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回到家裏躺倒床上的時候,我想,陳金他們已經開始動手砸別人家玻璃了吧?
想到這些我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幫老太太們,興許這些天都在幸災樂禍的看著胡老四的家裏,每天都會遭到村民的偷襲。即便是如此,那幫老太太們也有點兒不甘心,她們極度的渴望著村民們對我們幾個年輕人的家庭,展開遊擊戰似的襲擊,砸玻璃,放火,拆院牆破門……
對於我們的仇恨,老太太們已經深入骨髓了。她們無時不刻的在希望著我們倒黴,當看到受了“玄母娘娘”的蠱惑後,村民們對於我們這幫年輕人,依然心存畏懼,不敢對我們展開行動的時候,老太太們心裏鬱悶啊,生氣啊,不甘啊!所以她們請來了她們最為崇拜尊敬的“玄母娘娘”,請求神靈幫助,替她們出口惡氣。
其實人們往往都被仇恨和氣憤,抑或是虛榮心給迷惑了心智,因此一些簡單的事情她們都想不明白,或者說,壓根兒就沒去想。
我所說的簡單的事情就是,用最樸實的想法去考慮這些所謂的神靈,便可知曉它們是否為真神,如此便要懷疑了。簡單來說吧,千百年來,人們之所以要有宗教信仰,那是為何?農村這些沒有文化知識的樸實的農民,要去迷信,又是為何?
很簡單,為了尋求一個精神上的支柱,她們在艱苦的生活中,尋求著今生難以求索的幸福生活,這是其一。其二,那是對於死亡的恐懼,似的人們不得不尋求到生命不滅的真理,可是這種真理,原本便是虛無縹緲的,於是人們隻能將精神上的期望,寄托在了冥冥中的神靈身上。
然而,信仰這種東西,咱們可以簡單的稱之為——信好。何謂信好?便是說信了神靈,無論是哪一種神靈,便是要學好,為人處事啊等等等等,都要發善心,自然而然的,那所信仰的神靈,必然是比人還要善良還要好了。
於是問題就來了,既然神靈是教人向善的,那怎麽村裏的廟宇中的神靈教出來的徒兒們,竟然是這麽一群混賬王八蛋的老太太呢?她們常年在村中囂張跋扈,無事生非,動則吵鬧個三天三夜,無人敢惹,無人敢招,這就是所謂的信仰麽?神靈的忠實信徒麽?
再說一點,神靈自然是要比人善良比人好,無論哪一點,那都是至高無上的,它們的心胸,自然也要比凡夫俗子,要強大許多啊。那……不就是偷了點兒供肉麽?何必與我為敵?我們凡夫俗子,也就值那麽點兒肉了,您一位堂堂的神靈,也就值那麽點兒肉?……再到現在,老太太們幹的事兒,顯然都是在忌恨,顯然都是在報複打擊,在村裏逼著人們捐錢捐物出力氣,為的就是修蓋些廟宇,供奉些壓根兒就不存在的神靈,神靈非但不管,還與其狼狽為奸,一同作孽……
其實我說了這麽多,真正讓村民想起來他們或許不會想到這麽多,問題是隻需要想想,信好,與信了不好,這個區別就看出來了。
所以我經常說,村民愚昧啊。
躺在床上,我久久無法睡去,若是換做前些天,興許我早就睡著了,唉……
點了支煙抽上,在安靜的屋子裏靜靜的一個人想著這些事情,我沒有開燈,這個時候,應該有電了吧?
月光透過窗戶斜斜的照在北牆上,拖拉到地麵上也有一小塊兒,窗棱子遮擋成的黑影,將月光分成了幾塊兒方格,方格處,反射著光,屋子裏光線淡淡的,雖然昏暗,卻也能看得到屋子裏的陳設。
不知道那幫老太太們現在在想著什麽?她們應該不會睡覺,更不會去如何興奮的考慮明天要做的事情了。因為……她們在幸災樂禍與胡老四的家裏被砸壞玻璃的時候,現在,她們家裏的玻璃,恐怕也被砸了吧?以陳金的性格,估計砸起玻璃來,無論哪一家的玻璃,都不會僅僅是被砸壞一塊兒兩塊兒的事兒了,大概家裏的玻璃,起碼得被砸壞三分之一。
她們應該都在氣急敗壞的罵街吧?
