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座橋,就是雪晚村了。”小葵帶著袂央來到了一座獨木橋前,用手指著前處。
身前是一條極淺的河流,河裏大大小小的石頭都露出了半邊的身子,河水不是那麽的清澈,反而有些渾濁,嘩啦啦的水聲卻是不絕於耳。定睛一看,那座獨木橋上早已布滿了歲月留下的青苔。
袂央有些發愣,心道是難道這座橋很少有人行走不成?想到這裏,身旁的小葵開口說道:“姐姐,快上橋吧,過了這座橋就離我家不遠了。”
袂央也沒多想,便隨著小葵踏上了獨木橋,走在獨木橋上,橋身都有些輕微的搖晃,袂央小心翼翼地走完獨木橋,身前的小葵笑嘻嘻地牽著她快步往前方走去。
行得匆匆,二人很快就走出了樹林,眼前是一片荒涼的亂石堆,其間長著雜草,沒有樹木,倒是有爛木頭橫亙在地上,滿地都是。
袂央腳底有些發涼,這周遭顯得如此荒涼古怪,不禁讓她眉頭蹙起,四下環顧。
小葵卻拉著袂央的衣角,說道:“這裏是村裏的叔叔伯伯們弄的沙木,這些沙木是前幾天上山開采的,還來不及運回村裏蓋房子呢。”
原來如此,袂央哦了一聲,她有些詫異地看著小葵,想不到她年紀不大,知道的東西卻是不少。
二人走過這亂石堆,便來到了雪晚村的村口,村口處立著個石碑,許是年代久遠,那石碑大部分的身子已然陷進了泥土之中,但也可以看得見石碑上的三個字:“雪晚村”。
“嘻嘻,到家咯,姐姐快隨我來。”小葵興高采烈地拉著袂央走進了雪晚村,隻見村裏的小木屋整整齊齊地坐落,空出一條長長的小道,小道皆是用青石所砌,兩邊的房屋質地很是不錯,可以看出這小村有些富裕。
隻不過,現下雖無陽光,但也為時尚早,可是為何不見村裏的其他人?袂央好奇,覺得周圍靜得可怕,便問起身旁的小葵道:“小葵,村裏的人都去哪裏了?為何大家都把門關得緊緊的?”
小葵彎起嘴角,笑了笑,“這幾天風大得很,村裏的人們都整日閉戶不出的。”她朝前看了看,繼續道:“街頭那家就是小葵家了,姐姐去喝口水再走吧。”
袂央本想就此離去,畢竟已經將小葵送到了雪晚村,但眼下又聽小葵那麽說,袂央也不好拒絕。低頭看了看懷裏熟睡的阿黑,它似乎一副全然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的樣子。
再看看盛情好客的小葵,袂央實在不能說不,隻好點頭答應,隨著小葵走到了街頭的一處房屋之前。
此時天空不僅沒有了太陽,反而烏雲密布,像是要降臨一場傾盆大雨。
小葵蹦蹦跳跳地走上前去推開了門,開門之聲空空靈靈的,在整個雪晚村裏回蕩著。
“快進來呀姐姐。”小葵喊了喊,袂央嗯了一聲便踏進了屋子。
小葵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屋外狂風四起,有些涼風都透過門縫吹了進來,袂央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由於門窗緊掩的緣故,屋內的光線並不是很好,袂央正要說話,便聽小葵喊道:“爹爹,娘,你們在不在裏屋?”
