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袂央臉色如此黯然,簫青羽搖頭一歎,低眉思忖了良久之後,道:“既然稱作不死之身,那麽那六幻魔自然是難以對付了。”
袂央頷首,道:“這麽說來,找不到除去六幻魔的方法,那麽豈不是我修真界要經曆一場無法避免的浩劫?”袂央說到這裏,眉頭皺了皺,滿是擔憂地說道:“現下離六幻魔再次前往幻星閣已經不剩下兩天了。”
“小央,現下急也沒有用,若那六幻魔當真是不死之身,那麽就算天帝降臨,也拿它沒辦法。”簫青羽話音淡然地說著,像是很鎮定。
聽簫青羽這麽一說,袂央臉色沉了沉,搖頭道:“難道真的沒有除去六幻魔的方法了嗎?我不信,萬物應當是有始有終才是,它既然能存在於這個世上,那麽終究也會有消亡的那一刻。”
簫青羽嗯了一聲,唇角緩緩上揚,話音變得輕緩起來,對著袂央道:“小央既然知道,那麽不敢如此沒有信心才是。”
“大叔此話之意是?”袂央雙眼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簫青羽緩緩轉過身來,雙手背負在身後,抬頭看著此時明澈的夜空,開口說道:“若是能集齊五件神器,那麽這六幻魔還是有可能被消除的。”
此話一出,袂央雙眼睜大,很是好奇地說道:“五件神器?大叔所說的五件神器又是哪幾件?”
“這五件神器,或許你知道其中三個。”
聽簫青羽這麽一說,袂央又是大奇不已,雙眼驚異地盯著簫青羽道:“大叔,我怎麽會知道?”
簫青羽低眉下來,目光停留在袂央的身上,緩緩說道:“陰陽鎮魂幡,便是其中的一件。”
“陰陽鎮魂幡?”聽到這五個字,袂央不可能不震驚,從最初的最初,袂央就知道那陰陽鎮魂幡定然不是什麽凡品,但也萬萬沒有想到會是簫青羽口中所言的五件神器之一。
“沒錯,除了陰陽鎮魂幡,還有而今冥淵閣的亡靈法杖,幻星閣的朔月九星。”言及此處,簫青羽眉頭輕挑,看著袂央,意味深長的眼神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怎麽樣?這三件你是知道的吧?”
袂央頷首,一邊點頭一邊說道:“這三件法器我的確知道,而且皆在我們手中。”
“那可真是好的,其餘的兩件,想得到倒也不難。”簫青羽把話說完,輕輕轉身,在竹屋前的石凳上坐下,對袂央招手,示意她也過去坐。
待得袂央輕身坐在簫青羽的身旁,便開口問道:“大叔,其餘兩件神奇如今下落在何處,你知道嗎?”
聞言如此,簫青羽卻是不緊不慢,“對於你們來說倒是很容易得到。”
“哦?”袂央又是一驚,“是麽?在哪裏?”
“一個在焚琴穀,一個在翼望之城。怎麽樣,是不是很容易得到?”簫青羽淡淡一問。
袂央聽罷,身子微微一震,心中大喜,道:“當真?”
簫青羽嗯了一聲,道:“千真萬確。”說到這兒,簫青羽眉頭舒卷開來,“焚琴穀的神器名為萬古箜篌印,而翼望之城的名為風華點漆扇,兩件神器均是威力無窮,五件神器集齊起來一並使用,便可以毀天滅地。”
聽完簫青羽的話語,袂央身心大震,“原來焚琴穀和翼望之城亦是有神器所在,我就說,偌大的門派怎地沒有一個鎮山之寶?”袂央說著說著,眉頭卻是皺了起來,“隻不過,焚琴穀穀主和翼望之城城主肯不肯借我神器一用。”
“此事關係整個修真界的安危,翼望之城與焚琴穀不可能如此不明事理。”簫青羽緩緩地說著,神色淡然。
“亡靈法杖,朔月九星,萬古箜篌印,風華點漆扇,陰陽鎮魂幡......”袂央一件神器一件神器地念著,雙手不由得攥緊了衣角。
半晌之後,她忽然起身,對簫青羽重重一拜,“多謝大叔,袂央此番記住了!”