她們明天,還有心情去拆河神廟麽?還有心情去把神位挪到關帝廟裏麽?
威武的正義的關二爺如果真能顯靈的話,他會不會氣得掄起青龍偃月刀,將那隻蝙蝠精劈成碎塊兒,將那些老太太全都打成癱子呢?嗬嗬。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我的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我知道,自己快要睡著了,很舒適的感覺。
隱隱的,一股暖流從腰部傳來,順著後背直達頭頂,又傾瀉而下,便如那山澗的小溪,潺潺流動著流入到了我受傷的右腿上,原本還有些微微腫脹微微疼痛的傷口,便似是被一股溫馨清涼的感覺所包容,再無一絲痛苦。不僅如此,傷口處的肉,能讓我清晰的感覺到在生長,於是傷口在恢複了……就像是,幹枯的旱地裏,饑渴的麥苗突然享受到了及時雨那般,盡情的吸取著水分,歡快的生長著。
我睜開了眼睛,那種感覺就變得模糊起來,似乎並不想讓我知道,它正在慢慢的幫我療傷治病。
困意全無,我又點燃了一支煙,抽上了。
這條腰帶的奇特功效,顯然是真實的,實實在在的,這不得不讓我再次想起了二叔。這個人是怎樣一個奇怪的人啊,憑借一個人的力量,誅殺了一條烏梢,還做成了一條腰帶。第一次火燒奶奶廟的時候,他又是那麽輕輕鬆鬆的幹掉了那條被胡老四稱之為本領不次於白狐子精的黑蛇精。
我甚至在心裏就開始懷疑,我的二叔,他到底是人不是人?
苦笑著在內心裏腹誹了自己一番,怎麽能這麽想二叔呢?他原本便是一個比正常人稍微有那麽點兒不正常罷了。
而我,豈不是也比正常人稍微不正常了一點兒麽?難道……這與我祖上的那位老祖宗所降下的福萌,有什麽聯係麽?於是我又開始有些懷疑祖上降下福萌,仙氣護持著趙家人的事情產生了懷疑,若是真的如此,那我又怎麽偏偏遇上了這麽多的邪事兒,而且邪物還竟然就多次敢於和我衝突呢?黃狼子曾經就給我下了散魂咒,白狐子精差點兒沒把我淹死在水井裏頭,這次一隻蜘蛛怪而已,差點兒把我咬死撓死……
可要說沒有仙氣兒護體,福萌臨身,那我怎麽就這麽命大,運氣又如此之好呢?二叔又哪兒來那麽大本事呢?難不成,大部分的仙氣兒和福萌,都臨到他一個人頭上讓他自己獨吞了麽?
我的腦子裏又亂七八糟了,甚至聽到好像是磚頭砸中玻璃時那哐當嘩啦啦的響聲。
迷迷糊糊的,我睡著了。
……
“銀樂,銀樂,太陽曬著屁股了,還不起啊?”陳金的聲音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我睜開眼睛,哥兒幾個到齊了,全都笑眯眯的站在屋子裏,大概來了有一陣子了吧?我不滿的嘀咕道:“扯淡,老子是病號,自然得特殊照顧,就應該多多的躺在床上修養。”
“你可別扯淡了,昨晚上哥兒幾個都看到你小子蹦躂的不比我們笨……”薛誌剛笑著挖苦道。
“哎還別說,今兒個該拆線了啊,你們過來看看這傷口長的,多好啊。”劉賓坐在床邊兒,伸手撫摸著我的傷口,“還疼不?”
