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陳信號被嚇的半死,發現是高峰,所有遐思都煙消雲散,隻剩滿腔的委屈,衝高峰嚎叫起來,那摸樣就像被拋棄了十多年的孩子終於看到了親媽,說不盡的酸澀。
麵對眼淚不是眼淚,鼻涕不是鼻涕的淒慘大臉,高峰恨不能一巴掌甩過去,他才離開多大一會兒?整個車隊就人間蒸發了?除了地麵充斥著硝煙味道的彈坑外,就隻剩下躲在角落裏睡著的陳信號,如果可以,高峰真希望失蹤的是陳信號,而留下的是車隊。
“怎麽回事兒?楓葉強他們去哪兒了?車隊去哪兒了?劣種人又去哪兒了?”
這三個問題其實是一個問題,可高峰不相信有人能擄走擁有伽羅和狂殺匪的車隊,在他心中還留有一絲僥幸,也許是因為陳信號做了什麽,被楓葉強給趕出了車隊,也隻有這個可能,才能解釋的通。
雖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陳信號在心中編製了各種理由,可在高峰要殺人的眼神中,心驚膽寒,不由地說出了真話:
“頭兒,我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當時我在車上睡覺,聽到爆炸聲就鑽到車底下了,什麽都看不到……。”
陳信號知道這麽說的後果,可他還是說了出來,不是他有多誠實,而是感覺自己隻要說一句假話,高峰就會動手殺了自己,也許說真話可能挨打,卻不會要命。
事實上在高峰一腳踹過去的時候,陳信號慢慢的擔憂才真正化解,一般情況下,高峰很少會動手,一旦動了手,就不會再要命,這就是賞罰分明,陳信號雖然跟隨高峰的時間不長,卻已經大致了解高峰的性格。
高峰的一腳不是這麽好受的,一腳正中陳信號的小腹,讓他疼的五髒六腑都縮成一團,倒在地上抽氣兒的呻吟,過了一分多鍾才緩過這口氣,抬頭就看到高峰正不耐的等著他重新站起來。
此時高峰與先前分開時稍有不同,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兒,雖不曾見到衣服上沾上血漬,經過不少殺戮場的陳信號卻能感受的出來,在高峰身後亭亭玉立的站著冰雪氣質的小女孩兒,從來都是淡漠清冷的小女孩多了幾分焦急的情緒,顯然實在著急狂殺匪的下落,另外還有五個伽羅,伽羅猶如沒頭的蒼蠅正在到處亂竄,尋找地上的蛛絲馬跡。
“還不快站起來?”
一聲大喝,驚醒了陳信號,身上的疼痛已經沒那麽厲害,爬起身畢恭畢敬的站在高峰身邊,從頭到尾將事情的緣由說了和清清楚楚,雖沒有誇大,卻在言行中,將自己的表現美化了幾分,就連劉毅也被他說成是自己救的。
“可惜我能力有限,隻能救一個人,要不是這幾天太疲倦,說不定還能……。”
陳信號的自吹自擂被高峰過濾,憂慮的看著遠處的黑暗久久不語,其實高峰心裏也明白,這事兒陳信號還真擔不上責任,畢竟陳信號隻是個普通人,連憾軍伽羅都被悄無聲息的抓走,陳信號能夠等到自己出現已經算的上奇跡了。
也正是這樣,高峰對車隊充滿了擔憂,車隊是因自己的命令作為誘餌,在這裏停泊,他必須為車隊的人擔負責任,另外楓葉強與另外幾名伽羅是必須要跟著他返回地麵的,此外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銀鯊必須救回,可想要救援談何容易?一點頭緒都沒有,連襲擊者是誰都不知道,高峰又怎麽能不著急?
“別說沒用的東西,你覺得是不是軍隊幹的?”
高峰煩躁的摸出香煙叼到嘴上,陳信號趕緊殷勤的點火,雖然小腹還在隱隱發痛,卻比任何時候都恭順,心中清楚,現在他連離開高峰的資格都沒有,單槍匹馬在地下是沒有活路的,唯有跟著高峰才有一線生機,自然更加尊敬。
給高峰點上香煙,陳信號啪嗒一聲關掉點煙器,連停頓都沒有,直接說出自己想了半天的推測。
“不是軍隊,軍隊的作風我知道,能不要俘虜就絕對不會帶走一個喘氣的,屍體更不用說,心情好的時候,還會挖個坑埋起來,心情不好直接走人,不可能像這般趕緊,而且,如果是軍隊做的,頭兒剛才就不會伏擊成功……。”
高峰的伏擊計劃陳信號略有所聞,軍方的特種部隊這些天一直跟在後麵猶如跗骨之蛆,也正是這樣,高峰才決定設下圈套,對追兵伏擊,現在高峰滿身都是殺過人的戾氣,這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其實不需要陳信號說出來,高峰自己就能想明白,隻不過在高峰心中,能夠同時抓走四個憾軍伽羅,除了軍方的涅槃戰將之外,他想不到別人,如果是獨立與軍方之外的勢力,恐怕更麻煩,那意味著就算他親自出馬也可能失敗,畢竟讓了解涅槃戰將,缺不了解其他勢力的強大戰力、
陳信號的一番話讓高峰最後的僥幸也隨之消失,心中糾結萬分,這次伏擊計劃隻是連環計劃中的一環,甩掉軍方的追兵之後,就是隊伍解散的時候,馮勝傑帶著他的人先一步離開,然後是劣種人和小女孩兒,最後才是陳信號的雇傭軍,畢竟高峰天性還算厚道,不想跟著自己的人落個沒下場。
“對了頭兒,我剛才還在想,是不是另外一撥匪徒做的……。”
就在高峰糾結困苦的時候,陳信號猶猶豫豫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見高峰看過來,一狠心,將自己也認為荒謬的猜測全說了出來。
“是這樣的,地下匪幫有三種,一種是小打小鬧,平時以搶劫商道為生的匪徒,他們不會將事情做得太絕,大多數時候會收取一筆保護費,若是遇到強大的商隊,也會變換身份,將搶來的東西拿出來交易,說白了就是求財。
第二種是狂殺匪這樣的,他們什麽都搶,但不會太過分,一般隻取走自己需要的東西,不需要的東西,就算價值千金也不會拿,因為他們沒有銷贓的渠道,一般都是劣種人或者被地下軍方通緝的罪犯。
第三種是真正的反抗軍,他們大多是五十年前地下騷亂的後代,這些人是地下軍隊重點清除的對象,也是整個地下世界的公敵,劣種人和正常人都有,一旦抓到就會得到大筆的賞金,而他們也是最窮的匪徒,就連劣種人看不上的東西他們都搶。”
“反抗軍?他們有這個本事吃掉我們的車隊?”