簫青羽隻是點頭,卻是什麽也沒說。
袂央看向此刻的天空,夜無盡,也不知道何時才是盡頭,袂央抿嘴蹙眉沉吟片刻之後,又對簫青羽道:“大叔,事出緊急,請寬恕袂央不能一直在此處陪你了,此刻我得速速趕回去才行。”
簫青羽頷首道:“去吧,這次成與否,都在你。”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袂央正要離開的身子感到有些僵硬,袂央機械性地轉身走了幾步之後,又聽到簫青羽的話音傳來,“大叔會一直看著你,這個修真界需要你們這一代的年輕人來拯救,隻要你們心懷大道,團結一心,那六幻魔於你們而言,不過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塵埃。”
“大叔......”袂央心中一動,對簫青羽所產生的親情愈發深重,眼下的袂央不禁回過身去,奔到簫青羽身前,一頭紮進簫青羽的懷中,對著這個實為自己師祖的人道:“大叔,在這雲璣派裏,或許隻有你能一如既往地對我好了。”
簫青羽先是一怔,而後伸手輕輕撫著袂央的頭道:“孩子,你是我徒弟的徒弟,又叫我為大叔,最主要是你我本來有緣,大叔自然會對你好了。”
袂央鼻子微微一酸,眼中有什麽濕潤了,但是她在告誡自己,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哭,離別什麽的,自然傷感,但是再哭也是無用。
“大叔,等六幻魔一事解決之後,你隨我去冥淵閣,看看婆婆好不好?”袂央抬起頭來,看著簫青羽此刻蕩漾著笑意的俊臉。
不過袂央話音一落之後,簫青羽麵色一僵,沉默半晌之後,啞然笑了笑,而後沒有給袂央一個明確的答複,隻是說道:“小央,話不多說,還是速速趕回去罷,畢竟不到兩天,六幻魔可要再次現世。”
袂央隻好有些遺憾地站直了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重重點頭道:“如此也好,那麽大叔保重!”對簫青羽再次一拜之後,袂央心中一橫,連忙轉身,祭出手中的雲笙劍,禦劍遠去。
竹屋之前,深夜寂寥,隻剩下簫青羽一人獨自盯著眼前不遠處的竹林發神。
袂央不停不歇地飛速往回趕,她估算出來,不到兩天的時日內,是無法一人完成從焚琴穀取得萬古箜篌印以及再到翼望之城拿到風華點漆扇的。
故此,袂央便將這等信息附在了白紙鶴上,連忙將白紙鶴放出,飛速地傳至烽寂他們。好在之前烽寂教過袂央使用這白紙鶴傳音,否則此刻的袂央可謂是無力回天。
當袂央懷著忐忑的心情抵達幻星閣附近的時候,三日的時限隻剩下不到半日了。黑夜漫長,袂央獨自一人飛行到幻星閣的叢林,她憩息在一棵古木的樹丫上,眉頭緊鎖,滿是焦慮。
望著夜空中的一輪明月,星辰寥落,看似這一切很是寧靜,卻不知道,此乃暴風雨的前奏。
“也不知道烽寂他們明日會不會準時抵達這裏,我現下若是趕回聖門,亦是沒有時間,唯有在這裏等上一等。”袂央默默地想著,雙膝盤坐,細細吐納了一回之後,身子的疲憊也得以消散,心情神爽之後,她睜開雙眼,卻在這個時候,一陣清風襲來,是那熟悉的味道。
“烽寂!”袂央大喜過望。
身後白影一閃,烽寂佇立在袂央的身後,輕輕道:“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
袂央欣喜不已,連忙起身轉過身去,雙手緊緊握著烽寂的手,道:“怎麽樣?事情辦得如何?五件神器的事情你已然轉告給婆婆,姑姑以及焚琴穀陰穀主了嗎?”
烽寂頷首,道:“你讓我做的事我一一都做了,他們三人皆說,明日定會帶著神器趕往此處。”
聽到烽寂這麽一說,袂央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她輕輕呼了一口氣,身子放鬆地倒在了烽寂的懷中,道:“明日一戰,也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勝出,那五件神器到底會不會除去六幻魔,還是個未知數。”
“無論如何,總比沒有辦法的好。”烽寂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拍著袂央的後背。
袂央頷首,道:“說的也是,一切盡看明日罷。”
烽寂嗯了一聲,道:“我想問一句,這五件神器興許可以除去六幻魔的辦法,是誰告訴你的?”
烽寂這麽一問,倒是令袂央身子輕輕一顫,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畢竟簫青羽在世人的眼中,早已不存在於這個世上了。
而烽寂眼下這般問起,倒是令袂央有些難以說出口。
“你若為難,可以不說,我不過是好奇罷了。”烽寂的話音在袂央的耳畔回蕩,“無論是誰說的,如若明日能除去六幻魔,都是我們整個修真界的大恩人。”
袂央重重點頭,嗯了一聲後道:“其實,那人是我的師祖......”袂央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不要將此事隱瞞烽寂,畢竟烽寂現下可算是袂央的丈夫,本應無事瞞著他。
烽寂眉頭微蹙,顯然此話令烽寂有些吃驚,又聽袂央道:“他一直隱居在紫亦崖的......世人都以為他死了,是我師父的師父,當年差一點成為雲璣派掌門的。”袂央說到這兒,先是頓了頓,而後道:“隻是他當時還在做雲璣派弟子的時候,與我婆婆相戀,正魔以往都是不兩立,後來因為變故,使得我婆婆大鬧雲璣派,而我師祖為了正道不為難於她,便是一人自毀元神請罪。故此,這幾十年來,眾人都以為他死了。”
烽寂聽到這兒,低眉感歎一番,而後道:“想不到你師祖竟是與婆婆有這段往事,當真令人感懷。”
袂央又繼續道:“從那以後,我師祖一直隱居在紫亦崖崖底,雲璣派上上下下,或許隻有我師父張道青知道他還活著呢。烽寂,你可曾記得,當年你到紫亦崖教我禦劍,我師祖可是一切都看在眼裏。”
“是麽?”烽寂眉心一跳。
袂央又嗯了一聲,“他當時還說讓我尋個純陽之體的仙侶,還含沙射影地在我身前提起你呢。”
“嘶......”烽寂耳根有些泛紅,不過神色倒是顯得有些得意,他笑笑地說著,“那麽你便聽他的話尋我這個純陽之體作為仙侶了?”
袂央輕輕哼了一聲,把頭歪到另一邊,不作回答,“你可別得意,這一切不過是碰巧,碰巧而已。”
烽寂搖頭輕笑,輕輕拍著袂央的後背,卻是不再說什麽,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都很是眼下相處的時光,明日的大戰即將來臨,誰也不知道明日會怎麽樣。
或許,六幻魔不除,喪失的便是這整個修真界的人類,那麽烽寂和袂央的今夜,便是他們的最後一次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