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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一切愛憎會
“坐吧,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將天吉牧場攪了個天翻地覆,不就是為了個女人嘛。”
貝昭玥向身邊的一張太師椅一伸手,臉上有些病態的潮紅,深邃雙目中,不知藏著怎樣的情懷。
貝昭玥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想來他已經知道自己和餘淚簾的關係了。
“那你說的那個女人呢?”王肅觀緊張的看著貝昭玥道。
“龍珠、火器、你的命呢?”貝昭玥反問道。
王肅觀哈哈一笑,被貝昭玥的這句話一激,反而鎮定下來了,往太師椅走去,道:“想要我的命的人,不知有多少,可偏偏沒有一個人能夠如願以償。”
貝昭玥咳嗽了兩聲,臉上更是湧現出大片潮紅,待呼吸順了之後,方才道:“你一定有很多疑問吧,今晚,我給你逐個解答。其他人都出去吧。”
那兩個老頭子、黃老太太朝王肅觀看去,顯然不願離開。
“都出去吧,咳咳,他有求於我,怎麽敢加害我。王肅觀,女人是你的軟肋。”貝昭玥也不知道得了什麽大病,說一句話就上氣不接下氣。
王肅觀也給武不折使了個眼色,讓他出去。
武不折見王肅觀有神脊古劍在手,又學過獨孤九劍,況且貝昭玥一心想得到龍珠,也不擔心貝昭玥敢加害王肅觀,便退了出去。
屋中,忽然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火焰吞噬紅蠟的聲音,噗噗作響。
“其實,在你剛才出現的時候,我就想將你殺掉,咳咳。”貝昭玥目光渙散,神情萎靡,看的王肅觀有些快意,可腦中又浮現出張巧巧說過的一段話:
“貝宰相的府上高手如雲,想教貝公子武藝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的功夫是從哪兒學來的,實在是說不好。不過,像他那種身份高貴的人學武的話,學的肯定是最奧妙的武功,應該與國師紅陽真人有關。聽說,紅陽真人這一脈的功夫都是由師父將功力傳給弟子,他們的弟子,從那人出生的時候,便已經決定了,師父會將功力傳給剛出生的嬰兒。”
王肅觀深深的吸了口氣,將心中那個他無法接受的猜想壓了下去,冷笑道:“你要殺我?難道不怕我的人將龍珠毀掉?”
其實,他是懷疑張巧巧乃是貝昭玥排在身邊的奸細,所以才用這句話試探貝昭玥。
“或許吧。”貝昭玥淡淡的道:“龍珠那種東西,對我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會招致殺身之禍,我要它做什麽?倒是你,將它當成一塊寶。”
看貝昭玥神色淡淡,不像撒謊,王肅觀沒由來的心頭一跳。
他越來越摸不透貝昭玥究竟要做什麽了,如果他連龍珠都看不上眼,那自己就任他宰割了,如何能夠威脅到貝昭玥,當下微眯著雙眼,打量了一下他,不疾不徐的道:“對我來說,龍珠隻不過是一顆夜明珠,一件禮物,一個見證,不到萬不得已,我可不會輕易撒手。”
貝昭玥沒有說話,從身邊的案幾上拿過一杯參茶,輕輕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享受的舒了口氣,話音一轉,道:“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我可沒有閑情逸致聽你羅嗦。”王肅觀毫不客氣的拒絕,“那個女人呢?把她交給我,你要多少火器,我給你多少。”
貝昭玥虛弱的擺了擺手,搖頭道:“火器,你自己留著吧,先聽我說完這個故事,這個故事,咳咳,將改變你的一生。”
王肅觀心頭撲通撲通跳動起來:“他要說的故事,必然與我體內的潛藏著的內息有關。”
貝昭玥看了王肅觀一眼,淡笑道:“看來你早就發現了吧,不錯,我講的這個故事,和你猜想的差不多,可是,其中的細節,卻沒有幾個人知道,縱然你查到宰相府,也不一定能查到線索。”
作為一個前世人,王肅觀根本不想麵對他心中的猜想,他有家庭、有地位、有錢,根本不缺其他東西,但是,他終究是抑製不住那顆好奇之心,深深的吸了口氣,準備聆聽貝昭玥的故事。
