮刀比劃一番,幾道綠光閃過,幾十塊大小相同的土豆塊頓時整齊地從空中落入了大碗之中。
袂央張口看著眼前的一切,心道:“這是在煮飯還是在鬥法啊,修仙之人,果然不一般啊不一般。”
土豆被方不知切成了小型的方丁塊之後,紅色的辣椒又被方不知切成長短毫無區別的細絲,蔥薑蒜沫一樣也沒有少。油鍋下好,方不知洋洋灑灑地扔了幾粒花椒和薑片進去,頓時陣陣花椒和薑片混合的香氣充溢了整個廚房,弄得袂央腹中更加饑餓了。
幾十塊雞肉和土豆塊在鍋中翻炒不停,辣椒絲被油炸出的紅油澆在了雞肉之上,將雞肉的顏色又白變紅,令人看得頓時口水四溢。
濃濃醬香傳來,火苗高燒,方不知不停的拿著鍋鏟翻炒著鍋中的美味,火勢漸漸變小,方不知加了點湯進去,再蓋上鍋蓋。屋中的肉香將立在一旁觀看的袂央和倪川穹弄得饑腸轆轆。
時過半晌之後,他又將蔥蒜粒撒在了雞肉和土豆之上,一鍋色香味俱全的土豆燒雞便出爐了,方不知利落地將鍋中的美味用菜碟子乘了起來,端到桌前擺放好之後,又去取了兩隻飯碗兩雙竹筷,紛紛遞給了倪川穹和袂央,嘿嘿笑道:“好了,你們快些吃吧,涼了可不好了。”
袂央早已咽了無數次的口水,連忙點頭,接過碗筷,坐在了桌前。一旁的倪川穹本是沒有餓意,但在這廚房聞著這香味十足的土豆燒雞,他再也忍不住,同是接過碗筷,同袂央吃了起來。
一塊雞肉送入嘴中,袂央很是享受地說道:“雖是老母雞,但這雞肉入口極化,極為鮮滑,很是爽口,一點都不膩,真是太好吃了。”袂央連連稱讚,當下又夾了好幾塊雞肉和土豆,“這土豆炒得正是火候,不硬也不軟,連土豆本身帶著的淡淡甜味都還保持著,三師兄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
坐在一旁的方不知被袂央讚得嗬嗬直笑,而倪川穹哪有閑心去稱讚這些,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趕緊吃這美味才對。
“方不知,你做了什麽夜宵啊,我老遠都聞到了!”
廚房外,傳來了二師兄秦晝的聲音。
方不知嘴角揚起,對袂央和倪川穹說道:“禽獸來了,你們倆快快吃完,連骨頭都不要留給他。”言畢,方不知狡黠地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