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死亡真正來臨的一刻,大爪崩潰了,被拽著頭發拉走的他雙手合十,向任何一個朝自己吐口水的人乞求,眼淚在他自己都沒感覺的情形下流出來,將沾滿塵埃的臉頰衝花。
堅硬的地麵猶如砂紙,將大爪臉上的皮肉磨的血糊糊的,大爪感覺不到,他感覺不到這刺痛,隻是哀嚎,乞求。
當他被摔在一根圖騰柱之後,大爪雙腿之間的地麵都濕了,他看到一個凶惡的斷臂部落勇士用剩下的手臂揮舞著獠牙刀向他撲來。
部落勇士的斷臂是新創,,用左手揮舞獠牙刀有些吃力,步履也不是很穩,豁牙若是反抗,誰殺死誰還不一定。
但他不敢反抗,在獠牙刀揮下的瞬間,山洪暴發似的大哭。
當地一聲,獠牙刀砍在圖騰柱的繩索上,嗖地一下,一具僵硬的屍體從上麵脫落,落到了大爪懷中,懷中的女人臉色黑青,但從那硬朗刻薄而驚怒的麵容上看,正是他的親生母親。
一條條大罪從眾人嘴裏劈頭蓋臉的砸在大爪的心裏,他在也聽不見,再聞不到,甚至再也看不見,整個人都被拉回到當日禁忌的一幕,當他發泄之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被毒腸人拖走,送到外麵的圖騰柱上吊死。
拖走的方式,和她母親臉上的驚怒絕望是何其相像?
“不要殺我,我不當首領了,我不當首領了…”
一聲如野獸哀嚎的哭喊聲從大爪嘴裏吼出來,他雙手雙腿都舞動著,猶如小孩子撒潑,但沒有人會原諒他。
繩索從他母親的頸子上解下,拴住了他的頭發,隨著繩索的拉升,大爪就像被吊起的母雞,墊著腳尖求饒。
但繩索依然在拉升,拉扯著他的頭皮,劇烈的痛楚讓他伸出雙手想要拽住繩子,兩根骨棒呼嘯著砸在他手臂的關節處,脆響中,大爪的手臂麵條般軟下,讓他疼地在地上跳動,一次次拉扯頭皮,讓他的腦門流出血溝子般的血跡。
見了血的人群瘋狂了。
“殺殺,殺了他…”所有的男人嘶吼著揮動著武器。
“殺殺殺…”所有的女人想大爪惡毒的咒罵,噴吐著口水。
“打死他,他害死了阿大,害死了大兄,二兄…”小孩子們怨毒的盯著大爪發出病態的嘶吼,砸出手中的石塊。
嚼著幹燥硬實的沙棗餅,小紅沙看戲一般,看著躁動的人群,一切都仿佛和她無關,隻是用冰冷而純淨的眼睛望著,時而香噴噴的在沙棗餅上咬一口,眯著眼睛感受食物滑進肚子裏的感覺。
突然,紅沙的眼睛驟然放大。
三個穿著黑色華麗長袍的人出現在廣場周圍的房頂上,猶如神祇一般,俯視著下方的螻蟻。
這些人的袍子紅沙從沒見過,有著隱隱流光的色彩,編製出生動而立體的畫麵,那是一匹獨角獸的圖案,紅沙自然認不出來。
陌生人詭異的出現,讓紅沙感覺到危險,她眯起眼睛,不敢再盯著看,小心的向狹小的死角退去,她決定,不等天黑絕不出來,而高峰留給她的好東西,全被緊緊抱在懷中。
就在她因為危險而退去的時候,一直白嫩的手掌突然從通氣孔中伸了進來,將她的脖子抓住。
紅沙從沒有見過這麽美的手掌,細嫩的皮膚猶如玉石,隱現光滑,那粉紅色的指甲如荒野中春天才開的花朵,卻更加的生動,還有手指的纖細與手腕的弧度,都如藝術品一般精致。
但這隻手卻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量,一把便將紅沙拽到外麵,入眼卻是一個絕美無雙的女子側麵。
粉黛秀美露凝霜,香唇豔豔暗浮香。