高峰的臉色古怪起來,反抗軍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來路,說白了就是造反,可在地下世界造反和他沒什麽關係,若真的和陳信號說的那樣,這起事件是反抗軍做的,那他又該怎麽救援?又怎麽讓那些窮到連內褲都要的反抗軍相信自己和他們是同一個戰線上的?
“有沒有本事我不知道,不過地下軍隊這麽多年如臨大敵的尋找他們,應該有幾把刷子才是?”
陳信號這時已經確定,劫掠他們的人馬就是反抗軍,除了反抗軍,還有什麽人能這麽做?心中也在哀嚎流年不利,反抗軍一直被地下軍隊描述成窮凶極惡的悍匪,其凶名遠在狂殺匪之上,隻是很少露麵,大多藏身在環境險惡的不毛之地,幾乎沒人見過真身。
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沒有人看到過,而是看到的人都消失了,如果不是運氣好,劉毅夠機靈才躲過一劫,親眼看到車隊消失,他也不會相信這裏出現過反抗軍,至於反抗軍為什麽會將戰場打掃的這麽幹淨,唯有一個窮字。
“該死的,就算是反抗軍,我也不會這麽算了,你知道他們往哪兒去了?”
反抗軍能抓走楓葉強等四名伽羅,其戰鬥力極為可觀,就算高峰和另外幾名伽羅上去,也未必討到好處,高峰本來心有疑慮,但疑慮產生不到一秒鍾,他便下定決心,一定要將楓葉強和銀鯊救回來,先不說銀鯊是因為自己才重傷昏迷,單說楓葉狂將家族的中堅力量叫道自己手中,他就有義務將這些伽羅全都帶回去。
高峰的宣言讓陳信號心中一驚,整個人傻傻的看著劉毅離開的方向,貌似剛才他隻是想要推卸責任,另外將劉毅扔出去吸引注意力,卻忘了怎麽和劉毅聯係?
“這個,劉毅不是追上去了麽?應該會在沿途留下標記,我們試著找找,找不到再想其他辦法……。”
陳信號硬著頭皮說出不是辦法的辦法,這次高峰沒有責怪他,相反對毫無印象的劉毅充滿了好感,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去最終強大的敵人,不管心智如何,絕對稱得上恪盡職守。
“那就先這樣吧,這次也不怪你,剛才是我太著急了,別往心裏去……。”
高峰拍了拍陳信號的肩膀,說了一些道歉的話,陳信號怎麽敢和高峰鬧這些,連說不敢,等高峰走到小女孩兒身邊說話,陳信號幹淨跑到了高峰乘坐的浮車上,這也是他們唯一剩下的車輛。
坐在車窗便,陳信號看著高峰與小女孩兒的背影,心中卻在想著別的東西,這次驚險的遭遇是他一輩子難以忘懷的,一個人獨處,讓他想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曾注意的東西,對未來依舊感到茫然,跟隨高峰走到底是迫不得已,他的命運掌握在高峰手中,生死皆在高峰一念之間,現在高峰又想去找反抗軍的麻煩,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要被動的接受,對掌握自己的命運進一步的明晰,從不曾有過人生目標的他終於知道,財富和權勢都是浮雲,隻有掌握自己的命運才是真正的自由,一顆心也隨之躁動起來。
高峰不知道給小女孩兒說了什麽,總之小女孩兒的表情很不友善,沉思中的陳信號看到小女孩兒上車,向她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便恢複了僵硬的表情,看向依舊站在外麵的高峰,卻見高峰竟然自顧離開,隨著他離開的還有五名伽羅。
“放心吧,有頭兒親自出手,你的人不會有問題的,不知道剛才的伏擊完成的怎麽樣了?”
曾經有心思抓捕小女孩兒換取晶石的陳信號覺得兩人同病相憐,都是失去了親近手下的可憐人,又一起被高峰留在這裏等待消息,不管怎麽說,他都希望能改善兩人的關係。
浮車上留下的人不多,兩名駕駛員是劣種人,陳信號是孤家寡人,而小女孩兒單獨一人,陳信號不會自降身份和劣種人聊天,就隻能找小女孩兒了,哪知道小女孩兒連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耷拉著眼皮子,凝視著前方的空洞發呆,讓陳信號很是沒趣兒,眼珠子轉了幾圈兒,按下蠢蠢欲動的心思,安心的等著高峰回來,就算他能夠挾持浮車私自離開,也未必能躲過軍隊的搜捕,還不如看看高峰那邊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