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客棧,為時尚早,袂央趴在窗前看著街上夜景出神,直至一絲涼風吹拂眉心時,她才緩過神來,四下迷茫張望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走出了客房。
來到秦晝和姬夜離的房間門前,袂央輕輕敲了敲門,喚道:“大師兄,秦師兄,外麵景色好看得緊,你們要不要出去逛逛?”
伴隨著一陣腳步聲,房門被秦晝打開,繼而那張輕易近人掛著笑意的臉龐便映入了袂央的眼簾。
“小師妹,這麽想出去走走麽?”秦晝咧嘴一笑,轉過頭去,又對姬夜離道:“大師兄,要不我們陪小師妹出去走走罷。”
盤坐在床榻上調息的姬夜離,聽見秦晝這麽一喚,便睜開眼來,迎上了袂央的眼光,還未開口,袂央便笑嘻嘻地對姬夜離道:“大師兄,眼下時辰還早得很,我們就出去看看這紅蓮渡的夜景如何?”
姬夜離緩緩下床走了過來,淡淡道:“難得來紅蓮渡一次,現下出去逛逛也是好的。”
“我就說大師兄一定會願意。”秦晝得意笑了笑,隨即三人便走出了清水客棧,往集市上走去了。
明月當空,月光傾灑,但這月光終究被這紅蓮渡街上的光暈所掩埋。夜市上不停追逐的孩童會時不時撞上過路的人,偶爾會引來他人的嗬斥,也會引起別人回味童真。
“前麵有人上刀山下油鍋啦!”
“當真?又是哪來的賣藝的?”
“神奇得很,我們快過去看看?”
一路上傳來路人驚訝的聲音,接著便是一個勁兒地朝街上的某個角落跑去。袂央、姬夜離和秦晝走在街上,聽見路人匆匆忙忙的呼喚,以及看見他們臉上驚訝的神色,皆是感到紛紛好奇。
袂央托著下巴,朝那些行人奔去的方向觀望,嘴上細細念道:“他們去看什麽?這麽好玩麽?”
在旁的秦晝順著袂央看著的方向看去,一時之間,臉上也浮現了一絲迷茫。身後的姬夜離雙手背負在身後,淡然的眉宇同是露出些許驚訝於好奇之色,淡淡道:“想來是賣藝的人在表演,這紅蓮渡的夜市比白日還熱鬧幾分。”
“是麽?”秦晝眉毛一挑,有些興奮地說道:“那我們還等什麽?過去看看吧。”
袂央重重點頭,嗯了一聲,便不由分說伸出雙手,同時拉著姬夜離和秦晝的衣角往前走去。
秦晝被袂央拉著衣角倒也沒有多大反應,一切表現得很是悠然自得,而姬夜離卻不是這樣,他劍眉一蹙,細長的桃花眼不由得看向袂央,臉上有些許驚異。許是袂央從未同他這般親近過,至此才會有些不適應。
不過,同門師兄妹,袂央早就把秦晝和姬夜離視為哥哥一般對待了。
熙熙攘攘的人聲回蕩在耳畔,袂央拉著姬夜離和秦晝飛快地向前走去,此刻她很是急切地想一睹那些賣藝之人的活計。
“上刀山?下油鍋?到底是個什麽場景呢?難道這紅蓮渡當真有刀山火海不成?”袂央自言自語,話音一落,前方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群圍觀賣藝的人群。
袂央壯著膽子在人堆裏擠來擠去,到得後來終於將那些賣藝的人看得清了。隻見賣藝之人皆是男子,赤裸著上身,身上強健的肌肉縱橫,袂央不由得感歎一聲,道:“看他們的臂膀,怕是比我的頭還大吧。”
秦晝不由得輕笑了一句,道:“小師妹你這比喻倒真是貼切,他們是有底子的人,平日裏想來皆是幹著重力的活兒,手臂才會如此粗壯。”
袂央別過臉來,細細打量著秦晝和姬夜離,姬夜離麵色依然如止水一般,而秦晝卻是覺得極為不自在,微微蹙眉道:“小師妹,怎地一直盯著我們看。”
袂央詫異,瞪大著雙眼,伸手準備向秦晝的肩膀探去,還未觸及,便被秦晝反手抓住,“小師妹,你這是要做什麽?”
