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槊鋒飛舞,李括左刺右挑,橫掃豎擋好不威武!
“好!舞的好!”
見李括將一柄長槊舞的如此靈動,巴瑋耳不禁拊掌攢道,隻是他的尾音還沒有拖完,便覺那明亮瘮人的槊鋒刺向了自己。巴瑋耳一時驚呆,竟然忘記了避閃。
他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但想象中的刺痛卻並沒有出現,槊尖在距離他喉嚨隻有一寸的位置停了下來。
“可是,都督你,為什麽要?”巴瑋耳一臉茫然的望著李括,在他眼中,這名唐將是自己認識的待人最和善的將領,他不厭其煩的給自己講解使槍要領,他一次次的抽出晨休和晚飯後的時間給自己持械對演,這樣的人也會突然對自己倒戈相向?
“任何時候都不要完全相信別人,人這輩子能夠相信的隻有自己。”李括的聲調很冷,相信有了今天的經曆,巴瑋耳今後再不會輕易的相信別人。
“記住你是一個軍人,作為一個軍人你最好的朋友就是手中的刀槍。”李括收起了長槊歎了口氣:“好了。快到卯時了,你快些去跑操吧。去的晚了,難免又要被教頭斥責。”
“哎,哎。”巴瑋耳連聲應著,心中滿是對少年的感激。
“任何時候都不要完全相信別人,人這輩子能夠相信的隻有自己。”
是啊,人這輩子隻能相信自己!
......
......
雖隻到了巳時,校場上站樁而立的兵士們仍不住的往外淌著虛汗。由於張將軍特意強調必須著皮甲訓練,故而即便內衫已經濕透,也沒有人敢將厚重悶熱的皮甲歇將下來。
“打起點精神,手都端平了!你小子是死爹了還是死娘了,一臉哭喪相。連白蠟杆子都端不平,趁早滾回鋪子裏享福去。你們家光賣香料就賺了個盆滿缽滿,你小子來軍營裏湊什麽熱鬧。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分分秒的丟神都可能要了你的小命。別到時候打起仗來,害了自己也害了大夥兒。”
張延基作為這支百人隊的教官,直為眾人的訓練急白了頭。當初他們在長安城中訓練時,雖然不免也吃了教頭的掛落,但畢竟大夥兒性子要強,做事又上心,沒出多久槍杆子就舞的有聲有色。可如今,這夥兒兔崽子分明就是來軍營混飯吃的,看看他們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哪裏有半分軍人的氣質!若他們算作屬國傭軍也就罷了,偏偏他們卻是被高帥強行混入了安西軍的正式編製,這樣一來他們便成了安西軍的一部分,若是如此這般丟的可是大夥兒的臉麵。
“老話講的好,年刀,月棍,一輩子槊。別看你們現在拿的隻是一支白蠟杆子,現在你們練習的每一招式都是使槊的基礎。雖然你們不見得每個人能用到槊,但長槍的道理是一樣的。用些力,用些力,說你呢,你小子別偷懶,胳膊端平了,狠狠的刺出去。你不殺死敵人,便是敵人殺死你!”
張延基學著昔日教頭的模樣狠狠揮了一記馬鞭,嚇得眼前那惜力偷閑的胡兵一個寒戰。
“啊!”
“還有臉叫,真是個直娘賊的繡花枕頭!”
張延基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啐出一口濃痰。他娘的,這些家夥真是些爛泥--扶不上牆!眼看著高帥就要檢閱各營新兵操練結果,這些家夥這副痞賴模樣叫他怎麽拿得出手。他們丟得起這個臉,他張延基還丟不起呢!
正在他懊惱之時,突然瞥到了隊伍後排的巴瑋耳。這小子生的五大三粗,即便隔著幾排仍能讓人看得分明。嘿嘿,這家夥雖然腦子笨了些,卻是勝在勤奮。若是自己稍稍點撥他一番,說不準這小子還能給自己撐撐台麵!
心中思定,張延基便朝巴瑋耳點了點:“你,出列!”
巴瑋耳以為張延基在點別人,仍自按照李括所說的要領屏氣凝神,平端著槍杆。直到張延基不耐煩的喊了第二遍,巴瑋耳才在眾人的注視下倉皇的出了列。
“張將軍,您,您叫我?”
“嗯。”張延基輕點了點頭道:“聽說你氣力挺大?”
“嘿嘿,將軍說笑了,我以前是屠豬的,空有一身的蠻力。”
巴瑋耳撓了撓頭,嘿嘿笑道。
張延基聞言皺了皺眉,他本是世家出身,最忌諱的便是身份。雖然與李括相處許久,已經將其淡化了不少,但許多東西是融到骨子裏的,並非你想改變即能改變。
若是別的身份也就罷了,偏偏他是屠豬的......這樣未免,未免太不雅觀了......張延基輕咳了一聲道:“我準備讓你來做這個營隊的旗手,你看如何?”
“啥,您說要讓我,讓我做旗手?”
巴瑋耳瞪大了雙眼,吃驚的望著張延基。
也不怪巴瑋耳反應過激,自古以來將為軍之魂,一個優秀的將領往往能激發全軍的鬥誌,令將士們奮勇殺敵。為兵者在於勇,為將者在於謀。而一軍主帥的謀略戰術便體現在一麵令旗上。衝擊、迂回、收攏、合圍。小小的一麵令旗,濃縮了華夏幾千年軍史戰例;小小的一麵令旗,決定了戰場上數萬袍澤的死生。如此看來,一軍旗手必須是主帥的心腹,是絕對可托付信賴之人。
高帥眼下將新募集的胡兵每百人分為一隊,由一名校尉以上的教頭訓練。但實際上,訓練結束後這些兵卒還是會歸到各團各營中,並不會讓其獨自成股。所以說這個旗手更多的是一種象征意義,代表著擎旗之人得到了主將的信任。
得到這個位置,意味自己正式得到主帥認可,進入了核心的圈子,其象征意義遠遠大於實際利益。可是,將軍大人為什麽偏偏會選擇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武把式呢?
更何況自己還是一個胡人,他為什麽這麽相信自己?
“少他娘的廢話,你究竟幹不幹。”張延基最煩別人墨跡,此時心中已是不耐,厲聲問道。
“哎,我幹,我幹!”
巴瑋耳被突然而來的好運砸昏了頭,一時有些飄飄然。
他是一個孤兒,打小便沒了父母。
從他記事起,便跟著一個靠屠豬為生的苦哈哈過活。後來那老爺子染了惡疾身亡,自己便接過他老人家的衣缽,繼續屠豬賣肉。好運似乎從來跟他連不著邊兒,今兒個是怎麽了,他竟然成為了這一營隊的旗手!
“這世界上從不沒有什麽公平可言,你若想得到一個東西便要盡自己的全力去爭取。底層人家的孩子要想出人頭地,便要付出比世家公子多出百倍的努力。他們隻需伸伸手便有人爭搶著送到手邊的東西,窮苦人家的孩子要想得到便要用血汗去換取。隻是若你連爭取的勇氣都沒有,那才是十足的膿包軟蛋,注定一輩子沒有出息。”
這是李括李將軍對自己說過的一番話,如今聽來是那麽在理。
是啊,即便自己隻有一線機會,也要去拚他一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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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貌似我又勵誌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