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沉歎了一聲,李括把好友交給了一名親兵便繼續的向前殺去。自己不讓他來,他還偏偏不聽!這下好了,這小子英雄沒當成反而成了大夥兒的累贅!
突然的變故讓大食人抓住了機會,盡管隻是一瞬,他們還是利用李括不在的瞬息補了上來,將主動權重新奪了回去。
他們有著人數的絕對優勢,隨著火勢的減弱,還會有越來越多的袍澤加入進來。越往後拖,形式就對他們越有利!
這是一場拉鋸戰,任何一方都不可能輕易的勝出,隻有真正的強者,真正意誌堅定的人才可以在無數次搏殺後於屍山上悵然開懷的大笑。
“弟兄們,不要急,相互掩護,緊縮陣型!”
看出大食人的企圖,李括決定以緊縮陣型來應對。這樣他們可以有更強的厚度來應對大食人的衝擊,彼此之間的掩護也會更到位。
與大食人相比他們更像一個整體,他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出色的位置互補,兵力輪回使得銅武將士遊刃有餘的在大食包圍圈中穿梭,並時不時的將膽大冒進的胡虜挑翻在地。半圓陣列最大的優勢便在於防守協作,非重騎兵床弩不能破!
“殺過去,殺過去,你們怕什麽,怕什麽!”扈嘉赫連氣的直跳腳,朝軍令官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命令他們衝上去,後退著立斬,執法隊準備,隻許進不許退!”
扈嘉赫連惡狠狠的抽出隨身佩刀在空中亂舞,引來嗖嗖寒響。
“哎!”那軍令官也是敢怒不敢言,隻得打碎了牙往肚子咽,搖了搖揮起了藏青色戰旗!
一些心中動搖的大食士兵見到主將下了死令,隻得絕了後退的念頭硬著頭皮衝了上去。反正唐人一共就百來號人,死一個少一個。自己的弟兄是他們的兩倍,一人一刀也夠他們喝一壺的。
“壓過去,壓縮他們的作戰空間!”
奮力的從一名大食士兵腹部抽出橫刀,李括隻覺有些目眩。
大食人終於發現應對他們陣型的正確方法,壓縮陣型,嗬嗬,壓縮陣型。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不知何時,大食軍寨中,默默響起了那首鏗然的大唐軍歌!
他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們自始至終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他們是袍澤,是過命的兄弟,他們不會為了自己活命而拋棄曾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因為這份感情不是任何東西能換將來的!
“今夜,我們戰在一起!”李括橫舉黑刀,毅然高呼。與大食人的激戰極大的消耗了他的體力,但少年卻沒有表露出絲毫的怯意!
他是一個軍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低頭,不能言棄!
在這個軍寨西邊有數萬名安西袍澤等待著他們,在怛羅斯周遭,有無數弟兄在翹首以盼!這一仗已不僅僅關乎著這一百號弟兄的榮譽,還關乎到數萬安西弟兄的生命。他們絕不能輸,絕不能輸!
李括憤然發力猛地一刺,向一名大食隊副下腹刺去。此式已經完全不屬於橫刀的動作,李括因為久戰脫力招式也已走形,但那大食隊副顯然沒有想到他會突發此想,一時竟然沒有作出格擋。
黑刀若一柄短劍般狠狠的刺入了大食隊副的下腹,李括奮力一絞,隻痛的那大食軍官發出一聲聲殺豬似的慘呼。
李括冷哼一聲,將橫刀抽了出來,揮手一刀便將一個試圖偷襲自己的大食軍卒戳了個透心涼。隻要他還剩下一絲氣力,就絕不會向大食人低頭。他骨子裏便蘊藏著那股不服輸的勁頭,任誰也改變不了,易變不得!
殺,殺,殺!
任何阻擋我的人都要殺!
“刀架到你脖子上了,你還顧得了仁義道德?殺一個人也是殺,殺一百人也是殺。若想不被殺,便要去殺人。”那個長著渾圓腦袋,生著渾圓身子的小胖子此刻仿佛又從那抔書籍中鑽了出來,微伸了伸懶腰,衝自己頻頻打著哈欠,漫不經心的說著。
此刻李括才真正明白無罪所說之話。對婦孺百姓的屠戮是萬夫所指的行為,但戰場上的搏殺卻是最正常最理所應當的決定!
