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以為滅絕師太對各幫會有歧視,不願和他們混在一起,忙道:“鄱陽幫劉幫主是崆峒派的記名弟子,想必是聽到六派圍剿光明頂,便自告奮勇,前來為師門效力。此外還有不少幫派前來助拳,那些幫派首領或出身於少林,或出身華山,都是一片眷眷之心,還望師太不要嫌棄。”
滅絕師太哼了一聲,不再言語了,她心裏想的是中原武林被牽扯的人越多,在和明教交戰時雙方的傷亡就會越大,到時候整個武林元氣大傷,各地反元武裝能獲得的支援就會越少,殷梨亭誤解了意思,她卻也不屑給殷梨亭解釋。
宋青書跟著朱武連環莊的莊客一起動手,將鄱陽幫幫眾的屍體拖到沙丘下,準備就地掩埋。幾人正在掘沙,屍體堆中突然躍出一個青衣人,落在他們中間,一把抓住宋青書頸後要穴,未等沙丘上眾人反應過來,提起人揚長而去。宋青書猝不及防,要穴被那,渾身動彈不得,連出聲求救也不能。
那人身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轉瞬之間已經在數丈之外。史應龍大喝一聲,立即追了下去,滅絕師太腳掌一點,身形飄動,跟他齊肩而出,殷梨亭夫婦長劍出鞘,躍下沙丘,也跟了下去。
“布四象陣,各自小心。”紀曉芙一聲輕叱,指揮峨嵋派弟子布下陣法,將沙丘下眾多屍體圍了起來,又從周芷若手中接過倚天劍,小心上前檢查是否還有敵人藏在裏麵。
史應龍追不出百丈,便已認出前方那青衣人是誰,他正是一年前去五毒教搶奪碧血天蠶的青衣蝠王韋一笑。史應龍大聲喝道:“韋一笑,上次在五毒教被你逃走了,今天竟然還敢在我麵前出現?”
韋一笑上次在五毒教被史應龍逼退,自覺臉上無光,隻是顧忌五毒教用毒手法奇詭難測,才沒有去找他報仇,如今舊事被當麵提起,不禁怒氣勃生,狂罵道:“你這卑鄙小人,上次要不是出手偷襲,哪裏能占得了我的便宜?”
史應龍喝道:“你藏匿在屍體之中,乘人不備出手偷襲,對象還是一名小輩,這種行為就光明正大了?有種就放下人,停下來和我再打一場!”
韋一笑身負重任,哪裏願意停下來和史應龍打,再說後麵還有一個滅絕師太跟著,他自忖不是對手,更加不敢回身,當下放出狠話,陰測測道:“小子,你等著!等我明教打敗六大派,我就去五毒教找你,不把你吸成人幹我就不叫青衣蝠王。”
史應龍和韋一笑口中對答不停,腳下卻不見半分減慢,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已經奔出數百丈距離,滅絕師太史應龍並肩而馳,緊緊盯住韋一笑不放,殷梨亭夫婦輕功不濟,落在了後頭,慢慢不見了身影。韋一笑手上提著一個百多斤的人,奔跑速度受到不少影響,漸漸被史應龍和滅絕師太趕上,兩撥人之間十多丈遠的距離一寸一寸的被縮短。
十丈,八丈,六丈,四丈,追趕了良久,終於把距離縮短到三丈之內。滅絕師太一震手腕,套在手上的一串念珠脫落在掌心之中,手掌一揚,兩枚念珠朝著韋一笑小腿疾射而出。韋一笑聽到背後傳來風聲,往前一躥,避開襲來的念珠,等他調整好氣息,又被逼近了幾尺。滅絕師太手掌再揚,又是兩枚念珠射出。
韋一笑身形一閃,再次避開念珠,知道此次任務已經不可能完成,心下發狠,運起寒冰真氣,一招寒冰綿掌印在宋青書胸口,又將他往身後拋出。幸好宋青書是張三豐嫡傳徒孫,將來極有可能接掌武當派,韋一笑怕張三豐找上光明頂來,也不敢下死手,隻是想叫他吃點苦頭,消耗一些武當派的戰力。
史應龍停步接住宋青書,入手處一片冰涼,隻見他臉色發青,雙眼緊閉,已經昏闕過去。韋一笑身上一輕,速度驟然提高,一下將距離拉開好幾尺,與滅絕師太的距離不斷增加著。滅絕師太見韋一笑速度大增,估計再難追上對方,口中清喝一聲,以“漫天花雨”的手法將手掌內的念珠全部射而出,將韋一笑整個人都籠了進去。
韋一笑大吼一聲,身子低伏幾乎與地麵平行,盡力一躥,手腳並用,連爬帶滾的,終於避開襲來的念珠雨,起身繼續逃跑,口中罵道:“死賊尼,終有一日要讓你好看。”身形疾閃,腳下不帶半點沙塵,迅速消失在遠處沙丘之下。
滅絕師太轉回去,見史應龍一臉難色,問道:“宋少俠情況如何?”史應龍道:“他中了韋一笑寒冰綿掌,體內經脈被寒毒入侵,已經昏迷過去。隻是我的內力和他體內真氣不相容,卻無法助他驅毒。”
