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七個人,就如闖入羊圈的狼群,在帳篷中翻找著,凡是能發現的水囊,卻被他們背在身上,食物更是不能少,還有一些人甚至貪心到將一些所謂的財物也裝到包裏,準備帶走,被高峰踹了幾腳才老實。
等他們帶著成堆的麵餅,熏肉,還有水囊,以及沙棗酒桶匯合的時候,都被搜刮到的東西嚇到了,本著自己帶不走,別人也能帶走的想法,盡可能的弄出來,結果十七個人弄了需要一百七十個人才能帶走的物資。
“用水將傷口洗幹淨,全都洗洗。”
高峰扭頭看了一下前方鏖戰最激烈的戰場,轉身對身邊的人大聲吼道,很多人身上都有幾乎致命的傷口,要不是荒野人擅長忍受痛楚,說不定現在能站起來的還不到一半,這種狀態逃走,活下去的可能不高。
一個個連拚殺血戰都不怕的男人們相互對視起來,他們這輩子除了三五年下雨洗澡之外,就隻有冬天落雪的時候才會洗澡,用清水洗澡,在西部荒野實在太奢侈了。
“都愣著幹什麽?等著留給荒人?”高峰想到洗澡,全身就感到一陣癢癢,恨不得立刻燒一鍋熱水跳進去將自己給煮了,他都懷疑,要是再不洗澡,就該長虱子了。
高峰的理由很充分,自己糟蹋也比資敵強一千倍,更別說,沒有文化的傳承,這些家夥的腦子都是一根筋兒,絲毫沒去想,為什麽剛剛突破部落的時候,高峰讓他們點火少帳篷,現在卻帶著他們找物資,要是剛才這樣做,會少死多少人?
“嘩啦…”在火光下隱現紅光的清水將豁牙胸口的血漿和泥沙衝掉,豁牙疼的齜牙咧嘴,卻不敢動彈,死死的扛著清水的衝擊,高峰將整整三個水囊的清水將豁牙的傷口洗了出來,卻被嚇了一跳,豁牙的傷口幾乎能看到白骨,此刻在冷水的刺激下,豁牙臉色蒼白,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
不敢耽誤,高峰擰開了裝著療傷草汁的礦泉水瓶子,一點點的倒在豁牙的傷口上,讓他齜著大黃牙露出享受的神情,但落在高峰的眼中,卻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這小子也就這點出息。
“都給傷口滴些,不準多倒,誰敢多倒,我扒了誰的皮……。”包括高峰自己在內,每個人身都有七八道以上的口子,若是不節省,根本不夠,高峰的命令讓這些人感激,療傷的東西,在那兒都是救命的寶貝。
但高峰卻沒有就這樣,而是掏出一件東西在豁牙的傷口上比劃著,讓豁牙嚇得雙腿抽筋兒似的抖動,
一枚細長鋒利的骨針拿在高峰的手中,就像錐子,那口徑大的嚇人,骨針屁股後麵還連著一根縫製獸皮的麻線,讓他都想哭出來。
“啊!!!”慘叫聲中,豁牙差點掙脫開四個將他按住的大男人,傷口也重新崩裂,但高峰理也不理,就這麽一針一線的,在豁牙身上做著針線活兒。
說實話,相比豁牙的恐懼,高峰心中更加艱難,看到豁牙的樣子,他就不斷的幻想待會兒給自己縫針的樣子,一股冰冷的寒氣從他的尾椎一直升到了天靈蓋。
高峰的手段在其他人眼中是如此恐怖而邪惡,麵對屍山血海都不動聲色的男人們,在高峰手中的骨針之下淒慘的嚎叫,讓很多準備過來看看的部落戰士不自覺的轉身離開,不管這裏的動靜再大,他們都當做不知道,實在是那叫聲,太……。
當所有的男人傷口全部處理完之後,高峰終於呆滯的看著自己的傷口,那枚骨針比劃了三五十下,讓所有男人盯著看的眼睛都被晃成了鬥雞眼,最後高峰仰身長歎:“我的傷口還不是很嚴重,暫時就不用縫線了……。”
在這一刻,十六個全身就像笨女人縫被子一般,縫出蜈蚣腳的男人們心中同時閃過一個想罵,卻又不知道怎麽罵的詞匯,如果他們沒有遭遇到知識斷層的話,一定會同時吼出:“坑爹啊!!!”