“不疼了。”我搖搖頭,還真是,比起來昨天,傷口好像又好了許多。
這次受了傷之後,杜醫生給縫合了幾道口子,合計五十八針,大夏天的包紮起來,又擔心因為天氣熱潰爛,所以敷藥之後,多半時間都沒有包紮,隻是晾在外麵。杜醫生說我的身子骨結實,好起來快,十天半個月就差不多了。
這不,才六天而已,傷口愈合完全好了,而且腿部因為中毒而發紫發青的顏色,也都消失殆盡。
弟兄們都嘖嘖有聲的讚歎著我的身子骨結實,如此重的傷,竟然這麽快就恢複了,當然了,隨後他們就又開始羨慕且嫉妒的讚歎我好運氣,有那麽條好腰帶,簡直就是稀世珍寶……
他們在屋子裏嘮嗑,我起身下床,到外麵洗了把臉,就著鹹菜吃了塊兒饅頭喝了碗水,回到屋子裏。我說道:“金子,昨晚上你們砸玻璃,砸了幾家?”
陳金和郭超、劉賓三人都笑了起來,也不說話,陳金豎起指頭,比劃出一個六來。
我笑著說道:“行啊你們,有沒有給人家剩下幾塊兒玻璃?”
“當然,做事情不能做的太絕了,我們最多砸的是李老太太家的玻璃,最少也給她剩下有一半兒沒砸。”陳金很仗義的說道。
“操,要不是李明和出來的早,一準兒把玻璃全給他們砸咯。”郭超還有點兒可惜的歎了口氣。
其他幾個哥們兒都哄笑起來,各個幸災樂禍的不行不行的,覺得實在是解氣,看這模樣,陳金早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他們了。
姚京說道:“哎喲你們可不知道,就因為砸了人家李老太太家的玻璃,李明和和她老婆兩口子今天罵了一早晨大街,回到家又跟李老太太吵了半天,你們猜怎麽著?李明和說他娘,要是再出去燒香磕頭,和那幫老太太們湊在一起瞎胡鬧,他就不認她這個娘,也不養活她了。”
我說道:“好一個李明和,好樣的,大義滅親啊!”
兄弟們又是一陣哄笑。
正在我們嬉鬧的時候,爺爺從西屋出來,徑直走到了我的屋子裏,臉上一如既往的很是平靜,不過我看的出來,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些生氣的意思。
看到爺爺進來,哥兒幾個都不說話了,嘿嘿訕笑著看著爺爺,向爺爺打著招呼。
爺爺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昨晚上,你們誰去砸的那些老太太家的玻璃?”
“我!”陳金立刻舉手。
郭超和劉賓也舉手:“還有我,我。”
爺爺看著我:“你沒參與?”
“沒有,絕對沒有。”我搖頭說道。
“昨晚上你回來的很晚……”
“我們去胡老四家了,後來又去看銅鎖娘她們請神了,哎爺爺,她們請下來的,原來是隻蝙蝠精。”我很聰明的說著話就把話題給轉移了。
“哦?”爺爺皺了皺眉頭,說道:“那後來你就回來了?”
陳金搶著說道:“爺爺,砸玻璃是我和郭超劉賓三個人幹的,沒讓銀樂去,他腿腳現在不好使,砸了玻璃得快點兒跑,我們嫌他是個拖累,所以沒讓他參加。”
爺爺有些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對上陳金這麽一個問啥答對啥的人,還能怎麽著呢?這小子做事就敢當,而且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都是街裏街坊,犯不上這樣,有點兒小矛盾,忍一忍就過去了。”爺爺淡淡的說道。
“嗯,爺爺,以後我們不砸了。”陳金嬉皮笑臉的說道。
爺爺還想要說些什麽,外麵傳來了胡老四的聲音:“喲,這幫小子都在呢?”
我趕緊招呼道:“哎哎,在呢在呢,喲,您今兒個怎麽出來了?不守在家裏,也不擔心別人把你們家給點著咯?”