滅絕師太在宋青書手脈上一搭,稍加探測後,淡淡說道:“他修煉的是武當純陽功,區區寒毒還奈何不了他,隻是多吃些苦頭罷了。你背上他,我們回去。到時候把人交給殷梨亭,自然能把他救醒。”
史應龍背上宋青書往回趕,走到一半路程,終於見到了殷梨亭,把宋青書交給他。殷梨亭見到侄兒昏迷不醒,連忙把他放到地上,擺出五元朝天的姿勢,雙掌貼上他背心,運功替他驅毒。
良久之後,宋青書身上霧氣縈繞,“哇”一聲吐出一口黑血,終於清醒過來。他抬頭見史應龍就在一旁,想起自己之前滿懷戰意,要與對方一較高下,沒想到隔了沒多久就被韋一笑擄走,還要對方出手相救,不禁又羞有愧。
殷梨亭見侄兒終於醒過來了,鬆了一口氣,安慰道:“青書,那韋一笑成名多年,身法詭異難擋,又是突然偷襲,你不必妄自菲薄。你身上寒毒我已經幫你逼出大半,剩下些餘毒你花幾天功夫便可驅除趕緊,對你修煉的內功也有好處。”宋青書點頭無語。
滅絕師太道:“既然人已經沒事了,那就走吧。”峨嵋眾多弟子留在原地,雖然有四象大陣坐鎮,她心裏還是有些擔心。殷梨亭為侄子逼毒消耗良多,宋青書身體還未恢複,仍舊由史應龍扶著,四人回去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再往前走不遠,又遇上詹春,一起回到發現鄱陽幫幫眾屍體的沙丘。
紀曉芙沒有在屍體中發現其他的敵人,已經讓峨嵋派的雜役弟子把屍體都埋好了,率領眾人布下兩儀四象大陣戒備著,見到師父把人就回來了,不禁鬆了口氣,下令收起陣型,自己迎上去向師父稟告情況。
滅絕師太見紀曉芙行事章法有度,心下寬慰,她知道殷梨亭消耗過大,宋青書傷勢又未複原,隊伍一時半會間是走不了的了,當下吩咐眾弟子紮營休息。殷梨亭把侄子安置好,自己到一旁打坐調息,詹春自然跟過去護法。
“九真,宋公子受傷了,你過去幫忙。”朱長齡趁機支使女兒去宋青書麵前幫忙。
“爹……”最近幾天衛壁一直在武青櫻麵前打轉,朱九真心裏已經夠委屈了,沒想到父親還叫自己去照顧別人,不禁有些眼眶不禁有些紅。
“嗯……”朱長齡見女兒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厲聲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壁兒之間的事。不怕告訴你,我是不可能把朱武連環莊交給壁兒的。”
朱九真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抽噎道:“爹,表哥一表人才,又知書識禮,為什麽你就這麽討厭他?”
朱長齡想起自己早逝的妹妹,歎了口氣,溫聲道:“這事關係到你姑姑聲譽,我不想多說,反正你死了這條心吧。宋公子才貌俱佳,又是武當新一輩的領袖人物,將來肯定會接掌武當,我看他對你情根深種,你不如把心放在他身上,說不定將來還能當上掌門夫人。乖乖聽話,爹也是為你好。”
朱九真拗不過父親,從背囊取出為衛壁準備的和田玉棗,拿到宋青書麵前,沒好氣道:“呐,這是給你的。”宋青書在佳人麵前丟了大臉,正自懊惱,沒想到她竟然帶著東西前來慰問,心中激動,結結巴巴道:“朱姑娘,小生……小生多……多謝了。”朱九真見他這副樣子,覺得倒挺有意思的,“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猶如百花盛放,美豔無雙。宋青書看得神魂顛倒,更是竭力奉承,恨不得自己傷勢嚴重一些,能讓佳人多來慰問幾次。
周芷若遠遠見到宋青書的樣子,不禁有些鄙夷,心想這人也是江湖中盛名遠播的青年俊逸,心智如此不堅,竟被一個女人迷成這個樣子,虧我還以為他會對史大哥不利,白白浪費我好幾天的精力。她不再注意那邊的情況,轉身看到衛壁正在武青櫻麵前大獻殷勤,卻連一個笑臉都沒有討到,搖了搖頭,突然間心念一動,起身湊到宋青書麵前,加入他和朱九真的交談之中。
宋青書見又來了一個美女,雖然沒有朱九真那般豔光逼人,卻也清雅脫俗,不禁受寵若驚。他想起塞翁失馬的典故,當下強打精神,陪著兩位美人談天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