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槍本該噴出火焰,飛射致命的彈丸,就如他記憶中的那樣,但這一次,手槍扳機帶動的撞針猶如撞在石頭上,發出悶響之後便再無動靜,手槍的變故讓高峰驚詫,那劃過地麵的刀刃已經到了他的腰間,隻要刹那,高峰就會被腰斬。
一快呼嘯而來的圓形卵石狠狠砸在劃向高峰腰間的刀刃上,撲地一聲斷成兩截,高峰卻得機,雙腳踹在地麵,向後翻出跟鬥,連續翻滾。
豁牙投擲了卵石,便再沒武器,那荒人勇士譏諷的掃視豁牙一眼,再次揮刀,在地麵劃出完整的半圓,將高峰罩住,高峰在極度的驚懼中,身體先與思想再次向前翻滾,恰好躲過刀鋒。
手槍已經連續扣動三次,但是三次都讓他絕望,火光照耀夜空,讓黑暗的夜空有著別樣的妖紅,但高峰卻沒有時間去欣賞這份美麗,那冰寒的刀鋒一次次在他身邊旋繞,隨時都能將他分屍。
“呀!!!”火光之下,豁牙整個臉頰隻有那口缺了豁的大黃牙最醒目,燒焦的矛頭鋒利堅韌,能輕易捅穿肌膚刺入骨骼,十年的苦練和為阿大報仇的怒火,讓他手中的長矛比閃電還要迅猛,直直地刺向荒人戰士的後心。
迅如疾電的長矛如僵直的死蛇被荒人剛勁有力的右手死死地掐住,一聲脆響,矛頭竟被巨力掰斷,堅韌的矛身在崩斷的瞬間,產生巨大的震力,讓憤怒的豁牙掌心裂開,望著迸飛的矛身發出絕望的怒吼。
在這一刻,豁牙隻恨自己無能,幫不到高峰,不能為阿大報仇,在荒人劈砍過來的刀鋒下,他沒想到要避開,隻是茫然的望著荒人戰士,等著被一刀劈死。
“嗷……。”高峰發出怒吼,如猿猴般竄到荒人戰士肌肉虯起的後背上,左臂死死地勒住荒人戰士的頸子,右手的槍柄狠狠地砸在荒人戰士的太陽穴上,周圍搏殺的部落勇士和荒人戰士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不遠處的角落中,兩個未成年的隨侍正在與荒人部落中僅次於夜魔的戰士生死搏殺。
槍柄一次次砸在荒人戰士的太陽穴上濺起點點血水,荒人戰士劈出的獠牙刀擦著豁牙的身側,落到空出。
荒人戰士發出怒吼,伸手一把拽住高峰的頭發,死命的拉扯,但高峰就是不鬆手,一次次砸下槍柄。
濺落的血花和砸擊的悶響讓荒人戰士感受到大腦空白的眩暈,終於忍不住,拽住高峰頭發的左手猛地發出前所未有的巨力,猶如扯衣服一般將高峰摜到身前的地麵。
高峰落地的瞬間,胸口麻木,噴出一口鮮血,卻在也沒有力氣起身,身後傳來豁牙撕心裂肺的叫喊,猶如發狂的牛犢,狠狠撞在荒人戰士堅實的八塊腹肌上,這一頭的時機恰到好處,荒人戰士剛剛將要命的高峰扯下來摔在地上就迎來了這一記狠得,不由地後退一步,手中的獠牙刀卻順勢斬下,鋒利的刀刃從豁牙的左肩一直滑到右脅。
豁牙慘叫著倒在地上,不等落地,高峰猛地彈起,狠狠一腳踹在荒人戰士的蛋蛋上,就聽著紛亂的夜晚中,一聲細微卻清晰的脆響,荒人戰士猛地仰身,望著被火焰照紅的夜空,慢慢張開大嘴,發出震耳欲聾的淒慘哀嚎。
下一秒荒人戰士扔掉了獠牙刀,捂住自己的襠部,將五官緊緊皺成醃菜,張嘴發出嘶嘶的怪響,猛地驚醒自己在哪兒,他刷地抬頭,卻看見屬於自己的獠牙刀一閃而過……。
“繼續,你阿大不能白死…。”高峰將手中的獠牙刀扔給豁牙,發出爆喝,卻將自己的軍刀撿起。
“死了沒有…。”拋起的頭顱死不瞑目的落在高峰腳下,高峰卻看著地上肚皮起伏的豁牙,淙淙鮮血不斷從差點將豁牙橫切的傷口中湧出。
“我還能殺…。”看到那顆死不瞑目的人頭,豁牙突然來了力氣,一咕嚕做到了地上,抄起沙子在傷口上胡亂一抹,齜牙咧嘴的劇痛之後,傷口流出的鮮血減緩了,撿起地上的獠牙刀,豁牙便直覺的衝向投石器。