你的行為正義與否不在於你殺死之人的數量,而在於你揮刀砍向之人的身份!
此時,他是為了自己,他是為了生存!
任何阻擋他求生的人都要殺!
鮮血不斷的濺射到李括的麵頰上,將其染得通紅,少年根本顧不得擦拭,隻不斷的揮刀,揮刀,每一次揮刀就會帶走一條鮮活的生命。
不時有弟兄被大食人砍死,跌倒在自己的麵前,那些都是跟他有著過命交情的兄弟!他們就那樣無助的倒在了自己的麵前,李括甚至能夠看到他們那無助的眼神。仇恨已經溢滿了他的腦袋,溢滿了他的胸腔。
“替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李括一個側滾翻便從緊堆在麵前的死屍閃了過去,手腕一抖便將刀鋒抹上了一名大食隊副的膝蓋骨。
那大食軍官的腿筋似被撕裂,痛苦的跌倒在地不停的翻滾著。李括不給他絲毫的機會,狠狠的一刀刺穿了他的喉嚨!
“血債血償!”李括將刀鋒抽了出來,又朝另一個大食新兵的腰肢砍去。
“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銅武軍士卒皆是殺紅了眼,隨著李括奮力怒吼。那些死去的將士都是和他們出生入死的弟兄,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精銳。而如今,他們竟然都折在了這個深山溝子裏,折在了這幫大食雜碎手裏!
血債隻需血償,殺一個賺一個,嘿,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殺,殺,殺!”
大食軍人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懼,他們就像被安拉遺棄放逐的信徒,感覺到一陣無力。
為什麽,為什麽他們經曆過數次消耗,沒有變得疲敝反而愈挫愈勇?
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一些不堅定的大食人甚至喊出了魔鬼!
恐懼就像瘟疫,會時刻傳染!此言一出,大食人的陣列開始出現了騷亂,這是一種可怕的征兆。因為在這種決戰的場麵,任何一個兵丁的逃跑都會引起連鎖效應,將騷亂急劇擴大!到最後,後排的軍卒甚至會被自己的袍澤衝垮,挾裹著朝遠處而去!
“不許後退,後退者立斬!”扈嘉赫連見局麵竟要失控,捉起佩刀便向一名後退的兵卒砍去。那士卒沒有死在銅武軍手上,卻被扈嘉赫連砍了腦袋。
扈嘉赫連單手舉起那逃兵的首級,怒吼著:“後退者立斬,給老子頂上去,頂上去!”
此時雙方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任何戰術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現在雙方都隻剩下了一口氣,誰能撐的更久便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都是那個大唐軍將造成的,都是因為他!
扈嘉赫連一眼瞅到了如入無人之境的李括,拳頭緊緊攥了起來。
“取我的弓來!”扈嘉赫連怒吼一聲,衝身旁親兵吩咐著。
隻要自己將那個唐將擊殺,這不到一百的軍卒便沒了指引的方向,便沒了那口氣!
不久,親兵便將扈嘉赫連的三石硬弓取來遞給了自家主將。
扈嘉赫連嘴角微微一挑,奮力將弓弦拉的滿圓。
此箭一出,必要取你性命!
扈嘉赫連鬆弦,箭矢倏地破空而出,打著旋兒飛速射向李括。
扈嘉赫連射術極準,這個距離又不足六十步,李括如何避的開?
最可怕的是,少年絲毫沒有意識到遠處正有人對他暗施冷箭!
黑色的箭頭已臨至少年的麵門二十步,李括這才意識到死亡的臨近。他本能的向後仰倒,那箭卻是追身跟了過來!
“都督,閃開!”
親兵副隊正於吉猛然衝出一把將李括推開,自己卻不幸被羽箭射中!
李括被於吉猛然一撞,衝出去三十餘步。少年強自撐起身子回頭再看,於吉已是吐出一口鮮血奄奄一息。
羽箭竟是射穿了他的肺髒,羽箭竟是射穿了他的肺髒!
“於吉!”李括暴吼一聲,跌跌撞撞的跑到於吉身側將其扶了起來:“你真傻,你真傻,你不用這樣的,你真傻.......”
“都督,我不後......後悔。跟都督這些年,我於吉也風光了,我,我從沒有這麽開心過。我死之後,請都督照顧我的娘親,還有......還有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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