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克,這個平日裏囂張跋扈,仗著自己叔叔的威名,在江湖上混的風生水起的青年才俊,現在傻了。
直到現在整個華山之巔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喊殺聲,瘋狂的咆哮聲不絕於耳的時候,他還沒有回過神來。
一雙呆滯的眼中,不停地回蕩著那個飛起的頭顱,還有飄灑的鮮血。
“叔叔死了?叔叔死了?這,這怎麽可能?縱橫天下幾十年的叔叔,竟然死了?就是王重陽都沒能奈何的叔叔,竟然死在木峰這個卑賤的小子手裏?”
喃喃自語中,仿佛有無窮的怨毒之氣,在胸中醞釀。
這一刻,歐陽克忽然發現自己以往的行為實在是可笑。
“我算什麽?我歐陽克,生來就有叔叔這棵大樹給我遮風擋雨,就自以為自己天下之大,到處都可去得,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子!”
自嘲中帶著淡淡的悲涼。
片刻之間,歐陽克神情一震,像是想起了什麽,隨手把自己的臉弄的滿是血汙,混雜在人群中,朝著華山之下奔去。
再說抗魔聯盟這邊,普通的弟子,現在也隻能盡力地砍殺一些魔道中人,但是想要把這些瘋狂了的家夥全都留下來,已經成為一個明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老頑童和一燈和尚雖然已經恢複了一點元氣,但是時間太短了,從木峰殺死丁千葉,然後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歐陽鋒斬首,時間也還不到小半個時辰。
他們受傷本就嚴重,幾乎是被丁千葉逼到油盡燈枯,隻是拚著胸中的一股信念才支撐到木峰到來。
心下鬆懈之後,頓時就成了兩條死狗一般,盤膝而坐,竭力地開始療傷。
而白秀兒麵對這樣的場麵,幾乎是快要崩潰了,嚇得滿眼都是淚水漣漣。
好在木峰為她找的這個地方足夠偏僻,現在場麵混亂不堪,但還是沒有波及到這裏。
她一個女人在這裏擔驚受怕著,老頑童兩個卻正好可以無礙地療傷。
黃藥師等幾個剛才拚了個你死我活,雖然沒有什麽大傷,但也頗為疲憊。
可是對於慕容家的人來說,現在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有精神地多。
即使有著洪七公等人的阻攔,但是還是讓他們逐漸地向華山之下逃去。
其中最為恐怖的是裘千仞,葵花寶典的武學,以快最為精要,要的就是一個唯快不破的意境。
他雖然現在心裏有點變態,但是在看了木峰的雷霆手段之後,也片刻不敢耽擱,甩開洪七公,就要逃去。
“這家夥太恐怖了,這才多久,他竟然已經達到這樣的地步,哼,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受盡酷刑而死!”
裘千仞對木峰可謂是恨到了極點,可是現在完全沒有那個實力去報複,不過心下的恨意卻更加濃厚,粉紅色的葵花真氣,現在竟開始慢慢浮現出一絲絲的黑色。
這是魔性加重的跡象。不過這老妖卻是一點都不在乎。
“既已如魔門,那就我裘千仞就要達到魔之極致,成為魔中之魔!”一條條想法在心中浮現,整個人已經是詭異地扭曲間,就消失在洪七公的視線中。
木峰的靈魂之力何等強大,這些先天高手一個個精氣如狼煙,就算是要跑,哪裏能逃脫他的感應!
然而現在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離去,而沒有絲毫的動作。
不是他不想把這些人都一網打盡,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雖然現在對他沒有什麽威脅,但是也是麻煩不斷。
可是現在他的全副心神都繃得緊緊的,因為一雙隱晦的目光在另一座山頭注視著他,給了他無比的壓力。
隻憑目光就能讓他提起全部的精神,這人絕對是一個不世出的高手,雖然現在木峰還沒有從這雙目光中感受到敵意和殺意,但是卻絕對不敢掉以輕心。
到了他們這種境界,所有的心思都可以被自己的靈魂力量覆蓋,而不露出一絲一毫,即使是麵對殺父仇人,那也絕對是一片平靜,什麽人都感受不到。
而一旦稍有疏忽,那就會先機盡失,最後被人劈殺到死。
丁千葉就是如此,原本他和木峰的差距絕對不至於那麽大,甚至他在先天大圓滿境界停留的時間,要遠遠超過木峰。
可是最後他卻是身死道消,落得一個淒慘無比的下場。
就是因為先機一失,心神不守,被木峰一鼓作氣,直接殺爆在華山空中。
所以現在木峰完全不敢鬆懈,雙目似睜似閉,對於四周的一切喧囂,全都不聞不問,隻是緊緊地感受著,那另一個不知名的神話級武者的目光。
洪七公和黃藥師等人,原本還以為這些慕容家和裘千仞在木峰的眼皮子地下,是絕對沒有活路的,但是眼看著這些人已經消失不見,而木峰的雷霆一擊,卻是遲遲沒有降下,一個個心中疑惑不已。
不知不覺中,就是他們這些武林前輩耆老,都已經不自覺地把木峰放在一個極高的地位之上,並沒有一般對於後輩的那種心態。
一切都是實力使然。
抬頭看去,正好看見木峰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的樣子。
雲裏霧裏,不知其所以然。
正當他們疑惑的時候,細弱蚊蠅的聲音忽然在洪七公耳邊響起。
“前輩,收攬人馬,即刻離開華山,今日之事,到此就可以結束了,魔宮經此一役,實力大損,今後當不至於再也如此囂張氣焰!”
洪七公神情一愣,雖然沒有明白木峰為何如此,但還是和其他幾人商量之後,齊齊招呼各自人馬,浩浩蕩蕩地離去了。
白秀兒原本可憐兮兮地看著這個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的場麵,心下揣揣,幾乎快要哭出聲來。
而一燈和老頑童還沒有醒來,手足無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她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哪裏見過如此殘酷,如此神仙般的手段。
正當她緊張的不得了的時候,耳中終於響起了木峰熟悉的聲音。
“秀兒,你一會兒跟隨這兩個老伯離去,我隨後會去找你的。”
急促地一句話說完,就再也沒有聲息,而這個時候,老頑童和一燈正好雙雙醒來。
兩人臉色紅潤,再也沒有剛才那種死灰色。
想來是傷勢穩定住了。
“白家小姑娘,木小子剛才已經和我們說了,他有急事,讓我們暫且照顧你一段時間。不過你放心,我老頑童向來是一個大大的好人,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要不我帶你去皇帝老兒那裏吃好吃的?”
“噗嗤……”聽著這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在這裏喋喋不休地說著,白秀兒原本的害怕,一下子消失了。
“這人是誰?都這麽大年歲了,竟然還如此……真真是一個妙人兒!”白秀兒心中暗暗地想道。
一燈還是一臉的慈悲,這老和尚看老頑童一副誘拐人的模樣,也還是一臉的平和,不喜不憂,當真是佛學精深,有一種看破紅塵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