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比試結束,選拔試煉的弟子便從二百四十名減少為一百二十人。
晚上用過晚膳之後,袂央早早回了自己休息的房間,此刻天邊晚霞火紅,暖風陣陣,炎炎夏日的傍晚,天上大雁和群鷗飛過,鳴出愉悅的叫聲。
袂央雙手交疊墊著腦袋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有些怔怔出神。
回想今日的比試,讓袂央印象深刻的有好幾場,周通顯與杜行的比試,江笑何與嶽山衡的比試,還有江雪瑞與倪川穹的比試現下仍曆曆在目。其實最難以揮之不去的當是袂央同任衝的比試了。
袂央細細回想著他們各自的法術,周通顯的黃沙咒,杜行的金水刺,江笑何與嶽山衡的金水難收,江雪瑞的火舞流星,還有倪川穹的風中戲蝶。
每一個不同脈係下的弟子所用的法術果然有區別,袂央回想起曾在簫青羽送給她的《五行通則》,袂央記得清清楚楚,五行相生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而火克金,如此循環。
這麽說來,若是比試的兩個弟子的法術相克的話,那豈不是勝負很快就分明出來?想起適才那幾場比試,都沒有發現相克的法術。
“若是明日遇見的對手能使出和我木係法術相克的弟子,那豈不是有點棘手?”袂央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道:“那便留意爍金峰的弟子,或者會使出金係法術的弟子。”
雲璣派的弟子並不都隻單修五行術中的一種,部分弟子精力十足和天資略高的除了修習本脈係法術之外還會選一係法術進行輔修。
好在袂央在紫亦崖專研過《五行通則》,她本身體質五行均衡,學習五行術任何一種法術都不會吃力。
袂央越想越是有些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來,當下在房裏踱來踱去,心道:“眼下我所學會的五行法術不多,若是碰見了高強弟子,怕是有心無力啊。”特別是那獨孤梓思,袂央沒有親眼看見過她的比試,自然是無從得知她實力如何。
“若是明日我碰到她,那可有些不妙,若她隻會水係術法,那麽我可以稍微使用土係術法對付,但若她還會另一種術法,那可就隻能靠我臨時發揮了。”袂央在心裏琢磨著,假設了很多種比試的可能。
明日的一百二十名弟子,每個比試台有十五名弟子,人數乃是單數,又該如何比試呢?袂央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不過片刻後她也不多想,至於怎麽個比法,雲璣派的主考官自有辦法。
喝了盞茶,袂央毫無半點睡意,而是緩緩靜下心來,調息吐呐,每日她都不會忘記凝氣淬體。
月落西山,天色早已很是暗淡,除了尚有夏蟲鳴叫之外,周遭可謂是一片悄然。
人們都安然地睡著了,沒有一絲屋中的燈火。
時不時席卷一陣清風,縱然是仲夏之夜,此刻天都有些微涼。
過了許久,天邊也漸漸變得通亮。
旭日緩緩升起,大地一片陽光普照,暖暖的日光照耀著翼望之城神風閣裏的澹水湖,湖麵平靜,倒影著一個身形挺秀的白衣男子,除此之外還倒影著他身旁的一隻高貴的白鳳凰。
翼望之城,神風閣,此刻清幽寧靜,這裏隻有烽寂和他的飛寵白鳳凰,安靜,太安靜了,安靜得令人不舍打破這般沉靜。
隻見烽寂手中拿著一隻檀木梳子,一邊在看水中的倒影一邊在梳理著白鳳凰的羽毛。
戴著一半的麵具,無法看見他此刻眉宇如何,該是溫柔的吧,從他輕手輕腳撥弄著鳳凰羽毛的舉止,就可以知道他此時的心情不壞。
“阿嚏!”