“在呢在呢。”裏屋傳來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接著便見一個婦人拿著個燈台走了出來,燈台上的燈火泛著淡淡的黃光,照得她臉色蠟黃蠟黃的。
“喲,這姑娘是誰呢?”婦人看見了袂央,便好奇了起來。
“娘,今早我在林子裏迷了路,還差點遭食人藤蔓吃了,若不是這姐姐救我,怕是你和爹爹再也瞧不見我了。”
那婦人聽到這裏,蠟黃的臉又變白了幾分,手有些顫抖地將燈台放在桌上,對袂央拜了拜:“多謝恩人救了我家小葵。”說罷,婦人連忙回頭朝裏屋喊去,“死鬼,快出來,恩人到家裏來了。”
裏屋中有個男人應了一聲,接著便跑了出來,隻見他粗布短打,臉色同婦人一樣,也是蠟黃蠟黃的,看見袂央,便千謝萬謝。
袂央連連擺手道:“叔叔嬸嬸不必如此,你們這樣我也不太好意思呢。”
“好好好,我們不說了,姑娘口渴麽?我這就給你煮茶去。”男人熱情地說了一聲,便轉身往灶台行去。
“不用了的,我坐會兒便走。”
婦人卻道:“這哪行呢?好說歹說我們得謝謝你才是,姑娘總不會不賞臉,一口茶都不願吃吧?”
袂央搖頭否定,道:“哪有的事?隻是不想勞煩你們。”
袂央把話說完,門外卻是電閃雷鳴,狂風陣陣,大雨如瓢潑一般下了起來,一時間,整個雪晚村籠罩在一片雨霧之中。
“下雨了!”小葵驚奇地說道。
袂央身子一震,又聽婦人說道:“喲!竟是下雨了。”說罷便朝窗戶走了去,輕輕推開窗門,隻見窗外雨勢極大,不少的雨點隨風吹進了屋中,婦人見狀立馬將窗門緊掩,嗔道:“這雨好生下得大,差點把我濺濕了。”
袂央有些焦急,低頭看了看懷中的阿黑,想不到這隻大懶貓竟然還沒有醒。袂央在心中自問:“這雨要下多久啊?我還要趕回師門呢。”
婦人在袂央麵前坐下,蠟黃的臉笑了笑,道:“姑娘,這雨估計要下到天黑,不如今晚就和我家小葵睡吧,等到明早才趕路。”
袂央一怔,抬眼望著婦人,有些猶豫,身旁的小葵卻是拉著袂央的臂膀,不停地搖著乞求道:“姐姐,今晚就住我家吧,最近這裏的雨一直要下很久的。”
“這……”袂央咬著唇瓣,突然間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起屋外下個不停的大雨,眼下也隻好答應小葵他們了。
袂央點頭答應,小葵和婦人都麵帶喜色,這時小葵的爹也提著茶壺走了出來,給袂央倒了杯茶。
“姑娘喝茶!”男人麵帶笑意地說著,接著又給小葵和婦人倒了茶。
袂央見小葵一家子人如此好客,當下也沒猶豫,而且拿起茶杯將茶水喝了個幹淨。
幾人便開始隨意聊了起來,屋外的大雨還是傾盆地下個不停,雷聲鼓動,閃電不斷,最主要的還是風聲不絕於耳,呼呼作響,要是細細聽著,會讓人覺得那是哀怨女子的哭聲。
屋子裏點著微弱的燈火,晃動的燭光拉聳著袂央的影子在牆上跳動。
忽然聽見“吱吱吱”的聲音,窸窸窣窣,連綿不斷。阿黑突然叫了一身,身子一跳便朝一個角落跑去。
袂央咦了聲,便聽婦人笑了笑,道:“是隻耗子呢,姑娘的貓想來是去抓了。”
袂央點頭會意,窗外依舊大雨不停,眼看天也漸漸黑了,袂央隻好在這小葵家休息一晚。
“天也要黑了,我去做飯吧。”婦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圍著腰間的圍裙,對她的男人道:“死鬼,你也過來幫忙吧,今晚可要好好做一桌菜,大家吃得飽飽的。”
男人答應一聲便同婦人朝灶台行去,留得小葵滿臉笑笑地看著袂央。微弱的燈火朦朦朧朧的,袂央突然覺得自己周身有些癱軟,連她的雙眼也變得模糊起來。
這是怎麽了?為何一時之間覺得好困?袂央默默地問著自己,耳邊傳來了小葵尖銳的笑語。抬頭一看,恍惚看到了小葵笑著笑著牙齒都已然從嘴裏脫落下來。
袂央低呼一聲,身子顫抖不已,正要呐喊,喉嚨裏卻發不出任何聲響,眼前一黑,便是倒在了桌上昏迷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