“怕什麽?”胡老四笑著走了進來,和我爺爺笑著點了點頭算打了招呼,然後說道:“他們恐怕連玻璃都不敢砸了,砸我家玻璃的時候,他們得先猶豫下,自己家的玻璃是否會安全。”
我們幾個麵麵相覷,不明白胡老四在說些啥。
胡老四走進來坐到床邊兒,說道:“你們昨晚上可是又幹了些轟動全村的事兒啊,你們怎麽想的誰也不知道,可村裏人就會認為,這是在警告他們呢,說明了你們和我胡老四是站在一邊兒的……”
“嗯?村裏人知道是我們幹的麽?”我皺起了眉頭,這樣可不好,我扭頭對陳金說道:“金子,你們讓人給逮著了?”
“沒有啊!絕對沒有。”陳金說道:“就算是有人看見了我們的背影,可半夜三更的,借著點兒月光,他們絕對認不出來。”
胡老四笑著想要解釋,我爺爺卻哼了一聲,替他說了:“還用看著你們麽?不用想也是你們這幫人幹的,村裏人敢去砸那幾位老太太家玻璃的,除了你們,還找不著別人了。”
“我爹也敢去。”陳金立刻說道,不過他馬上覺得這話說的有點兒忒不是味兒,嘿嘿訕笑著說:“二牛叔,也敢去。”
屋子裏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常雲亮笑著說道:“看來我們的名氣,還真是夠大了。”
“不行不行。”陳金謙虛的擺手說道:“咱們村兒才多少人,要是全國都……”
“是啊,你們早晚都能在全國出名。”爺爺冷哼一聲,淡淡的說道:“不過那時候,是全國都在通緝你們。”
我們哥兒幾個就都尷尬的訕笑起來,心裏想著:我們有那麽壞麽?
爺爺看了看胡老四,也不用說話,兩位老人就都走了出去,往我爺爺那屋去了。
沒了長輩在屋子裏,我們幾個年輕人感覺渾身都輕鬆了許多,說起話來,也就更放肆了,大家侃侃而談,多半都是因為陳金他們昨晚上砸了幾位老太太家的玻璃,實在是太解氣太解恨了。剛才從胡老四的言談和眼神中,我們都看的出來,這老頭兒也實在是高興的不行,他受了這麽多天的窩囊氣,總算是舒坦了一些。
期間杜醫生來給我打針的時候,也很驚詫於我的傷勢恢複的如此直迅速,讚歎之餘,也不僅搖頭歎氣,覺得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傷勢好就是好了,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杜醫生把我傷口上的縫合線,都給拆了。
杜醫生走後,我下床在屋子裏走了兩圈兒,蹦躂了幾下,感覺基本好利索了,當然,比起之前,還是有些不舒服,比如蹦躂的時候,就會有點兒疼痛感,還會覺得腫脹,不過這都不礙事兒了,用不了三兩天,就可以痊愈咯。
興奮之餘,大家再次樂嗬起來,陳金和薛誌剛甚至提議,咱們應該喝頓酒慶祝下銀樂傷勢痊愈啊,順便,還得再慶賀下馬上就要發生的老王八精與蝙蝠精的大戰,它們大戰之後我們再劍鋒所指,誅殺老王八精……
當然,喝酒吃肉的錢,得我來出。
我自然不會介意,連連答應,今天上午就在我們家開吃開喝。本來說著就要去買酒買肉了,但是我們的計劃被我娘給堅決的否認了,她說年輕人什麽都不懂,傷勢剛好一些就喝酒是不行的,絕對不行。
於是計劃擱淺,兄弟們一商量便也作罷了,不差一頓酒,也不急這兩天了,回頭兒等邪物全都被幹掉之後,我的傷勢也徹底痊愈後,咱們再好好的喝上一頓。
我問兄弟們今天那幫老太太們有啥動靜?有沒有找人去拆河神廟啊?我可是巴不得她們趕緊行動,拆了河神廟的話,還不得把老王八精氣瘋掉麽?一定會迫不及待氣勢洶洶找到蝙蝠精大幹一場……