“三十年前,大豐帝國出使大盛帝國。這個使團由不少大豐帝國的朝廷重臣組成,當時的禮部侍郎,大學士王世鴻也在其中,聽說,他現在可是大豐帝國的太子太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貝昭玥喝了口參茶,臉上的痛苦之色緩解了不少,說起話來倒不似剛才那麽劇烈的咳嗽。
王肅觀對太子太保王世鴻自然知道,柳長卿的刺史,便是這位太子太保保舉的。
據稱,王世鴻如今快七十歲了,可耳聰目明,乃大豐帝國東宮太子府的頂梁柱,不知貝昭玥忽然提起他,到底是何用意。
“當時,我父親尚未做官,隻是幫我爺爺打點一些事情,在接待大豐帝國的王世鴻一行人時,也陪在我爺爺左右。就在這個過程中,我父親遇見了王世鴻的女兒,也就是我娘親王芷兒。”
王肅觀的心跳再次加快,將“王芷兒”這個名字默念了幾遍。
“當時,我娘親很貪玩,是偷偷摸摸的藏在使團隊伍當中,一直到大盛帝國,方才現身,為的便是到處玩玩。我父親遇上了她,與她熱戀,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當時,隻要我父親想,在我爺爺的栽培下,完全可以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大盛帝國的宰相,還有另外一重身份,便是銅鑼教的教主,太子用來鏟除異己,鞏固自己地位的暗勢力,權勢滔天,連皇帝都要忌憚三分。”
“然而,我母親卻遠在千裏之外的大豐帝國,是一個禮部侍郎的女兒。可是,他們二人的戀情,竟然沒有一個人支持。我爺爺反對,王世鴻也反對,終於被強行拆開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一年之後,我母親竟然偷偷的從大豐帝國不遠千裏的跑來與他相會。可事與願違,我父親那時已經娶了盛雲公主為妻。做了駙馬,自然不能再娶其他女人了,甚至連煙花之地也不能去逛一逛。”
“我母親心如死灰,回到了大豐帝國,再也沒有消息。在那以後,我父親也一病不起。盛雲公主查到了父親與母親的事情,派出人馬又從大豐帝國將我母親抓來,可憐我的母親當初已身懷六甲,我便是在盛雲公主的地牢中出生的。”
說到此處,貝昭玥又咳嗽其來了,眼角也濕潤了,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將要滾下來的淚珠。
“那你是如何逃出來的,又擁有如今的地位?”王肅觀的心情也沉重起來了。
“幸虧家中有個老奴,將此事稟告給了我父親,我父親拚著與盛雲公主鬧翻,將我們母子動地牢中救出,咳咳,我母親一直養病達三個月之久,方才恢複過來。”
“當時,我也被盛雲公主折磨的受了不小的傷,父親將我們母子寄宿在紫陽觀,在紫陽真人的照看下,最終才保住了小命。母親未婚先孕,有了孩子,大豐帝國是回不去了,便一直在紫陽觀住著,我也在紫陽觀長大。那盛雲公主一直以為我們母子死了,倒也安安穩穩的過了幾年。”
“大概在我五六歲的時候,父親上紫陽觀來看我們母子,沒想到卻被盛雲公主給跟蹤了。可那次,盛雲公主出奇的沒有發怒,反而將我們母子接到家中。”
“那幾年,盛雲公主一直無所出,父親的權勢又漸漸坐大,將盛雲公主壓製住,她倒也不敢拿父親怎麽樣。不過母親在府上,畢竟身份無法公開,我貝昭玥也要以義子的身份叫自己的親生父親為‘義父’,叫那盛雲公主為‘義母’。”
“在這種非常微妙的形勢下,我們母子過了三年擔驚受怕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母親又有了身孕,而那盛雲公主卻仍舊無所出。這件事情徹底激怒了盛雲公主,隻是那時貝家的權勢太大了,父親已經開始接觸銅鑼教,盛雲公主也無可奈何。”
“可想不到的是,盛雲公主竟和她一奶同胞的弟弟,也就是大盛帝國的當今皇帝勾結起來,沆瀣一氣,演了一場除奸大計,將母親打入了死牢,咳咳,咳咳咳。”
貝昭玥一向穩重,說到此處,卻仍舊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心中憤怒可想而知。
“那你母親是如何逃出來的?”王肅觀的手心早被汗水浸濕,緊張的問道。
貝昭玥喝了一口參茶,目光如電,從王肅觀的臉上掃過,仿佛有無盡的怨毒。
他冷然一笑,神色漸漸恢複了過來,道:“是父親派紫陽真人將她劫獄救出的。”
王肅觀暗暗鬆了口氣,忙問道:“她後來怎麽樣了?”