若是高峰看到,一定會淚流滿滿麵,他終於看到一個正常的女人了,但這個有著絕世姿容的女子扭過頭,卻讓紅沙的脊椎骨都冒起冷汗。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就是說的這種女人。
精致的臉頰隻有半張,另外半張卻如枯死的樹皮,黝黑的肌肉上幹巴巴的貼著死皮,露出骷髏般讓人驚悚的削瘦。
小紅沙被女人剛健有力的右手像小貓一般拎在半空,又動彈不得,難以言喻的危險讓紅沙緊緊抱住懷中的小包裹,但眼神中的清澈與純淨毫無變化。
“咦?”女人驚奇的出聲,她從沒見過像紅沙這樣的契奴,這雙純淨的眼睛讓她很好奇,不由地生出無名的怒火,左手同樣纖嫩而曼妙的玉手猛地彎起鷹爪的弧度,抬手就像紅沙的眼睛挖去。
女人不爽紅沙有著清澈而純淨的眼睛,她想要毀滅,毀滅一切美好的東西,當指尖接觸到紅沙的眼膜,紅沙下意識的閉眼,等待最殘酷的傷害。
紅沙沒有像大爪那般哀嚎求饒,她親眼看到一個契奴在被痛打時哭號,卻被活生生的打成肉醬,隻因為契奴的主人想要多聽一下契奴的哀嚎,而另外一個契奴則抱著腦袋,猶如死物一動不動,即使雙腿被打斷,也不吭聲,卻最終活了下來,甚至長好了雙腿。
這些教導紅沙,永遠不要用哀嚎和軟弱來贏取別人的憐憫,哀嚎和痛苦隻會讓自己更慘。
“看不到主人了,再也看不到了…”紅沙腦中閃過這句話,卻將懷中的東西抱得更緊,那是她最珍貴的東西。
“慢著…”一聲剛硬猶如岩石的男音阻止了已經扣住眼珠子的手指。
“不對,她是自然伽羅眾,真不可思議,這裏竟然有自然伽羅眾成為契奴…。”這個男人用難以置信的聲音說道,卻聽一聲嬌笑,卻是抓住紅沙的女人。
“伽羅眾的血脈誰也說不清楚,也許生下來就是,也許生一堆,一個也不是,但那些沒有血脈的孩子又可能生出有血脈的孩子,零落四處,又有什麽好奇怪的?我討厭她的眼睛,我要…”
“哼!!!你同樣討厭我,是不是也要殺了我…”挪開的手指鬆弛了眼皮的壓迫,紅沙重新睜開了眼睛,卻看到在女人身邊出現一個高大魁梧,卻有著知性於文雅的男人。
這個男人有著荒野人不同的發型,發際隻到耳邊,微微淩亂,承托出他的臉頰線條柔和而協調,還有那雙充滿睿智和溫和的雙眼,亮若星辰,讓紅沙的心不自主的跳動起來,想要躲開這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男人很英俊,但在紅沙心中,這並不算什麽,英俊始終不能當沙棗餅吃。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你看中了她的原種?”女人再次轉過臉,重新恢複了那絕色妖嬈的側臉,卻再也不會讓人產生驚豔,她的臉隻要看過一次就夠了。
“你不覺得她很適合當你的徒弟麽?”男人仔細打量了冷淡的紅沙,突然開口說道,女人右手猛地一鬆,有如發現新大陸一般,觀察紅沙。隻是紅沙的髒亂讓她眉頭微皺。
“你不要的話,給月撩沙好了,她一定很喜歡這個孩子…”
“想都別想,這是我發現的,憑什麽給她?那個賤女人隻配到豬玀裏麵找徒弟…”女人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暴躁的尖叫,隨後她的尖叫被大爪的慘叫給淹沒。
下方的大爪正被無數的石頭砸的哇哇大喊,也許是因為太狠,沒有人願意給大爪痛快的死法,讓一群隻有七八歲的孩子,拿著石頭投擲著大爪,即使他們的氣力不足,也讓大爪疼的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