可兄弟幾個都連連搖頭歎氣,說這就有點兒可惜咯,今天他們來的時候,專門兒路過了一趟關帝廟,結果發現裏麵隻有銅鎖娘和兩個老太太在裏頭忙活著,其他老太太都沒來。在街上一打聽才知道,其她老太太都是讓陳金他們三個砸了玻璃的人家,家裏人都鬧翻了天,一致認為這是老太太們整天在街裏搞什麽神啊鬼啊信仰,才招來那幫年輕人的記恨,現在可好了,這幫年輕人都是些愣頭青,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什麽事兒都敢幹,幹起來興許就沒完沒了……
於是那些村民堅決的將自己的老母親給堵在了家裏,不讓出門兒了,為此多個家庭爆發了家庭之間的爭吵。
至於村裏那幫跟著老太太們混的老娘們兒,就被家裏的男人給管住了,生怕禍及己身,可不能再出去胡鬧,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咱不去做那出頭鳥去跟那幫年輕人作對去,他們都是些光棍,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饑的主兒,咱們呢?上有老下有小的,拚不起也耗不起。
這就更別說拆河神廟了,壓根兒就沒人,各個都躲在家裏麵,門口都掛上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旗幟。
河神廟是拆不成了,不過關帝廟裏收拾收拾,把“玄母娘娘”的神位挪移過去,還是沒問題的,畢竟這活兒不大。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來昨晚上在銅鎖娘家牆頭上趴著偷聽偷看請神時,我和陳金倆人不是商量著要把關帝廟給燒了麽?我問道:“金子,你昨晚上沒去燒關帝廟麽?”
“喲。”陳金一拍大腿,“昨晚上砸玻璃砸的過癮了,忘了燒關帝廟,操,今晚上,今晚上再行動。”
我想了想說道:“還是算了吧,回頭老王八精找蝙蝠精決戰的時候,也好找,關帝廟燒了,指不定那蝙蝠精躲到哪兒去呢,要是還待在銅鎖娘家裏麵,兩隻精在銅鎖娘家裏幹了起來,難免會傷及到人的,不好不好。”
哥兒幾個都點了點頭,說的也是,雖然說這些老太太和我們有仇恨,可畢竟她們也是人啊,也是村民啊,沒有那深仇大恨非得恨她們死不成,沒到那個地步呢。要是真讓邪物之間的戰鬥禍及到老太太們,就她們那老身子骨,經得住碰一下麽?會要命的。
大家這麽一想,也就釋然了,等等看吧,反正如胡老四所說,老王八精不會讓蝙蝠精痛快多久的,一準兒會找它幹一架,還會幹死它,反正老王八精幹死了蝙蝠精,它也會被我們幹死……
然而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些被砸了玻璃的家庭,在早上十點之前,還在自己家裏吵吵鬧鬧不休不止呢,結果一過十點,他們就像是突然得到了什麽命令或者是突然想明白了要一致對外的道理,竟然紛紛停止了內戰,然後全家齊動員,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我們失算了,疏忽了昨晚上的一個細節問題,那就是蝙蝠精曾經說了,它會付諸行動,蠱惑村裏人與我們這夥兒年輕人為敵的。
大概……最先被蝙蝠精所蠱惑的,就是這些老太太她們自己家裏的人吧?唉,可憐的老太太們估計想都沒有想到過這一點。
姚京家,是最先遭受到這些家庭人員攻擊的,姚京家被攻擊的時候,我們幾個正在我家裏麵談笑風生呢。
姚名堂那天一早就出去換糧食了,也是為了賺點兒錢;姚京的姐姐去年春天就出嫁了,妹妹去上學了,家裏麵,也就隻剩下了姚京娘一個人。
