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應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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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零章 永絕後患

朱亮祖並不急於追擊,等鐵血近衛全部裝好弩箭,整理完隊列,這才率眾一步步向大雄寶殿圍過去。史應龍回頭對馮國勝說道:“入寺搜索,把裏麵每一個人都揪出來!”馮國勝舉手一揮,麾下士兵成排陳列,踏踏踏高牆缺口挺進,迅速向天龍寺內各處建築圍去。

史應龍把紫英劍交給王難姑,又對藍瀾說道:“藍瀾姐,你確認一下段正功他們的位置。”藍瀾放出黑蜂,便見黑蜂直往大雄寶殿飛去,在殿頂徘徊盤旋。無須藍瀾提醒,史應龍也知道段正功父子就在大雄寶殿之內,他縱身前掠,倏然到了大雄寶殿門口,對內喝道:“段正功,你逃不了的,速速出來受死!”

“阿彌陀佛。”殿門走出一名須發皆白,長眉倒垂的老僧,此人正是天龍寺主持無因。他臉如枯木,對廣場上插滿弩箭,不斷淌血的近百屍體熟視無睹,毫無表情道:“漢王殿下,殺人不過點頭地,你既然已奪得大理城,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不留有餘?”

史應龍冷笑道:“段氏派人去成都刺殺我時怎麽不留點餘地?從大理城內逃跑時怎麽不留點餘地?所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你們既然敢做下這等狠毒之事,就別想置身於事外!”無因目光向大雄寶殿外看去,卻見一排排大華精兵正從廣場上經過,隊列森嚴,個個殺氣騰騰,手上刀光劍芒閃爍不停。而堵在大雄寶殿外的那些人更加悍勇,裝備更加精良,手上所持的弓弩造型奇特,他心想那就是大華仗以起家的諸葛連弩吧,一個照麵就殺了我段家近百弟子,威力果然驚人,若能奪得一二件加以研究,將來我段家未必沒有重新崛起的機會。

天龍寺雖然實力不遜於中原嵩山少林寺,室內有上千名僧侶常駐,但真正會武功的不過半數。之前因段正功之求,無因派出近百高手去成都刺殺史應龍,結果一去不回。後來無因派數十名高手跟隨段正功另兩名部下去攻打麓川和麗江,至今還未回轉,而武功最厲害的七名高手跟被五靈廟神侍所殺,剛才最後近百名高手被鐵血近衛所殺,連番折損後,此時所剩下的高手也就兩三人。憑這幾名高手,麵對大華漫山遍野的精兵,若要正麵對抗,恐絕對是自尋死路。

大雄寶殿以外的地方,大華的精兵已經開始破門闖殿,將隱匿在屋子裏的僧人逐個揪出,遇到有抵抗動手的,立刻用弓弩刀劍殺死,豪不容情。隻聽喊聲不斷,有僧人驚慌失措的痛哭聲,也有負隅頑抗的僧人被殺時發出的慘叫聲,整座天龍寺亂成一片。

無因沉默片刻,說道:“漢王殿下,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你大華目前雖然興盛,但日後說不定也會遇到我段氏今日之事。若殿下能結個善緣,說不定將來能有所收獲。”史應龍譏諷道:“結善緣那也要看對象是誰,像你段氏這樣陰毒狠辣之人,哪裏配有什麽善緣!”馮國勝忽然本了過來,稟告道:“殿下,在後麵僧舍裏發現不少被囚禁的婦女。”

天龍寺既然是段氏家廟,不少段氏弟子都以出家的名義在寺內學文練武,又有眾多突然披上袈裟的段氏護衛存在,這些人六根不淨,哪裏守得住出家人的規矩?這些人一旦控製不住自身欲念,便外出擄掠,帶回室內享受。尤其是韃子入主的近百年間,擄掠囚禁婦女的行為更是在寺內蔓延開來,已經成為一種傳統。

史應龍早年跟隨苦竹遊曆天下,得其教誨,對佛家極為敬重,聞言目光冷若寒冰,語氣森嚴道:“這樣藏汙納垢之所留著還有何用?傳令下去,加快搜索速度,將人救出後放火燒寺,決不能讓這汙髒所在留著,平白壞了佛門聲譽。”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卻注意著無因,提防對方突然出手逃跑。

無因緩緩道:“既然殿下這般不留情麵,老僧也無話可說。隻是……”聲音陡然提高,暴喝道:“走!”身形一閃,如鷹隼般向史應龍飛撲,人還未到,雙手拇指同時捺出,兩股劍氣嗤嗤破空而出,雄勁渾厚,比起出現在五靈廟的那六名老僧還要厲害三分。史應龍早有準備,右掌向前一推,掌力沛然而出,噗一聲將襲來劍氣消弭無蹤,左手形如龍爪向前疾探,閃電般向對手腰間拿去。無因身在空中,陡然一個扭腰,身體憑空移開半尺,已經避開史應龍左爪,雙手拇指連連按出,嗤嗤嗤一陣急響,霎時間射出六道劍氣,縱橫交錯,織成一道羅網向史應龍罩落。

