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互相之間也都認識,大敵當前也就沒法多禮,隻是互相一拱手,便作罷。明玉珍見與元軍後營這麽快就複歸平靜,便問道:“漢王殿下,攻擊韃子後營的援兵這麽快就退去,莫非您帶來的是先鋒?”史應龍搖頭道:“哪有什麽先鋒?我從襄陽趕來,一路晝夜不停,孤身趕路輕便,這才能在今夜趕到,大華的援軍還在後麵呢。”
眾人一聽不由大失所望,莊錚忙問道:“史……漢王殿下,不知大華援兵什麽時候能夠趕到?”他先前在潼關一時冒進,葬送了天完軍七萬大軍,終於知道自己並不擅長統兵打仗,不得不將指揮交還給明玉珍,二十多天來和張無忌連番大戰,苦苦支撐,早已心身俱疲。而害得諸多教中兄弟枉送性命的愧疚始終盤桓在心頭,不斷吞噬著以前的雄心壯誌,如今再見到史應龍,卻再也沒有底氣稱史應龍為“兄弟”。史應龍心裏略一盤算,便道:“快則三天,慢則五天,大華從襄陽出發的援兵應該能趕到。”
“還需要撐五天嘛?”明玉珍轉頭望向城外散碎的雲梯,沉吟道:“奉元城內糧食倒是充足,隻是守城用的火器和檑木滾石已經用光,無法對付韃子的攻城器械。若趙敏在這幾天內再趕出一批攻城器械來,不顧一切攻城的話,我們很難抵擋啊?”莊錚等五行旗高手一聽這話,紛紛露出尷尬之色。
原來天完軍火器用完,無法在遠處便擊毀元軍的攻城器械,麵對這樣的威脅,明玉珍曾經挑選精銳,由莊錚等五行旗高手帶著夜襲敵營,打算燒毀敵軍趕製的攻城器械。隻是元軍中存在張無忌這樣的絕世高手,那一次莊錚等人乘夜偷襲敵營,還沒有闖到元軍製造攻城器械的營地,便被攔了下來。一番糾纏之後,若不是同去天完軍精銳舍命掩護,莊錚等五行旗高手早已飲恨當場了。
史應龍一見莊錚等人的表情,心念略轉,便想透了關鍵,當即說道:“韃子軍中高手不多,唯一有威脅的就是張無忌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跟莊掌旗使等人出城偷襲,縱火燒營地。我想隻要安排得當,大家想要全身而退,絕不會有問題。”
明玉珍聞言大喜,感激道:““多謝殿下。有您這句話,奉元城再支撐十天也沒有問題。”他本來就有請史應龍出手的打算,隻是他一想自己要投奔大華,人還沒到為,便要請未來主公冒險,縱使史應龍不會介意,大華其他重臣也會介意,將來未免會找到排擠,這才沒有明說。如今史應龍主動承諾,自然的皆大歡喜。
眾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便紛紛散去,各自找地方休息。如今敵人兵臨城下,莊錚等人也不敢離開城頭,回到明玉珍劃分的防守範圍,倚著城前歇下。而奉元城外的元兵因為攻城受挫,士氣已瀉,趙敏也未作其他舉動,隻是命令營中工匠抓緊時間製造新的攻城器械,安排好守營防務之後,也回營帳休息,竟然一夜無事。
次日一早,奉元城外的元兵大營中便傳出工匠幹活的響聲,幾個千人隊的元兵也被派去附近砍伐木料。史應龍和明玉珍、莊錚登上城樓,向敵人大營望去,卻看不到對方打造攻城器械的地方,便議論起來。莊錚皺著眉頭道:“上次韃子是將所有工匠集中在城西的營地,但這次在城西的韃子營地裏隻發現少數工匠出沒,大部分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看來有過上次的提醒之後,趙敏怕我們再去偷營,已經有了提防。”
史應龍凝神聽了片刻,說道:“奉元城外四個方位的韃子營地裏,都有工匠幹活的聲音,看來趙敏是打著分開製造攻城器械部位,攻城之前再組裝起來的主意。”大華生產各類兵備時,就是采用分開製作部件,最後才匯集組裝的方式來提高效率,史應龍對這一套做法熟悉無比,當即指出關鍵所在,又道:“這樣既可以提高效率,又能避免所有攻城器械部件被我們毀掉,趙敏這女人竟然也能想到這樣的辦法。”
明玉珍臉色凝重,沉聲道:“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原來的計劃便行不通了,說不定再過一兩天,又會是一場苦戰。”史應龍說道:“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就算韃子造出再多的攻城器械,隻要大家同心協力,多支撐幾天,還是能做到的。”明玉珍點頭道:“也隻能如此了。”
三人商量了片刻,便定下對策,明玉珍招來十幾名部下,連續發出幾道命令:一,將史應龍已經在城頭和大家並肩作戰,大華援軍數日之內就能趕到的消息傳出,借此鼓舞人心。二,挖土填門,將奉元城所有城門堵死,以免韃子破開城門,大舉入城。三,到城內各大富戶家夥中征用石柱、門板、橫梁等物,製成滾石檑木等守城利器。隨著這上的哦啊命令的發出,奉元城內再次忙碌起來,準備再打一場大戰。
三天後,明玉珍已經將守城防務布置妥當,而城外的元兵也完成了攻城器械部件製造,數百名工匠把趕製出來的部件拖到大營前方,在元兵方正的掩護下開始組裝攻城器械。中營主帳之內,趙敏正和合一眾屬下商量攻城事宜。她也知道史應龍既然出現在這裏,恐怕大華的兵馬離著也不遠了,若無法在這幾天之內破城,以後再想奪回奉元,飛得花上幾倍的力氣不可,便問道:“奉元城高牆厚,你們可有其他的辦法能助我一臂之力?”
