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緊張,不遠處又是幾百人死命拚搶,讓高峰和夜魁心中都有了些許暴戾,血甲人擺了擺手:
“不要緊張,我們沒有惡意……。”
這時血甲人倒是與之前的言辭簡練大相徑庭,也沒有對荒人戰士的冷漠聲音,圓潤了許多。
“我們也沒有惡意,隻是想過來看看大名鼎鼎的血崽子是怎麽選兵的,不過,看起來血崽子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夜魁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高峰突然開了口,扯到了其他方麵。
在來路上,高峰就仔細觀察了血崽子的裝備,血崽子穿著的皮甲應該是蠻獸的皮革,可以抵擋絕大多數兵器,雖然殘破,但很少有洞穿的。
還有武器,雖然保養的很用心,在高峰眼中就是一堆報廢的垃圾,換做是高峰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敢給手下人裝備這些武器。
唯一的亮點就是看似厚實,實際輕盈的盾牌,盾牌的外形很像春秋時期的方形長盾,質地好比黑鐵,卻輕盈如草,單手提著便能輕鬆地遮擋全身要害,除非被刺中麵門要害才會致命。
高峰說出這話,夜魁微笑了,血甲人就要反駁,但看到身邊血崽子的裝備與身上累累傷寒,瞬間沉默了。
“還是到裏麵說話吧……。”
身邊的嘶吼慘叫聲實在擾人心煩,血甲人邀請高峰和夜魁進入帳篷說話,高峰自無不可。
“我是血崽子的第三統管,劍封喉……。”
三人坐在鋪著獸皮的地毯上,劍封喉取下頭盔向兩人說出自己的名字,頭盔之下,卻是一個失去左眼,雙鬢華發的中年男人,看不出具體的年紀,但能從右眼中找出疲倦與堅持。
“久聞大名,橫野大人的直屬隊伍,是荒人最強大的……。”
對方一直沒有表現出惡意,雖然不知道劍封喉的實際意圖,高峰也盡可能的表達自己的善意,那知道聽到高峰這話,劍封喉連連搖頭說道:
“半吊子戰陣而已,對付一群散沙無敵,遇到庇護者就不行了……。”
劍封喉連連搖頭,一副謙虛的樣子,高峰啞然失笑,真的遇到庇護者,除非是美麗姐那樣的,就算當日的夜魔加上地犰也未必能夠活命。
“我是高峰,他是夜魁……。”
高峰不再掩飾,說出自己的真名,但他的真名不為人知,反倒是最好的掩護。
“原來是夜魁大人,早就聽說過大人已經是半步顯鋒了……。”
沒有就高峰說事,劍封喉避重就輕,想從夜魁身上打開缺口,但夜魁隻是點了點頭,並不多說。
“不知道兩位為什麽不去找顯鋒大人們,反而到我們這兒來竄門呢?”
劍封喉輕易的拋開話題,轉移到高峰兩人怪異的動機上,高峰微笑著搖頭,這時從外麵走進來一個血崽子,端著三隻木杯,隨意放在三人身邊,濺出幾滴清水,也不說話,轉身就出了門。
“哈哈,我們這兒沒有女人,不要介意啊……。”
劍封喉是個講禮的,頓時尷尬起來,衝著門口的方向瞪了一眼,客氣的對高峰說話。
“在大營外麵看了一場好戲,才過來見識見識大名鼎鼎的血崽子……。”
高峰端起杯子,微笑著說道,隨即眼神驟然陰寒,讓劍封喉驚愕。
“水裏有東西……。”
高峰對準備喝水的夜魁說道,夜魁頓時紅了眼睛,憤怒地盯著劍封喉,眼看就要出手。
“劍封喉的水裏也有……。”
高峰第二句話讓劍封喉臉色大變,隨即對高峰說道:
“你的內置芯片能檢測到?”