與之同時,大雄寶殿殿頂砰砰砰爆出三個大洞,三名老僧從中躍了出來。其中兩名老僧腋下各夾著一人,正是段正功和段正寶父子。另一名老僧胸口綁著一個包袱,裏麵竟是一個嬰孩。這三名僧人分成三路,颼颼從大雄寶殿躍下,疾速向天龍寺外奔逃。

“注意裏麵逃出的敵人!”史應龍疾喝一聲,左手在身周一圈一撇,布下一層氣勁防禦,右掌並立如刀,猛向前劈,一招“支離列禦”已經使出,掌勁銳利如刀,“嗤”一下斬斷四道劍氣,急電飛星般直奔無因胸口,還未及身,已經將對方胸口僧衣激裂。

無因心下駭然,大喝一聲雙手連揮,瞬息間又發出六道劍氣,首尾相銜,接連撞在史應龍掌勁之上,砰砰四聲過後,終於將這道掌勁抵消。他腳下一錯,身形閃動間已纏了上去,兩路少商劍法大開大闔,勢如奇峰兀起,全然不顧自身安危,使出打出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架勢。史應龍哪裏願意和對方互換傷命,一時間竟被牽製住,無暇分身追趕那三名逃僧。

圍在大雄寶殿外的鐵血近衛聽到史應龍提醒,忙抬起諸葛連弩,朝頭頂飛掠而過的黑影射去。嗖嗖嗖一陣弩箭激射,空中陡然響起兩聲慘叫,卻有兩名老僧防護不周,段正功和段正寶體型又太大,已經被七八隻弩箭射中。弩箭穿透段正功和段正寶身體,兩人忍不住痛楚,慘呼出來。那兩名老僧因為有段正功和段正寶幫忙擋下弩箭,竟然隻是被穿透的弩箭箭頭劃傷肋下,並無其他傷口。而另一名老僧因為懷中嬰孩輕便,不會影響到自身動作,雙袖一陣疾揮之後,將射來的弩箭全部蕩開,毫無無傷的落在地上。

周圍的鐵血近衛射空手上弩箭,看敵人並沒有受傷,忙收起弩弓,抽刀撲了上去。另兩名老僧見自己攜帶的人受傷過重,已經沒有救活的希望,也不再白費力氣帶著了,各自大喝一聲,將段正功、段正寶向圍攻而來的鐵血近衛擲出,轉身殺向另一名老僧所在的方向,意圖合力護著那名嬰孩逃走。

王難姑和藍瀾本來是各分一路,追向段正功父子的,見目標被投擲而來,當下揮動手中神兵,空中金光紫芒一閃而過,嗤嗤兩聲後,已經將這兩人削成四段,也向另一個方向急追過去。帶著嬰孩的老僧落地之後,雙掌連連拍出,砰砰擊退數名圍攻上來的鐵血近衛,腳尖一點,再次騰空而起,飛速向外掠去。附近的鐵血近衛呼喝著正要追下去,卻被趕上來的另外兩名老僧擋住。王難姑和藍瀾追上兩名老僧,忽然各揚手掌,嘭嘭兩聲飛出兩團白霧,將劇鬥中的老僧罩住。

場中頓時響起兩聲淒厲慘叫,兩名老僧光溜溜的頭皮已經被白霧蝕破,體內真氣激蕩之下,砰砰兩聲爆響,空中綻放出兩朵碩大的紅白相間的腦漿血花。而周圍的鐵血近衛因為服用過王難姑的九九追魂丹,並沒有受到白霧的傷害。兩女殺了那兩名老僧,腳步毫不停留地越了過去,像最後一名逃敵追去。

帶著嬰孩的老僧在圍逼過來的大華精兵中不斷跳躍,不片刻,已經接近了寺廟最外圍的高牆。他心下大喜,猛用力一蹬,身如巨鶴衝天而起,轉眼間升起三丈之高。他上半身露出牆頭,還沒來得及翻身過牆,驀然見到牆外列著一個由數百大華精兵布成的方陣,每個大華精兵手中都持著一把連弩正迎空扣下扳機。

