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應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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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突如其來

這一聲“我反對”雖然響亮,穿過厚厚的山石,傳到隧道時已經弱不成聲,但落在史應龍耳裏,不啻是個晴天霹靂,立時便將聲音的主人認了出來,那人正是殺害史阿麗的凶手楊逍!他渾身一震,心裏殺機翻滾不停,眼睛立刻紅了起來!

雖說方東白才是史應龍最大的仇人,但當年萬獸山莊覆滅時他才剛出生,什麽記憶都沒有,後來從史火龍口中聽到當年的慘事時,他僅僅是難過一陣而已。因此他追殺方東白時頗為冷靜,就算殺了對方也沒有太過激動。反而他自小被史阿麗拉扯大,兩人相依為命,輾轉流浪,好不容才在大樹堡穩定下來,豈料無端飛來橫禍,讓兩人天人永隔。

當年大樹堡大街上,史阿麗前一刻還是滿臉笑容,暖人心窩,轉眼間就慘遭殺害,香消玉殞,這一幕史應龍永誌不忘,每次想起都會心如刀絞,氣悶難喘。他將楊逍這個凶手相貌聲音銘記於心,從來不敢有一刻忘卻,上次被對方逃跑,已經讓他好幾天寢食難安,如今機緣巧合再次遇到,怎麽能叫他不激動!

史應龍舉起夜明珠,目光如電,在附近石壁一陣打量,卻沒有找到石門機關,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腦子慢慢冷靜了下來,當即把耳朵貼在石壁上凝神細聽,以免遺漏任何有關楊逍的消息。

隧道上麵,“我反對”三個字的回響還沒有消散,兩道人影忽閃,疾如流星射入議事大廳,陡然立在廳中。右邊那人身著白衣,相貌俊雅,目光睥睨縱橫,一副方文蕩不堪的樣子,果然是楊逍,他自從上次被明教高層放棄,僥幸從史應龍手下逃生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如今卻趕回光明頂,想必有所打算。

左邊那人卻做頭陀打扮,一頭紅發披肩,滿臉的刀疤,頭陀,正是當年救走雲南王勃羅不花,又在武當山和俞岱岩比武的苦大師,這人明顯是趙敏手下,如今卻和楊逍聯袂出現,卻不知又是什麽情況。

謝遜耳目靈敏,當下便聽出是楊逍趕來,還帶來了高手,那人一位武功不在他之下的,氣息更是與他腦海裏的一人相合,當即淡淡道:“楊逍,你消失了這麽久,終於舍得回總壇了。不知你旁邊那位是何方高人,不為大家介紹一下麽?”在場的明教高層和楊逍的關係都不太好,當下紛紛注目,暗自猜疑。

“謝遜,你隻是護教法王,沒有資格坐在議事廳上首。你還是先下來,我們再好好談一談。”楊逍並沒有回到謝遜的問題,一開口就是責問,直接否認了對方的副教主身份。周顛立即喊道:“楊逍,謝兄弟經過我們眾多高層一直推舉的,已經是我教副教主,怎麽會沒資格坐在上麵?倒是你一進來出言不遜,更帶著外人擅闖總壇重地,該當何罪?”

楊逍哈哈笑道:“笑話。謝遜的副教主之位隻是你們幾人私下相授的結果,根本沒有得到我們光明左右使的承認,如何當得真!之前你們聯手威逼,我一人無法抗衡隻能退避,如今我找回來範兄弟正要和你們理論一番!範兄弟,你便告訴他們,謝遜有沒有資格坐這個位置。”

那紅發頭陀當即點頭說道:“不錯,沒有我們光明左右使的承認,謝遜坐不得這個位子。”此言一出,眾人紛紛變色,不是因為他否認謝遜的副教主身份,而是因為他的聲音熟悉至極,和明教消失了多年的光明左使範遙一模一樣。隻是範遙當年和楊逍合稱逍遙二仙,都是英俊瀟灑的美男子,如今這人雖然聲音相似,但麵貌如此醜陋不堪,卻又完全不像。

周顛怒道:“楊逍,你以為隨便找來一個聲音相似的人,就可以騙到我們嗎?做夢,老子一眼就看出你的小伎倆了!”莊錚也說道:“楊逍,你若不拿出證據來,我便要請冷散人治你一個假借教中兄弟名號招搖撞騙的罪名。”楊逍卻沒有管他們,隻是冷笑道:“謝遜,他們聽不出來,你眼睛瞎了,沒有受到外貌的影響,難道也判斷不出來!”

