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爪隨後一句話讓高峰壓抑的心頭泛起苦澀,曾經他想要離開,天爪用部落將他束縛,現在他想要做出一番事業,天爪卻想讓他離開,真是嘲諷而可笑。
“部落原本就是你的,我還給你,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不管了……。”
高峰心中的鬥誌就像泄了氣的祈氣球,快速消融,他認為自己出現在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個錯誤,這個世界始終不能容納他。
“你怎麽能這樣想?你永遠是部落的大長老,也是唯一的繼承人……。”
原本準備軟硬兼施的天爪卻得到意料外的答複,高峰竟然撂挑子不幹,大出意料不說,第一個念頭就是高峰不幹了,滿頭怎麽解決?他們眼下的局麵怎麽辦?
人就是這樣,得隴望楚,天爪毫無波折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卻又不滿足,還想高峰幫他解決了眼下的局麵再說。
從這裏能看出,天爪的本性並不深沉,若是換做真正的老狐狸,會在滿頭被解決之後才攤牌,而他的問題就是攤牌過早,反而讓自己陷入僵局。
“說這些都沒用,不信任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再也不可能收回,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高峰覺得呆在這裏多說無益,起身告辭,決絕地向門外走去。
“可……,可滿頭怎麽解決?”
天爪終於沉不住氣,大聲說出自己的質疑,高峰向外邁動的步伐並沒有停下,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就出了門:
“滿頭不是問題,他實際上已經輸了……。”
望著撩起落下的帳篷,天爪呆滯地坐在帳篷中間,凝神靜氣的沁香不能平複此刻心頭的焦躁,他反複尋思高峰所說的那句話卻不得要領,為什麽說滿頭已經輸了?
高峰走出帳篷外,抬頭看向天空,陰霾的天空一如他此時的心情,低沉壓抑,讓人感到發自靈魂深處的窒息。
來往的部族紛紛向高峰點頭致意,高峰卻沒有心情理會他們,隻是呆呆想著自己的心思。
天爪說出那番話,意味天爪部落再也容不下他,沒有部落作為後盾,他又怎麽實現心中的想法?
愷月的離去,天爪的驅逐,前路未知和理想的崩潰,連番打擊就像崩潰的山岩將他掩埋,也將他心中所有的信心都埋葬,他隻想要找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安靜的呆著。
再沒有傷口比心頭的傷口更讓人痛徹心扉,再沒有什麽打擊比理想的崩潰更讓人絕望。
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幕幕走馬光華地從他心頭浮現,除開最開始還是隨侍的那一個月,剩下的大多是殺戮和殺戮有關的謀算,還有長達整整一個多月的追殺,絕望的殺戮和瀕死的傷痛沒有擊垮他,長時間的高壓逃殺沒有擊垮他,心愛女子的逝去也沒有擊垮他,唯有信念的崩潰讓他萬念俱灰。
茫然地走在山穀之中,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們,還有他們臉上各式各樣的表情,高峰第一次感覺,自己和他們距離是那麽遙遠,就像兩個世界的生物,他並不理解他們的想法和生活方式,就像他不理解他們的審美觀。
“原來一直以來,我都是多餘的……。”
心頭突然湧出一股危險的明悟,這種負麵的情緒反複在心頭盤桓,逐漸彌漫到他整個的心頭,在這個落雪寒冷的天氣中,高峰的心頭一片冰冷。
突然,一隻溫暖的小手抓住他冰冷的大手,感受到小聲的溫度,高峰低頭看到血丫頭隻到他膝蓋的身高,正仰著脖子,睜著紅寶石般的大眼睛望著高峰,淡漠的眼神中多了一些驚喜。
雖然血丫頭和高峰接觸的時間不長,卻和高峰的關係最親近,隻因所有人都害怕她的時候,唯有高峰摸著她的小腦袋憐惜她。
身材傲人,容貌秀美的惑星就站在不遠處,用複雜的眼神看著高峰,她希望高峰能跟她回到家族,卻知道,自己再無任何機會能強迫高峰做出選擇。
高峰看到血丫頭純粹的紅眼睛,不由地想起那個活的猶如小耗子一般小心的紅沙,不由地蹲下看著紅沙的眼睛說道:
“你願意跟我走麽?”
這本來隻是隨意一句,高峰也沒有想過血丫頭會答應他,在他心中,整個世界都嫌棄他。
血丫頭猛地撲上來,一把摟住高峰的脖子,高峰的身體僵直,他還從沒有被小女孩兒主動抱住過的經驗,一顆冰冷的心頓時融化,暖暖的溫馨在高峰心中彌漫,就算全世界都舍棄了他,也依然有人願意接受他。
“我們都是被人討厭的人呀……,喂喂,你想要幹什麽?”
剛剛發出心中的感歎,高峰便大聲叫嚷起來,血丫頭並不像其他人懼怕他的權威,抱住他的脖子也並不是討好他,而是作為攀登的踏腳石,小腳丫踩在高峰下蹲的膝蓋上,猶如小動物一般,費力的向高峰的後背攀爬。
高峰嘴裏叫的厲害,卻並不動彈,害怕將小丫頭摔倒,小丫頭比他想象中的靈巧,猶如小猴子一般,竄到高峰的身上,雙腿騎在高峰的頸子上,抱著高峰的腦袋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再怎麽樣,小丫頭也隻是個五歲左右的小豆丁,一顆心充滿了童真,平時沒有人和她玩兒,她便將親近的高峰當做玩伴。
高峰嘴角浮起一絲笑容,抓住小丫頭的雙腿猛地站起,銀色的盔甲驟然變化,將她身後的小丫頭也包裹在一起,展開兩隻巨大的翅膀驟然呼扇起來。
巨大的鋒利吹拂無數的雪片翻飛,高峰瞬間消失在眾人眼中,下一刻,一道巨大的陰影在紛亂的雪花中騰空而起,高峰猶如大鳥一般帶著小丫頭飛上天空。
惑星臉色一變,身形驟然閃動,化作無形消失在原地,下一刻,高峰背著小丫頭展翅向峽穀的盡頭飛去。
他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原本就不屬於他的部落,回到杆子那邊,既然他決定舍棄,那就全部舍棄,所有的東西都和他無關,不過,在這之前,他首先要解決滿頭,他從來不做半途而廢的事。
小丫頭就坐在高峰的頸子上,整個人和高峰連為一體,全被金屬包裹,但在除了小丫頭的雙腿,還有一雙手臂從金屬外麵將高峰抱住,卻是不知從何時跑到他身上的惑星。
惑星的身體猶如羽毛一般輕盈,高峰並沒有感覺到重量,所以他越飛越高,猶如雄鷹一般俯視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