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苦笑著搖了搖頭,拿起他的筷子,夾起一塊切成麻將形狀的烤肉送進嘴裏,咬出冰塊炸裂的脆響。
高峰動了筷子,其他人也相續吃了起來,一時間就聽到滿屋子的咀嚼聲,讓站在邊緣處等著服務的年輕侍女們悄悄的吞咽口水。
這時便沒有人再說話,全都專心吃東西,高峰對吃並不想其他人那樣渴求,一雙眼睛反複打量被他提拔起來的新手下。
塔洛是最早進入他的視線的男人,以前是部落勇士,在男人中間很有威望,但並非諂媚之徒,在他麵前也算得上有禮有節,辦事能力不錯,專注於工作,對建設有很高的熱情,善於靈機決斷,除了弄回來炸彈這個大烏龍之外,其他都還好,是高峰用的最順心的人。
粉月的名字是高峰取得,這名字本身就有些意思,最明顯的是那個月字,因為愷月也是有月字的,算起來,在這個世界上,粉月是和他最貼近的女人,隻差一點點,他們的距離就變成負數。
這女人在他心中被規劃為不能碰觸的雷區,有孩子的女人他都不想碰,粉月是個相當聰明的女人,辦事能力也很強,在某些角度上,她的能力比塔洛還要強一點點,唯一不好的,這個女人總是向他身邊湊,讓他躲都躲不贏。
但不可否認,粉月在他身邊,眼中便隻有他,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粉月看在眼中記在心中,不用他說話,隻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粉月就知道他想要什麽,這種默契是他兩輩子都沒有體會到的,若是粉月沒有孩子,說不定還真是老婆的合適人選。
唯一一點讓高峰不爽的是,這個女人的心思很重,喜歡將小聰明用在不該用的地方,他並不知道粉月想誘騙金能建立小圈子,但日常之中,總是感覺到一些不舒服,正是這點不舒服讓他對粉月並不想塔洛那樣倚重,不管塔洛對他是否有粉月那樣忠誠,至少塔洛忠誠於工作。
金能就不用多說了,沒有人知道金能的伽羅血統來自於哪裏,就像沒有人知道,紅沙是那位伽羅的後代一樣,這個孩子心眼實在,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高峰讓他吃肉,他就唯命是從,就算肉擺在麵前,沒有高峰的命令,他的口水流幹也不會去吃。
這孩子高峰有大用,不準備將他培養長戰場大殺四方的戰將,而是讓他成為力拔山兮的建築機械,讓他的能力在建設中發放光彩,所以他必須親自教導這個孩子,不讓他誤入歧途,走上殺戮之道。
除了前麵三人,屋子裏還有三個人,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女人自不用多說,年紀蒼老,滿臉皺紋,一看就是老實巴交的家庭婦女,卻是粉月的姐姐,她以粉月助手的身份進來,由此可見,粉月的私心要比一般人重的多,對這點,高峰也沒有反對,他並不在乎女人之間的東西。
兩個男人中的一個,就是剛才那個不會說話的家夥,雖然欲求不滿,但他確實是個能幹的,對尋找東西有著獵狗一樣的直覺,當初派出去尋找金屬的隊伍中,他的小隊收獲的金屬,比其他的小隊加起來還多,那枚炸彈也是他從不知道那個旮旯裏挖出來的。
但他最讓高峰詫異的地方是,善於尋找的不隻是金屬,隻要是高峰想要的,見過的,他都能找出來,栽種的木蔸花種子,還有來年準備種植的駝羊草種子,大半都是他弄出來的,另外一個天賦,就是擅長尋找水源,有些看上去雜草不生的地方,他就能用一柄小十字鎬挖出泥漿水來。
他的名字也因此被高峰記住,隻不過嫌不好聽,被改名為唐策,取了金屬探測器的諧音,也是自金能之後,第二個有姓氏的名字。
至於最後一個人,卻是最沒有存在感的家夥,粉月的姐姐雖然老實巴交,但也落落大方,害怕給粉月丟人,坐在粉月身邊也挺直了腰板,但這個家夥都恨不得將身子縮進茶幾下麵,讓別人看不到他。
再加上一張扔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的大眾臉,高峰視線每每接觸到他的時候,便會很自然的掠過,不過,高峰也知道他的一些東西。
能坐在這裏,除了中年婦女靠裙帶關係之外,每一個人都不簡單,這個人的不簡單就是,他對建造有著天生的敏感,卻又沒有任何專業知識,也就是說,沒有人教過她,但他隻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是高峰從沒見過的聰明人。
這個聰明絕頂的家夥卻是荒野人中的失敗者,因為荒野需要的是力量,是揮刀的強壯手臂,而不是心思機巧能夠發明創造的人,而天生的地中海發型,和身體不成比例的大腦袋,在荒野人中間就像一個畸形兒。
身材很矮小和金能差不多,縮在一起就像一個球,這樣的家夥不欺負,又會欺負誰?所以這個叫做滾犢子的男人從小到大都生活在悲慘的境況之中,若不是他總能想辦法搞到食物活下去,說不定早就夭折。
這也鑄就了他極度沒有安全感的性格,隨時將自己保護起來,盡可能地不會引起其他人注意,減少被人欺辱或者毆打的機會。
如果沒有高峰出現,也許他依舊在饑餓和欺淩中掙紮,但在高峰決定開展建設之後,他便進入了塔洛的視線,一部小小的推車,最開始被造出來的時候,隻是一個不知道用途的四不像,別說運輸,就算推著走兩步都懸。
滾犢子無師自通地理解了高峰潦草的草圖,將推車改進,才成為木匠手中的成品,除此之外,他還參與了耕種,發明了播種器,隻是一個很簡單的小背簍,背在犁地者的背上,在泥土被翻耕的時候,背簍就自動墜落種子到泥土中間,無需再次播種,節省了人力。
隨後是土窯的建造,塔洛親自任命滾犢子為負責人,嚴命其他人服從分派,果然不負塔洛的期望,超過高峰預期之外的土窯,還有製磚等項目也有他親身參與,在最短的時間,找出最適合的泥漿混合比例,燒出優質的磚頭。
讓高峰一度以為奇跡降臨,所以高峰對滾犢子也非常讚賞,但沒有幫他取名字,因為取了也沒有用,他隻認滾犢子這個名字。
別人都在大吃大喝,咀嚼的聲音要多大,有多大,唯有滾犢子和老鼠似的,無聲無息的進食,幾乎看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便能發現麵前的食物快速消失,比其他人吃的都快。
這一頓飯吃的每個人都很滿意,金能更是幸福的打著飽嗝,當他們將麵前的食物一掃而空,連陶碗裏的油脂也喝掉之後,高峰放下手中並沒有怎麽動過的筷子,放下的瞬間,其他人都坐直了身子看著高峰。
“既然大家都吃好了,落雪節也算過了,下麵我們來談談關於後麵的任務……。”
高峰一出聲,除了金能依舊眯著眼睛回味烤肉的美味,其他人都目光灼灼地盯著高峰。
高峰靠在柔軟的靠墊上,放鬆身體,望著房間中間的悠悠燃燒的火盆,在心中組建了言辭,朗聲說道:
“落雪是好事,也是壞事,必然會幹擾水窖的建設,如果不能在最快時間內建造完畢,恐怕落雪會將水窖給填上,到時候就不好辦了,誰有辦法能夠加快水窖的建造速度?”
高峰給出的題目將塔洛個粉月都難住了,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將目光轉移到身邊人的身上,粉月的姐姐自然不會有注意,屬於塔洛派係的唐策同樣如此,讓他們兩個皺眉糾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