“啪嗒……。”
木杯掉在地毯上,流出清水,高峰驚訝的看著劍封喉。
“曙光女神?還是五月花?”
劍封喉再次說出兩個讓高峰驚訝的詞,隨即他便想到外麵那十門黑鐵大炮,還有施鵬和莫媛。
“還有地下人在你們中間麽?”
高峰和劍封喉說著夜魁聽不懂的話,他看看高峰,又看看劍封喉,心中嘀咕道:“難道這兩個早就認識?”
“沒了,都被殺光了,很多人將失敗歸結到了地下人身上,可惜了……。”
劍封喉的臉色有些暗淡,很是失落的說出這番話。
“可惜了?”
高峰不明白,凝視劍封喉等待下文。
“血崽子就是按照他們給的辦法訓練的……。”
劍封喉說出血崽子最大的秘密,高峰啞然,原來是盜版斯巴達啊,難怪很眼熟。
“水怎麽回事兒?”
夜魁忍不住插了嘴,劍封喉也看著高峰,在他心中,高峰越來越神秘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地麵伽羅成為地下人的幾率有多低。
高峰抿著嘴,右手輕輕在劍封喉和夜魁的水杯上一抹,一陣青煙從杯子裏飄了出來,仔細看確實無數顆水霧,這東西無色無味,看起來就像熱水的白氣。
“我能辨識一些不幹淨的東西,這些應該對人體有害處……。”
飄渺的白氣靈活的在杯口上盤旋,猶如白蛇,高峰說出自己從沒有對別人說過的秘密,雖然隻是很小的一部分。
“我的兄弟不會害我……。”
劍封喉在夜魁質疑的眼神中斬釘截鐵的說道,眼神中的堅持不容置疑。
“可能是水有問題……。”
高峰皺眉想到另外一個問題,劍封喉古怪的看著高峰。
“整個大營都是用的地下水,血崽子喝的水,都是自己挖的井……。”
夜魁不做表示,他更願意相信高峰,端起被高峰提出白煙的水杯,一口喝掉。
劍封喉並不完全相信高峰,高峰也無法證明自己的判斷,所以高峰沒有再就水的事情堅持。
“這麽說,你請我們到帳篷的原因,是因為我是地下人?”
高峰整理了一下頭緒,繼續和劍封喉溝通,劍封喉點了點頭,很誠懇的說道:
“我接觸地下人的時間比較長,地下人都很睿智,懂很多東西,我身上也有地下人的血脈,還有我的長劍,也是地下人專門打造的……,我和血崽子都不喜歡這裏,但是中部又回不去,所以想要請教一番,我們以後該怎麽辦?沒有補給,沒有後勤,沒有新兵補充,甚至沒有目標,我們到底該怎麽辦?”
當劍封喉說到這裏,眼神微微有了些波光,這時高峰倒是頭疼了,他哪兒知道該怎麽辦?
“我們不怕戰爭,但我們不知道為什麽打仗?以前有橫野大人,橫野大人說絕望堡壘後麵有無數財富,種下就能收獲的土地,比整個中部荒野還要大的海,一眼望不到頭的樹,所以我們跟橫野大人去搶。
橫野大人死了,我們的人也死了,最強大的第一統管死了,最聰明的第二統管也死了,三千血崽子就剩下這麽些人,還在不斷戰死,今天又死了三十九個,誰知道以後還要死多少?隊伍越來越差,裝備越來越差,雲圖一天到晚防著我們,圍著我們的帳篷都是雲圖的直係戰力,時時刻刻監視我們,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我不知道以後該到什麽地方去?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和血崽子們說這些……。”
一通話宛如機關槍從劍封喉嘴裏說了出來,讓夜魁有些心有戚戚,高峰連連搖頭,這支看似強大的隊伍已經失去了魂魄和目標,隻為了戰鬥而戰鬥,若不改變,是不會有未來的。
“血崽子在我眼中,是最精銳的士兵,但他們不是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