澹水湖旁的樹上傳來一個男子的噴嚏,烽寂卻不理他,而是繼續梳洗白鳳凰的羽毛。
“神風使怎地對自己的飛寵這麽好?”樹上的男子,懶洋洋地半躺在樹幹上,眯著雙眼一副還未睡醒的模樣,他一身衣衫如墨,麵若冠玉,生得一張俊美容顏,赫然是那冥淵閣右護法墨焰。
“鳳羽是我的飛寵,我自然要對它好,平日裏飛行多了,縱然是喜愛清潔,雪白的羽毛難免也會沾染風塵。”烽寂不冷不熱地說著,雙目一直看著身前的白鳳凰。
墨焰笑了一聲,道:“我說烽寂啊,你就怎麽不會對個姑娘感興趣呢?怎麽天天一直陪著這鳳凰,難不成這一生要跟它過?”
烽寂拿著木梳的手忽然停滯在空中,他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我就是這般想的,這輩子也隻有鳳羽把我當朋友。”
墨焰聽罷,有些沉不住氣地坐了起來,提高了聲音道:“你就不同我做朋友?”說道此處,墨焰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當下幹咳一聲道:“烽寂,咱們不說這個。”
烽寂先是有些愣住,既而繼續梳著百鳳凰鳳羽的白羽毛,話音依舊生冷,沒有半分的感情,“你這麽早過來,想必是有什麽事了?”
墨焰一聲輕哼,又躺在了樹幹上,沒好氣地說道:“沒有事便不能來嗎?”
“神風閣不喜閑客。”烽寂直言不諱,全然不顧墨焰聽了這句話的感受。
墨焰有些氣結,當下從樹上跳了下來,看他那架勢似乎是想把烽寂揍一頓。
烽寂背對著墨焰,他能感受到此刻墨焰正在醞釀著滿腔怒火,但他卻還依然悠然自得地給白鳳凰梳洗。
墨焰本想氣下烽寂,可他知道烽寂這人難以有個情緒的波動起伏,當下也隻好放棄,坐在一旁的石桌上道:“我冥淵閣的人傳來消息,說是雲璣派昨日完成了第一論比試,已然淘汰了一百二十名弟子,今日進行第二輪。”
烽寂聽罷,半晌後才嗯了一聲,忽然間他的眼神露出一絲莫名的擔憂。
那墨焰隻要提起雲璣派,便是有些興奮,適才臉上的不快立馬變得煙消雲散,“嘿嘿,聽說我家小娘子袂央也進入了第二輪。”
這句話令烽寂聽話,他此刻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情,話音變得有些古怪,道:“是麽?冥淵閣探子果然厲害,這都可以打聽得清清楚楚。”
墨焰得意,不知烽寂話中有何意味,當下嘿嘿直笑,道:“那是自然的,我們冥淵閣消息自當靈通。”
烽寂頷首,道:“再過幾日,他們也就出發上古戰場了。”
墨焰還在回憶著那日袂央的言行舉止,聽見烽寂的話語,似乎還未反應過來,自顧自地在那兒樂嗬著。
微風吹過,陽光之下,烽寂的發絲也隨風輕舞,青絲都變得有些金光。身前的白鳳凰還是乖張地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雲璣派,輕離廣場,離位比試台。
袂央慢慢地行到比試台前,隻見此時的人數比昨日少了許多,當然了,三十名弟子一下減少了一半,自然少了。
“誒?你們昨天看了那場比試了沒有?”
耳畔忽然響起了兩名男弟子的低聲談話,袂央情不自禁地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隻聽另外一個男弟子道:“你指的是鏡水湖女弟子對戰離火樓男弟子那一場比試?”
“正是,正是!而今想起,我心兒還砰砰直跳呢。”
“可不是麽,那獨孤梓思師妹法術還真是高絕,不到片刻鍾的時間就製勝了。”
“鏡水湖的女弟子果然是厲害,一招‘無霜飄雪’還未使完,對手就倒下了......”
袂央身子一震,一時變得有些黯然,心道:“短短時間內勝出,獨孤梓思果然厲害。”袂央轉念一下,托著下巴,繼續在心中暗道:“不過也是,離火樓的法係法術本就和鏡水湖的水係法術相克,那離火樓的弟子輸了也沒有多大奇怪。”這般想著,袂央的心也不再那般的慌張了。
“鏘鏘鏘!”鑼聲三響,主考官大聲說道:“第二輪比試馬上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