不管是不是坑爹,高峰在其他部落勇士遭受最後打擊的時候,帶著一群人悠哉樂哉的席卷了各種物資,順便治療了各自傷口,準備抽身而逃,但在他們轉身的一刻,卻和一個人不期而遇。
“三爪?”這個穿著尨角護心甲的少年望著高峰驚訝的喊道。
“二爪?我(嗶)...,你一直在這裏翻東西?”豁牙看著大包小包,還嵌著兩隻長角角糜的二爪很是無語,剩下的人都奇怪的看著二爪,就在他們奮力拚殺的時候,二爪竟然摸到了這裏大肆搜刮,讓他們情何以堪。
“這個,我迷路了...”二爪不自然的動了一下肩膀,身後那鼓漲的快要爆炸的包裹突然裂開一角,稀裏嘩啦的掉落出無數的雜碎,有亮晶晶的玻璃碎片,都是經過打磨,能夠當做裝飾品的,大大小小的不知名物品,其中有些東西是與高峰記憶重合的東西,還有散落的尨角,顯然荒人部落也有使用尨角的習慣,最多的卻是一片片晶瑩的翠綠色石頭,全都是一寸長寬,均勻細薄。
“這……,這是翠葉錢?一個能換十片尨角的翠葉錢?”豁牙突然張開了大嘴,下一刻,所有人都有想要搶的衝動,二爪大急,猛地蹲下想要護住,眼神中露出擇人而噬的野性。
“二爪,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我們攻破了部落,在前麵為了支持戰場,百多人死的隻剩下這麽幾個,你卻在後麵撈好處?”
高峰猛地上前,獠牙刀直指二爪的鼻尖,讓他盯著刀尖兒的瞳孔差點合在一起。
冷汗從二爪的臉頰滑落,他不由地鬆開大小包裹,慢慢地抽出自己從沒沾過血的獠牙刀,齜牙對高峰喊道:“東西有很多,你們可以去搶,但是不要動我的。”
“啪…。”二爪的獠牙刀被豁牙抽飛,下一刻豁牙便將二爪踹翻,狠狠地踢打著二爪,嘴裏含含糊糊的罵著,吼著,他阿大就是死在前麵的,二爪的做法最傷他的心,其他人也是躍躍欲試的神情。
“嘩啦…。”高峰沒管二爪,抽刀將皮革包裹劃開,無數的翠葉錢流到了地上形成小堆。
“這些都是勇士們用命換的,你沒出力就沒有資格得到,不服氣你抽刀子去殺荒人,別在這兒惡心人…。”高峰厭惡的掃視了一眼抱頭慘叫的二爪,轉身對其他人說道:“東西就在這兒,等我們跑出去再分,在這兒鬧起來,便宜的還是荒人。”
有些東西就像開閘的洪水,不可能堵住,對財富的最求是荒野人的本能,沒有人不想過更好的生活,高峰是這樣,這些親奴和隨侍也是這樣。
原本純純欲動的眾人心中驚懼,他們現在可還在荒人的部落中,現在的問題是先跑出去,頓時有人用皮袍子將所有的翠葉錢和尨角都收好,看的正在挨打的二爪眼角欲裂,卻惹得豁牙更加用力。
“夠了,帶著他走吧,我們離開這裏。”高峰製止了豁牙,準備離開。
高峰和二爪都沒有發現,在他們的身邊,一條條隱藏在黑暗中的絞索猶如生長的蔓藤,慢慢將他們周圍的空間罩住,若是在白天,這些絞索可能一目了然,但在黑夜……。
“你那兒也去不了,乖乖的死在這裏吧。”陰森森的話語有著毒蛇的隱身與滑膩,同時也讓所有人同時抽刀警戒四周。
一陣微不可查的清風了無痕跡的滑向高峰的頸子,高峰瞬間倒下,頸子原來的空氣卻發出一道細微的尖嘯,接著高峰的雙腳猛地踹出去,惹得一聲驚呼,下一刻,一個全身烏黑的家夥現身在他身前不遠處。
“毒腸人,殺了他。”當這個家夥現身的瞬間,所有人同時憤怒,一起揮刀向前,跑的最快的兩個人卻不聲不響的栽倒在地上,高峰看的雙眼欲裂,但對於這種攻擊,他無能為力。
兩人倒在地上一時沒死,全都卷曲著身子翻滾,頸子上被割裂的動脈噴出高壓似的鮮血,
“砍,砍到死為止,他們用的是毒腸線。”有個親奴知道毒腸人的武器和攻擊方式,立刻揮刀亂劈,讓之前那個得意的毒腸人臉色驚變,厲聲吼道:“你該死。”
“該死的是你……。”一經提醒,高峰便看到一些細微的黑色絲線漂浮在半空中,在眾人的劈砍下,向外排斥,他立刻知道了對手的攻擊方式,猛地抓起一把沙子撒了出去。
毒腸人撞在沙子上,發出憤怒的吼叫,下一刻身形一閃便消失無形,但高峰猛地抽出軍刺甩了出去,劃過短暫的空間,猛地釘在帳篷下的陰影中,惹得一聲淒厲的慘叫。
高峰的戰場直覺非常敏銳,記憶中的烽火連城,他能生存下來的主要原因是對周圍的敏感,所以才能在無數炮彈爆炸的彈雨中活下來,才能在沙暴帶來的碎石中安然無事,此刻,他在詭異莫測的襲擊下,一如既往地找到了對手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