隻聽嗖嗖嗖一片勁響,滿天飛弩激射而至。老僧剛才在大雄寶殿掠下地時,已經領教過這連弩的厲害,雖然竭盡全力遮擋下全身而退,但兩隻衣袖被射得千瘡百孔,如今已無法用內力鼓起來遮擋飛射而來的弩箭,當下伸手一拍牆頭,憑空一個倒空翻,身體向後激射而出,又使出千斤墜的功夫,身體疾速下沉,在千鈞一發之時墜道高強之下,險之又險的逃得一命。他正想轉身換個方向逃遁,忽覺兩腿一涼,身體竟然無處著力,斜斜向前傾倒。他雙手急忙往地上一撐,翻身向上,護住胸口前的嬰孩不受壓擠,低頭一看,不由魂飛魄散。

原來王難姑和藍瀾在這名老僧翻身倒射回來時,已經趕到對方身後,當下齊齊出劍,金光紫芒一閃之後,將對方兩條腿齊膝斬斷。隻是她們動作太快,兵器又太過鋒利,這名老僧竟然毫無所覺,直到跌倒在地,才發現自己雙腿齊斷的下場,當下一聲慘嚎,痛暈過去。王難姑和藍瀾走前兩步,一個揮劍砍下老僧頭顱,另一個將他胸前的嬰孩結下,連帶上麵一本書譜也拿走,兩人返身向大雄寶殿那邊趕去。

場中頓時響起兩聲淒厲慘叫,兩名老僧光溜溜的頭皮已經被白霧蝕破,體內真氣激蕩之下,砰砰兩聲爆響,空中綻放出兩朵碩大的紅白相間的腦漿血花。而周圍的鐵血近衛因為服用過王難姑的九九追魂丹,並沒有受到白霧的傷害。兩女殺了那兩名老僧,腳步毫不停留地越了過去,向最後一名逃敵追去。

帶著嬰孩的老僧在圍逼過來的大華精兵中不斷跳躍,不片刻,已經接近了寺廟最外圍的高牆。他心下大喜,猛用力一蹬,身如巨鶴衝天而起,轉眼間升起三丈之高。他上半身露出牆頭,還沒來得及翻身過牆,驀然見到牆外列著一個由數百大華精兵布成的方陣,每個大華精兵手中都持著一把連弩正迎空扣下扳機。

隻聽嗖嗖嗖一片勁響,滿天飛弩激射而至。老僧剛才在大雄寶殿掠下地時,已經領教過這連弩的厲害,雖然竭盡全力遮擋下全身而退,但兩隻衣袖被射得千瘡百孔,如今已無法用內力鼓起來遮擋飛射而來的弩箭,當下伸手一拍牆頭,憑空一個倒空翻,身體向後激射而出,又使出千斤墜的功夫,身體疾速下沉,在千鈞一發之時墜道高強之下,險之又險的逃得一命。他正想轉身換個方向逃遁,忽覺兩腿一涼,身體竟然無處著力,斜斜向前傾倒。他雙手急忙往地上一撐,翻身向上,護住胸口前的嬰孩不受壓擠,低頭一看,不由魂飛魄散。

原來王難姑和藍瀾在這名老僧翻身倒射回來時,已經趕到對方身後,當下齊齊出劍,金光紫芒一閃之後,將對方兩條腿齊膝斬斷。隻是她們動作太快,兵器又太過鋒利,這名老僧竟然毫無所覺,直到跌倒在地,才發現自己雙腿齊斷的下場,當下一聲慘嚎,痛暈過去。王難姑和藍瀾走前兩步,一個揮劍砍下老僧頭顱,另一個將他胸前的嬰孩結下,連帶上麵一本書譜也拿走,兩人返身向大雄寶殿那邊趕去。

史應龍麵對無因的亡命打法,也不激進,隻是站定大雄寶殿門口,一掌一掌的劈將出去,掌力如長河滾滾而至,繞著無因周身漩渦不停,又逐漸收束起來。無因自覺周身範圍的空氣逐漸凝滯,渾身如陷流沙,一舉一動都要花費比平時多出數倍的力氣,漸漸出招動作受到影響,縱然他心裏還想著以命換命,卻已經無法威脅到對方。

又數招過去,史應龍抓住一個空隙,猛然大喝一聲,右掌閃電般揮出出,“啪”一聲擊在無因胸口,將他身體拍飛出去,一股勁力驟然衝入他體內,喀喀喀一陣亂響後,已經將他渾身經脈骨骼全部攪碎,“砰”一聲後,軟綿綿貼在大雄寶殿門柱之上,緩緩滑落下來。正好王難姑和藍瀾趕了回來,藍瀾將手上那本書譜遞了過去,說道:“應龍,這是從對方身上搜出來的,好像是族譜,你看一看。”