袂央尷尬地嘿嘿一笑,眼神流轉,道:“我也隻是想知道秦師兄是不是也這樣。”
“什麽這樣不那樣?小姑娘家別亂想。”秦晝咳嗽了一聲,放下袂央的手,連忙轉移了話題,指著那幾個賣藝之人道:“你們快看。”
袂央心下一奇,將視線落在了那幾個賣藝之人的身上,隻見一根筆直的長杆立在地上,而長杆身上全然插滿了晃著光芒的尖刀。又見一個身材健壯的男子走了過來,鑼聲響起,那男子往雙手掌心上吐了口口水,不停地搓著手,低喝一聲,便伸出腳去,踏上了這插滿了尖刀的長杆。
“上刀山!上刀山!”圍觀的看客們紛紛歡呼起來,那男子緩緩地攀爬著,赤著雙肩踩在尖刀上,也不見他腳下出血,眾人都止住了呼吸,有的人雙手交疊在胸口上,似乎眼前的一切令他們震驚不已。
那男子仍然在上著“刀山”,而這時場上一堆烈火熊熊燃燒著,一口大鍋架在其上,鍋中油鍋已然被煮得沸騰冒泡。此刻另一個賣藝男子吹了一個口哨,仿佛是在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眾人立馬朝他看去,不過須臾,那男子縱身一躍,跳入了那油鍋之中。
“啊!”袂央低呼一聲,身子也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雙肩顫抖地說道:“那人不怕死麽?這麽燙的油鍋,他還往下跳。”
在旁的姬夜離仍舊從容淡定,側臉過來道:“他們要表現下火海,這自然是不會傷到他們半分。”
“那他們到底是使了什麽障眼法?”袂央癡癡地盯著那油鍋中的男子,本以為他會被油炸得熟透,卻見他安然無比,猶如在泡澡似的。
“不是什麽障眼法,這些賣藝的他們有的是法子。”秦晝低聲說了一句,生怕旁人聽見,畢竟這些賣藝的也是想糊口,也不好當麵拆穿他們。
袂央哦了一聲,輕輕點頭,“原來是這樣,雖然如此,不過給看的人帶來了不少的歡快。”袂央環顧了四周,眾人的神色果然是歡喜不已。
這夜賣藝之人不隻表演了這些節目,有幾個賣藝男子還表演了不少的雜技,除了刀山火海之外,還表演了口吐烈火,生吃火炭。
許久之後,眾人看得興起,依然舍不得離開,鑼聲又起,一個空閑的賣藝男子端著盤子向大家走來。袂央一奇,詫異道:“這是要收錢了嗎?”
秦晝和姬夜離掏出了銀子,袂央見狀,亦是從腰間透出了幾個銀幣,三人遞給了那收錢的男子,那男子很是虔誠地朝他們微笑,繼而作了一揖。
人們付了錢,也漸漸散去,人海之中,人影來來往往不絕,就在袂央轉身離去之時,恍惚之間,她看見對麵佇立著一個男子,他白衣華服,長發垂直腰間,神色不溫不熱地看著這紅蓮渡的一切。
“鳳笈公子!”袂央在心中輕聲一喚,麵色卻是帶著複雜的驚訝之色,還未來得及反應,對麵的鳳笈便淹沒在了人群之中,奈何袂央如何捕捉他的人影都是徒勞。
“小師妹,我們去別的地方走走。”直到秦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袂央才如夢初醒,她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看著四處街景,眼神有些慌亂地問道:“我們現下去哪裏好呢?”
“花燈誒,賣花誒,上好的花燈,公子小姐要不要買一個?”這時,一個挎著一籃花燈的胡娘朝袂央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