“她在牢中受了太多的折磨,難產……死了……”貝昭玥說的很輕巧,仿佛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可他心中的悲痛、憤怒可想而知。
王肅觀的眼角也濕潤了,他咬了咬嘴唇,問道:“那個孩子生下來了嗎?他現在怎麽樣了?”
“這個問題,咳咳咳,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貝昭玥劇烈的咳嗽著,怨毒的目光從王肅觀臉上掃過,布滿血絲的眼中,淚水滾滾而落。
王肅觀咬了咬嘴唇,沒有多說什麽,不過答案,已經在他心中揭曉了。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發誓,我就是為了替我母親討回公道而活的。盛雲公主死的那密室殺人案,至今沒有偵破,咳咳,那便是我布的傑作。三年前,當今皇上狩獵遇刺,險些墜馬而亡,那也是我的傑作,咳咳。”
貝昭玥越說越瘋狂,竟然一口氣道出這麽多隱秘出來。
“你現在清楚我為什麽要殺你了吧。”貝昭玥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那滾滾而落的淚珠,在燭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輝。
“明白了。”王肅觀應了一聲,淚水模糊了雙眼,對貝昭玥所有的恨意都消失了,道:“難怪咱們倆長得這麽相像,難怪你打了我一掌,兩股內力融合起來了,難怪你要殺我……可是,你怎麽就憑著咱們長得像,斷定我便是那個孩子?”
“憑什麽?”貝昭玥淒然一笑,又用參茶潤了潤嗓子,道:“紫陽真人救出了母親不到三個時辰,母親就難產死了。本來,她可以選擇不要那個孩子,自己的命就可以保住,可是……咳咳……”
貝昭玥話音一轉,長歎一聲,那神態,幾乎同王肅觀是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當時,當今皇帝為幫盛雲公主,親自出馬,形勢萬分危急。紫陽真人無法將孩子交給父親,便想著將孩子送往母親的娘家,也就是那對母親不聞不問的王世鴻家。他千裏迢迢,將那個孩子先帶到豐州,卻聽聞王世鴻被貶到東州去了。”
“紫陽真人又帶著孩子跋山涉水,將他送到東州,放在王世鴻的大門口,留下書信,說明原委,並在暗中觀察。哪知王世鴻才撫養了那個孩子不到一個時辰,考慮到有辱家門,將他仿佛湖中,任其順著湖水飄走。”
“紫陽真人並未走遠,便將那個孩子撈起來,自己撫養。他在東州化作獵戶,住在山中,一留便是五年,給那個孩子輸送了五年的內力。有一次,他外出捕獵的時候,掉入陷阱,等回到家中,那個孩子已不知所蹤。紫陽真人在附近尋找了兩年,沒有任何消息,最終又回到了紫陽觀。”
王肅觀反而冷靜下來了,長長的舒了口氣,暗道:“原來我記憶中的那個獵人,便是紫陽真人。”
“半年之前,銅鑼教接到消息,景泰要北巡雲州,遭到神秘人黑無常的刺殺,掉了半隻耳朵。銅鑼教的探子立刻出動,調查所有與黑無常有關的事情。無常山莊、火器、王肅觀、蘇婉怡、東州,一切的一切,全都傳到我的耳中。”
“你出身東州,出身獵戶,與蘇婉怡私奔,這些信息,再加上你長得本身就與我非常相像,比對之下,你的身份,我也一清二楚。不過,要確定你的身份,我還是費了一番功夫。”
“什麽功夫?”王肅觀隱隱有些後怕的問道。
“我在你身邊埋了個探子,看來你一直還沒有察覺。”貝昭玥隱隱有些得意的道:“據紫陽真人所言,你的膝蓋上有塊胎記,右臂上有塊燒傷。”
王肅觀心頭直打鼓,自己身上的這兩處隱秘,除了婉怡、同兒、小簾,就連梅人知也不知道,他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王肅觀私下忖度:“就算和張巧巧接觸過,但她隻為我品簫,可沒看過我的右臂傷疤和膝蓋上的胎記?我身邊的探子究竟是誰?”