營帳內的將官頓時交頭接耳起來,幾名蒙人將領中,醜鄒小櫻不花和現史傑鵬貝額修特對望一眼,兩人無聲交流了一下,醜鄒小櫻不花出列道:“公主,若論攻城,我大元有一個最厲害的方法,隻要使出來,大多數城池都能應聲而下。”
“哦?”趙敏懷疑的望了醜鄒小櫻不花一眼,她雖然不是哥哥王保保那樣名將種子,但博聞強記,對曆代兵書皆有所涉獵,還真不知道有什麽攻城之法這麽厲害,便問道:“是什麽辦法,你說來聽聽。”現史傑鵬貝額修特接口道:“漢人曆來假仁假義,我軍可以抓一些漢人、南人、色目人那些下等人來充當攻城先鋒,既可以幹擾守城敵軍的判斷,又能利用漢人、南人保護攻城器械,一舉兩得,這可是當年草原上的英雄祖輩傳下來的辦法。”
大元新帝雖然已經頒布法令,廢除以前的種族製度,但蒙人早已習慣將其他種族劃分成三等,尤其是醜鄒小櫻不花、現史傑鵬貝額修特這樣的蒙人高層,對漢人、南人隻要立下足夠大的功勳,就能獲得和自己一樣的身份待遇這一條,那是非常不滿,因此平日所想所說,還是
堅按照以前的習慣來。
趙敏雖然用計狠毒,但也她向來傾慕漢化,所行所為,皆在向漢人靠攏,所以一時沒有響起這個蒙人攻城傳統,聽完之後,當即沉思起來。張無忌見她頗為意動,似乎有讚同的意思,忍不住說道:“公主,漢人也是我大元的子民,攻打天完亂軍,何苦連累到他們?”
醜鄒小櫻不花、現史傑鵬貝額修特兩人對張無忌這個漢人搶走趙敏,當上紹敏駙馬早有意見,雖然不敢對他動手,但平時也經常要諷刺幾句,這一聽到他的話,頓時齊齊冷哼一聲。醜鄒小櫻不花冷笑道:“若不是用這個法子,怎麽能攻破奉元城?”現史傑鵬貝額修特卻陰陽怪氣道:“我向來聽說紹敏駙馬神功蓋世,可惜不能在前麵幾次攻城當中奪下城門,唉,真是令人失望啊。”
趙敏聽到兩人的話,不由皺了皺眉,但這兩人都是自己舅舅的得力幹將,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也不好發作,隻好輕咳一聲,阻止他們繼續說下去,卻道:“無忌,你有沒有發覺出現在奉元城上的百姓越來越多了?”張無忌答道:“是越來越多了,人數幾乎快超過天完軍數倍了。”趙敏又問道:“那麽你認為在這樣激烈的攻城戰中,會不會有百姓冒著生命危險,不幫著朝廷,反倒去幫助叛軍亂黨?”
張無忌遲疑道:“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縱然有少數百姓被蠱惑跟著造反,也不會出現全城人都跟著造反的情況吧?”趙敏一拍雙掌,說道:“著啊,不正是這樣嗎?奉元城內的百姓必定是遭到天完亂軍逼迫,這才不得不走上城頭可朝廷大軍對抗。應龍,如果我們不盡快攻下奉元,再拖下去,隻怕死去的百姓會越來越多,如今我們用少數百姓的性命去救大量的百姓性命,這是在做好事啊。”
趙敏見張無忌臉露猶豫之色,知道他心裏已經有些動搖,便又拋出一招殺手鐧:“無忌,自從皇帝賜婚之後,我們一直忙於招募義兵,都沒有時間完婚,我想這次打下奉元後,我們就在這裏完婚吧,你說好不好?”張無忌聽到“完婚”二字,頓時眼神大亮,抬頭望向趙敏,見她也是滿臉期待的樣子,不由歡喜不已,弱聲道:“我都聽你的。”
“那好,就這樣定了。”趙敏說服張無忌,便下命令道:“醜鄒小櫻不花,你帶著去抓捕附近漢人百姓,一定要在午時之前回來。”醜鄒小櫻不花應一聲“是”,立即轉身向外走去,離開之前,還狠狠瞪了張無忌一眼,暗罵道:“你這下賤的漢狗,憑什麽能得到公主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