史應龍打開書譜一看,卻是一份段氏族譜,第一頁上麵記載這段思平的字號功名、生辰年月日、配偶、藏地、功績等。繼續翻動,後麵是段思英、段思良等等,一直到最後一張寫有字的書頁,上麵寫著段正寶的名字,下列記著“生子一,子羽,至正十六年”的內容。他望了藍瀾臂彎裏的嬰孩一眼,說道:“是段氏的族譜,按照上麵的內容來看,藍瀾姐你手上這個孩子,應該就是段正寶唯一的兒子段子羽了。”

王難姑見段子羽兩隻黑眼珠胡亂轉動著,顯然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事,忍不住道:“應龍,這孩子應該才出生不久,懵懂無知,你準備怎麽處置?”史應龍沉吟半晌,苦笑道:“段氏之人陰險毒辣,我雖然打算要將他們連根斷掉,但這孩子還是一張白紙,幹幹淨淨的,無論如何也不改承受他先人的罪惡。”藍瀾問道:“那怎麽辦?難道要將他送走?”

“送他走當然是不可能的,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將來又是一番風雨興起。”史應龍搖著頭,仔細想了想,忽道:“藍瀾姐,你有沒有可以完全信任屬下,要武功比較好,又比較少露麵,別人不知你們之間有聯係的那種?”藍瀾想了一會兒,說道:“倒是有幾個,那是我師父的記名弟子,也算是我師兄。他們平時四處遊走,幫滇民醫療傷病,絕少有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你要他們來做什麽事情?”

史應龍笑道:“當然是為了安排段子羽。”當下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藍瀾聽後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真是個壞主意,要我幾個師兄白白浪費那麽多年的時間。”王難姑卻笑道:“能夠保住段子羽一名,又能夠迅速將段家隱藏的勢力挖出來,置於我們的監視之下,這不是很好嗎?”史應龍又提出一些細節,和兩女低聲商量起來。

良久後,馮國勝和朱亮祖盤查完天龍寺的情況,前來匯報。史應龍聽完後,淡淡道:“注意審查,凡是有劣跡的假和尚,全部殺了。潔身自好的,送到其他寺廟去。將救出來的婦女先送到大理城內,等情況安定下來後派人將她們送回去。還有這天龍寺就不要留了,一把火燒了吧。”馮國勝和朱亮祖領命而去,令人先將所有婦女與和尚送到大理城,又搬出柴禾,縱火燒寺。

不片刻,便見烈焰衝天,天龍寺變成火海翻騰之處。史應龍和王難姑、藍瀾移到遠處山腰,看著這又數百年曆史的古刹,在烈焰中漸漸化為灰燼。藍瀾問道:“應龍,天龍寺裏麵可是有不少武功秘籍的,就像那六脈神劍,據說是天下第一劍法,你都不去搜索一下,不覺得可惜嗎?”史應龍說道:“說他是天下第一劍法,那太抬舉它了。論劍法精奧微妙,峨嵋派的慧劍心訣、古墓派的玉女素心劍法絕對在六脈神劍之上。論勁力真氣的運用,它還不如我所學的九巴掌掌法,這樣的武功,對我來說就是雞肋,學了也沒啥用處。至於其他段家武學,無論如何也超不過六脈神劍,更加不值得收藏了。”藍瀾點頭道:“那倒也是,就像我,一本百解真經已經夠我練一輩子了,哪裏還有精力去研究其他功夫。”

三人看了一會兒,便回到大理城。此時大理城已經被完全大華所控製,在康達等部落首領的宣傳下,大理城內的百姓紛紛出迎,歡欣鼓舞地慶祝著。到了第二日,馮國勝將大華精銳分成兩路,分赴麓川、麗江,迅速將段氏殘餘勢力殲滅。康達等各部落首領跟隨大華軍隊,一路宣揚史應龍新任可法的身份,所到之處滇人紛紛歸心。史應龍又將自己和藍瀾訂婚的消息傳出,原來思可法的部下聽到消息後,也紛紛來投。這般內外結合,雙管齊下,不出一個月,整個滇境已經納入大華的勢力範圍。

一個月後,史應龍在大理城當眾將段子羽交給兩名中年滇人,說道:“段氏一族百年來雖然為韃子奔走張目,魚肉百姓,罪行罄竹難書,但當年大理國尚在之時,段氏也為滇人做了不少好事,功過相抵,無論如何也不應讓段氏就此絕嗣。這小孩名為段子羽,就是段氏最後一名男子,年紀尚幼,身上也無罪過,故此特赦其自由。你們既然身為段氏家臣,這孩子就交給你們照顧吧。不過段氏自絕於滇進,以後嘟啊你、段子羽不許進入滇境。”

兩名中年男子抱著段子羽,恨恨地望了史應龍一眼,迅速離開大理城,在大華精兵的押送下,一路西行,進入東籲國境。史應龍將鎮守大理的文官武將選好,交代完了,便帶著王難姑、藍瀾返回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