手槍沾滿了荒人戰士的鮮血,但高峰卻差點死在上麵,恨恨地抬手,準備扔出去,又在下一刻停手,發出惱怒的吼叫,向已經攻到投石機邊緣的荒人戰士衝去。
十部投石機隻剩下一部還在投射,先前隨高峰攻入營地的百多人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在他們奮力抵抗的方向,無數荒人戰士密密麻麻的腦袋上是醜陋而扭曲的憤怒。
似乎所有的荒人戰士都向他們這邊集中了,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會湧進來將他們全部淹沒。
高峰撿起一根燃燒的木棍狂奔,與又一個衝破陣線的荒人相交而過,炫亮的火把砸在荒人臉上崩裂出散碎的火星,荒人騰空而起,重重落在地上,捂住臉頰哀嚎滾動。
陰暗的長矛猶如獵食的毒蛇閃電般向高峰刺來,被火把蕩開,火把在半空劃出一條飄逸波動的軌跡,照亮了黑暗中扭曲的麵容,下一刻,鋒利的鋸齒彎刀刺入了那陰寒的眼眶。鋸齒刀鋒攪動拉出,切割了半個臉頰。
不等鮮血噴出,心窩便被飛來一腳狠狠地踹中,倒飛的荒人戰士撞倒了身後一片,矯捷的身影如影隨形,緊跟在那家夥身後撲進,竄在人群中如鑽花蝴蝶,那一刀刀飛快的舞動,在荒人戰士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刺傷。
軍刀特有的血槽能輕易的將傷口撕扯變形,噴出的鮮血就像高壓水龍頭四處濺射,但荒人悍不畏死,更加瘋狂的撲上來,揮出手中的武器,向高峰雨點似的落下,最終高峰被逼了回去,而此時,就連最後一架投石機都快保不住了。
“撐不住了,逃吧…。”傷亡百分之八十,凶悍的部落勇士全員戰死,隻剩下年輕的隨侍和膽小的親奴,眼看殺之不絕的荒人更加瘋狂的向他們湧來,身上的氣力都沒了,再也撐不下去,而且他們清楚,如果能逃走,他們一定能成為部落勇士,沒有必要將性命留在這裏。
“往哪兒逃,你有水麽…。”高峰用肩頭靠飛一名荒人戰士,隨手將軍刀捅進另外一人的心口,不等拔出來,兩隻獠牙刀便一左一右的向他砍下來,讓他不得不鬆開軍刺後退,隻剩下手中即將熄滅的火把。
高峰的反問讓剩下的人都不知怎麽辦。
“堅持下去,部落會來人救我們的…。”高峰也感到力竭,劇烈喘息著堅持,用他自己知道不可能的理由說服他們。
豁牙繃著臉猛地砸下木槌,一聲彈棉花的繃響,拋竿重重砸下,拋投出殷紅的火球,當他伸出滿是血口的雙手再次拉起繩子時,卻發現怎麽也拉不動,這時才發現,協助操作投石機的人已經盡數轉身去抵抗荒人了。
“準備……。”逃字就在高峰的嗓子眼裏,他們留在這裏的唯一原因是要給大部隊爭取混亂荒人的機會,如今最後一部投石機已經失去。便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裏,也許之後沒有機會奪回部落,但他們已經做到了最大的努力。
豁牙一聲淒厲的嚎叫,雙手舉起一枚尚沒有點燃的燃燒彈向荒人砸過去,他不想逃,他想要殺個痛快,在他心中,這裏所有的荒人都是殺死他阿大的幫凶。
火光閃過,燃燒彈從高峰身邊飛過的瞬間,被點燃,雖然還沒有完全點燃,卻讓荒人中間一陣混亂。
“把火球扔過去……。”荒人準備的燃燒彈不少,但到現在,所剩不多,高峰看到了機會,也不像其他,隻想多拖延一會兒,爭取脫離的機會。
一個個燃燒的火球在眾人腳下的踢踹中滾了出去,砸進荒人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