或許是看出了王肅觀心中的疑惑,貝昭玥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常珊珊!”王肅觀一驚站起,口中叫出這三個字,頓時冷汗淋漓,喃喃叫道:“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常家是銅鑼教的暗哨,常夫人就算是來找一品樓算賬,也沒有必要帶著一塊銅鑼教的令牌來,又那麽不小心扔在一品樓的門口。一定是她套婉怡的話套出來的。”
貝昭玥撫掌大笑,咳嗽了兩聲,待氣順了之後,方才道:“你反應很快嘛,在貝葉和雲佑出現的時候,常珊珊也出現了,難道你不覺得蹊蹺嗎?不錯,正如你所想的一樣,在貝葉和雲佑出現在雲州的時候,我便設下一連串的計謀,引你來大盛帝國。”
“至於常家,是我故意暴露在你麵前,常珊珊和那塊銅鑼教的令牌,也是主動來找你的。表麵上常珊珊是走投無路才去投奔你的,可事實上,那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消去你的疑心。”
“常珊珊出現在你身邊,你要來大盛帝國的話,必然會帶著她,這樣的話,你身邊就出現了一個絕對不會引起你懷疑的探子。你的一舉一動,全都逃不過我的雙眼。”
王肅觀緩緩的坐了回去,他自負機智過人,但貝昭玥的心機,實在是深得可怕,這個人如果布局的話,誰能是他的對手?
難怪貝家人能夠成為大盛帝國首屈一指的大族,其中兩脈,一脈掌握著錢,一脈掌握著權,真的非同一般。
可是,他又為什麽要將這些事情告訴自己呢?
“上次你為何不將這些事情告訴我?”
王肅觀問道。
“別打岔,先聽我慢慢將。”貝昭玥咳嗽了兩聲,拿著雪白的帕子在嘴邊擦了擦,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殺盛雲公主嗎?”
王肅觀心頭咯噔一下,心道:“不僅僅是因為母親之死,還有其他原因?”
“在我出生之時,咳咳,他在我的下麵剪了一剪刀。”貝昭玥再次淚流滿麵,雙目血紅,無比怨毒:“我剛才說的,父親將我和母親從盛雲公主的地牢中救出來時,我也被盛雲公主折磨的受了不小的傷,便是那一剪刀。”
王肅觀咬了咬牙,沒有說什麽,不過那一剪刀基本上決定了他的命運,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便遭受這種命運,比起貝昭玥來,他的確幸運了太多。
“盛雲公主,哼!若非顧忌到父親的顏麵,我讓她死的慘不可言,身敗名裂,永世都不得翻身,咳咳,咳咳咳。”貝昭玥無比怨毒的詛咒道。
“那你娶妻納妾,便是為了掩人耳目?”王肅觀追問道。
“是也不是。”貝昭玥神秘兮兮的道:“娶妻,是為了掩人耳目,是政治婚姻,可納妾,是為了傳遞咱們貝家的香火。”
“說來也巧,黃先生去大豐帝國北涼跑生意,她多年的合作人餘富貴之女餘淚簾,竟然是你的女人。當初,黃先生並不知情,也是出於對餘淚簾的同情,幫她打贏了官司,放心不下她一個人在北涼孤苦無依,便帶著她一起來天吉牧場,好照看與她。”
“黃先生與餘淚簾早就有了感情,即便天吉牧場馴馬招親大會,也沒有對她起心思。哪知前不久黃先生竟然探到餘淚簾的口風,她腹中懷中的竟然是你的骨肉。”
“黃先生立刻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我,問我要不要利用她來逼你交出龍珠。我想了很久,既然她腹中的骨肉是你的,也就是貝家的,那我何不將她納為小妾,她生的孩子,也算是認祖歸宗,重新回到了貝家。”
王肅觀剛才還對貝昭玥非常同情,一聽他這句話,驚的險些跳起來,原來轉來轉去,又轉到了原點,從貝家跑出來,轉了個大圈,又回到了貝家。
可是,小簾終究是自己的女人,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女人成為別人的小妾,即便是貝昭玥也不成。
“虧我一直在想黃老太太接走小簾,到底想做什麽,原來是這樣。”王肅觀心頭一歎,忙道:“小簾呢,她在哪兒?你跟我說這麽多,到底有什麽目的?”
貝昭玥又抿了口參湯,因激動而顯得潮紅的臉色漸漸恢複了過來,方才穩重睿智的貝昭玥,仿佛又回來了,隻是,他依舊答非所問,自顧自的講著故事,讓王大都尉好不著急。
“大霧山的時候,我的確想要殺你,正如你所料,母親是因你而死,她用她的命換了你的命。當初,常珊珊通知我,說薩洛爾河上準備了一條船,如果有變故的話,你們利用水路逃跑。”
“可一來,我自負你無法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跑,二來,我實在矛盾之極,如果真的將你殺了,等我死後,如何去見九泉之下的母親,所以,故意在薩洛爾河撤防,在你們逃走之後,派大批的人馬南下,讓小股人馬沿薩洛爾河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