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少年接過簍筐,嘟嚕一句,心想:“等明年東胡兵早就退了。十八歲和十七歲就差一歲,我長得也不矮,隻要我不說,誰知道我幾歲?”
不過說是這麽說,少年還是先回到家,將東西放下,去見母親。
“母親,”少年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說道:“東胡兵來攻打丹城,三哥已經投軍去了,讓我來稟告您一聲。”
老婦輕哦了一聲,歲月的滄桑遮掩了老婦本該有的表情。
少年有看了一眼,說道:“兒子也想去。”
老婦沉默許久,說道:“你去吧!”
“是,母親!”少年一聽大喜,拿了一件外衣,興高采烈地跑出去了。
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老婦歎了口氣,轉身來到內室。內室的一堵牆櫃上供著一個牌位,老婦來到這個牌位麵前坐下。
“孩子他爹,我把孩子們送去打東胡兵去了。”老婦對著牌位說道:“老大、老二都死在東胡兵手裏,現在該他們償還血債了。”說完,老婦不再說話,陷入沉思之中。
血海深仇!丹城中像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告示一出,隗彥很快又招募到了一萬新兵。加上剛剛上去的一萬預備兵,一下就達到了兩萬。
姬丹有全民皆兵的政策,從十五歲到五十歲之間每一位男性都定期參加軍事訓練,所以新兵的戰鬥力並不太差。
城外戰鼓聲響起,阿布達親自督戰。自旦至暮,東胡兵進攻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城上城下死去的士卒堆積如山。不過城上守軍的數量不減反增。
丹城東臨遼河,河麵寬闊,隻有一座永定橋可以出入。雖然東胡兵是在北門外發起進攻,但是除了東城牆守軍稍少之外,南、西兩名城牆的守軍也不敢鬆懈,全力戒備。
隗洪和姬男是這裏唯一的兩名旌衛,兩人早就商量好了,隗洪駐守北邊,姬男駐守南邊。如果東胡兵一直在北邊進攻,兩人每隔一天交換一下位置。
這第一天,隗洪駐守北城牆,姬男駐守南邊。日暮時分,姬男帶著兩名侍衛巡視城牆。姬男從西邊開始巡視,一直來到東南角。姬男正想折回,突然一名侍衛指著城外喊道:“姬將軍快看,這河水是紅的。”
姬男順著那名侍衛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這天遼河的河水是紅色的。
姬男默不作聲,過了半晌,說道:“這是鮮血,是護城河裏流出來的鮮血。”
晚上兩名旌衛來到太守府與忙碌了一整天的隗彥商量對策。
“太守,看來這次東胡兵是來真的了。今天來的不過是前鋒,等大部隊到了,這仗將會更加艱苦。”姬男說道。
“嗯!老夫也覺得如此!”隗彥說道。
“太守,要不要向太子求救?”隗洪問道。
隗彥想了想,說道:“不行,太子正在與姬賢的大軍對恃,我們一去求救,就會大亂太子的部署。不過,”隗彥頓了頓繼續道:“我們倒是可以去向望平等城池求救。畢竟丹城比其他城池要重要得多。”
“好,那就趁著東胡兵沒有四麵圍城,請太守快派人去吧!”
“嗯!我馬上就派人去。”隗彥想了想,說道:“百姓雖然受過操練,但畢竟不能跟正式士兵相比。為了不竭民力,老夫建議讓百姓輪流上戰場,這樣百姓可以得到休息,戰鬥力也更強!”
“全聽太守吩咐!”
丹城,自從其開始建造開始,便注定了這是一座英雄的城池。丹城的兒女用鮮血捍衛著這座偉大的城池,用生命譜寫著一首悲壯的歌曲。
第二天一早,天色剛剛發白,城下的東胡兵又開始活動,準備攻城了。昨天進攻了整整一天,死傷數千東胡兵,卻沒把丹城攻下來,今天阿布達發誓要將丹城攻下來。
隨著阿布達一聲令下,東胡兵拿著攻城的雲梯向城牆靠攏。城牆上一片寂靜,仿佛根本沒人一般。
等到東胡兵走進了,突然一箭射出,一名東胡兵“啊”地一聲倒地。頓時,城牆上箭矢如雨點般落下來。經過昨天的失敗,就連以強悍著稱的東胡兵也抵擋不住了,開始往後退。
“混帳!”阿布達大怒,拔出腰刀,手一揮便將一名後退的東胡兵殺了。殺了這名東胡兵,阿布達大喝道:“不準後退!後退者斬!”
東胡兵無奈,隻好又硬著頭皮往前衝,不過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中前進,還是舉步維艱。見此,阿布達心一橫,跳下馬,就要親自衝上去。
“太子,”見此,身旁的千夫長花布托上前拉住阿布達,問道:“你要做什麽?”
“花布托,”阿布達答道:“聽說當年父王每戰必親冒矢石,才能統一整個草原,才有了今天的東胡王國。我阿布達也是父王的子孫,血液中也流淌著祖宗的鮮血,豈能怕死?今天我要親自作戰,不攻下丹城誓不罷休!”
花布托一聽肅然起敬,說道:“既然如此,我花布托願意與太子同生死!”說著,兩人衝了上去。
見到自家太子、大軍的最高統帥竟然親自上前作戰,東胡兵士氣大漲,聲勢震天,仿佛城上落下來的箭雨突然成了和風細雨,一個個低著頭往前衝。
“報告姬將軍,”一名佰什長派人過來說道:“敵人來得太猛,請姬將軍火速增援。”
“在哪裏?我去看看。”姬男發出兩箭,射殺了兩名東胡兵,回頭問道。
“就在東邊離此三裏的樣子。”來人說道。
姬男轉身對一名侍衛說道:“快,快去通知太守,今天的新兵快要消耗完了,叫他立刻招募一萬新兵補充。”
說著,姬男急衝衝往東邊城牆去了。
“
告示:東胡驅殘暴之師犯我遼東,丹城上下誓與其血戰到底。現命城內十八至二十六歲男子,直接去北城樓效力,不得有誤。
太守有令,凡有功者依軍功大小賞爵,傷殘者由國家奉養,陣亡者父母、子女也由國家奉養!
”
太守一接到通知,立刻命令手下貼出新的告示。此時城中百姓都知道戰況激烈,各種作坊、茶館等都已經關閉,大家聚在街頭人多之處。告示一貼出來,百姓奔走相告,被征召的男子來不及去領武器,抄起家中的木棍、砍刀之類的家夥便往北城門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