那紅發頭陀一開口,謝遜便已認出對方的身份,雖然對方和楊逍一樣不承認他的副教主身份,但他光明磊落,並不會因此心中記恨,隱瞞真相,當下點頭道:“不錯,我確實認出了他。範左使,歡迎你再次返回總壇。久別多年,一向可好?”他雙目已眇,看不到對方容貌盡毀,才會有此一問。

五散人和五行旗掌旗使聽了謝遜的話,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都知道謝遜為人,一向不屑於說謊,如今既然開口他承認對方是範遙,那麽眼前這個範遙的身份就不會是假的。可是範遙武功極高,江湖上難遇敵手,究竟是遇到了什麽變故,才會容顏盡毀,還要裝作頭陀打扮?眾人心裏疑惑不已,連對方否認謝遜副教主身份這等問題都放在了後麵。

彭瑩玉忍不住問道:“範左使,你究竟遇到了什麽事情,竟然會落得如今這副模樣?”範遙淡淡道:“我如今這副模樣,卻是自己動的手,如不是自毀容貌,豈能避開那混元霹靂手成昆那奸賊,查出當年陽教主失蹤的真相。”此言一出,除了楊逍之外,其他人臉上再次色變,震驚不已。隻因為這個消息太過重要了,眾人把持不住心神,竟沒有人能開口多問一聲。

隻因明教上任教主陽頂天雄才大略,神勇睿智,將明教帶領得興盛至極,力壓武林六大門派,在場眾人無不對他敬佩有加,俯首聽命。而正當明教如日中天,在江湖中強盛無匹之時,他卻突兀失蹤,至此明教四分五裂、自相殘殺,勢力急速衰落,最後才會被六大派聯手攻上光明頂,差點就落得個江湖除名的下場。在場眾人時常暗自感歎,“若陽教主不失蹤,六大派豈敢欺負上門!”如今範遙突然說找到陽頂天失蹤的真相,自然是群情激動不能自已。

而謝遜雖然在今早曾經被人引下光明頂,開始時以為對方就是成昆,一番追尋卻失去對方蹤跡,冷靜下來後認為是自己錯覺,又遇發現了張無忌之事,充滿趕回安排對策,如今親耳聽到範遙說出成昆的名字,顯然對方對成昆的下落也有所了解,他也是激動不已,一時也無法開聲。

冷謙最先平靜下來,當即問道:“何處?速迎!複興!”卻是在問陽頂天如今身在何處,大夥趕緊去將教主迎接回來,好整頓教務,再次複興明教。眾人目光如劍,刷刷集中到範遙臉上,隻等他說出一個明確的地點,就要帶人下山迎接。範遙卻滿臉悲痛道:“陽教主遭到成昆這個奸賊計算,已經身亡多年了。”

“胡說!”“不可能!”“什麽?”眾人心中剛剛興起的希望被這句話無情掐斷,心情大起大落,臉上驚愕難言,當即紛紛搖頭,兀自不肯相信。周顛更是大吼道:“範遙,你個龜孫子竟然敢詛咒陽教主,我今天就跟你拚了!”身形一長,便向範遙撲了過去。冷謙伸手在他腰間一搭,立刻把人攔住,冷冷道:“別吵,聽他講。”卻是要周顛冷靜下來,不要打擾到範遙,讓他將事情講出來。

範遙目中精光閃爍,往謝遜身上來回掃描,卻是不肯開口說話。眾人順著他的目光往謝遜身上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什麽問題,莊錚便道:“範左使,還請將你查探到的情況說出。”謝遜感到眾人的目光,也說道:“範左使,有什麽話,你直接說便是,何必這般拖延。”範遙哼道:“這件事與你大有關係,隻怕你不敢聽下去。”

謝遜不悅道:“範左使,成昆雖然是我師父,但是我與他仇深似海,恨不得生啖其肉,在座各位也有所了解,你又何必把事情往我身上牽扯?事情究竟如何,你直接說便是,我自問為人光明磊落,膽氣十足,還不會被區區幾句話嚇到。”範遙冷笑道:“如此便好,我這就將調查多年的真相說將出來,到時候再請在座諸位判斷一下,陽教主一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陽教主一事怎麽又跟謝遜扯上關係了?範遙究竟查到了什麽真相?”眾人聽得驚疑不定,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描,最終還是停在範遙身上,等待他說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