六個家庭,足足動員了男男女女三十多號人,衝入了姚名堂家中,進入家裏之後,二話不說就是開砸啊……當時姚京娘就嚇得傻眼了,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這些街坊鄰居,都像是瘋了似的,進到家裏就是砸東西,玻璃,門窗,桌椅板凳,鍋碗瓢盆,全都不放過……
三十多號人共同搞破壞,那聲勢和效率,絕對的高的多。
在姚京娘反應過來想要阻攔的時候,家裏已經被破壞的成了一堆垃圾。
姚京娘是什麽樣的人?那是小氣到了骨子裏,平時那就是隻糖公雞,別說拔她的毛,她還得天天粘別人的毛呢……
於是姚京娘施展開了絕對的潑婦神功,往院門口一躺,把三十來號人硬生生攔截在了院子裏,並且開嚎大哭,哭的是撕心裂肺,感天動地,昏天黑地……哭聲,總會讓人沒來由的產生同情,於是那幫來姚京家抄家的人,心裏麵生出了稍許的愧疚和內疚感。
不過姚京娘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潑婦神功的第一招攔路大哭,第二招隨即就用上了,那就是破口大罵。農村婦女隻要稍微有點兒潑辣勁兒的,對於罵街都是相當的純熟,而且絕對的無師自通,這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唯有女性才擁有的本領。她的怒罵絕對是一連串兒的還絕對的句句帶著押韻的意思,還絕對的一句跟一句不帶重複的……
豈料這樣的怒罵,非但沒有獲得她原本期望中的效果:就是讓這些來抄家砸東西的暴徒們愧疚後害怕她,而加倍賠償。
結局竟然是惹惱了這幫人,於是前來抄家的人群中,女性同胞站了出來與姚京娘對罵起來,都是女人都是潑婦,對於農村那種潑婦罵架的功夫,都是自來熟,這種功夫大家半斤八兩,誰怕誰啊?
姚京娘再厲害,她也經不住好幾位婦女同時向她開戰啊,於是在罵架上她輸了,輸的很徹底,毫無還手之力,於是她清醒過來,想明白還是用潑婦神功的第一招,撒潑攔路耍無賴型。
隻是已經晚了,她的怒罵和與那幫婦女們的對罵,已經惹惱了那幫老爺們兒和老太太,所以她被眾人抬起來扔到了一邊兒。一群人揚長而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雖然這幫人受到了邪物的蠱惑,心理上稍微的有些迷糊,但是心智,卻還不傻,他們明白要殺雞儆猴,也得挑選軟柿子捏,所以從常支書的家門口路過,卻絲毫沒有去招惹常誌書的家。
他們到了常漢強家裏,進門兒就一通亂砸,如同砸姚京家那般隨意,那般的無所畏懼無所忌諱的亂砸……對於這種抄家的事情,在這群人中,絕對有好幾位那都是練家子,都是熟手了,想當年*的時候紅衛兵們抄家的手段,被他們發揮的淋漓盡致,您說這是為什麽?嗬,這些人裏麵,有好幾位那可都是想當年的紅衛兵啊,對於抄家這種事兒,他們再熟練不過了。
隻是他們沒想到,常漢強他爹雖然老實,可畢竟是個老爺們兒,在家裏麵看著這幫人進來就胡作非為,這位老實的莊稼漢終於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左手拎起了菜刀,右手拎起了擀麵杖,氣勢洶洶惡狠狠的吼道:“都他娘的滾,再不滾老子把你們一個個都劈死了!”
那幫人是來抄家的,是仗著人多氣盛,欺負人的,看到了玩兒命的主兒,他們就心虛了,就撤退了。
常漢強他爹終歸是位老實人,見人都走了,自然也就不會去追趕著砍殺,隻是家裏已經被砸的不像樣子了。
從常漢強的家裏出來之後,那幫已經被邪物迷惑了心竅的人們,絲毫沒有覺得常漢強他爹的爆發對於他們是一個警告,一個暗號,他們沒有想過在下一個既定的目標家中,是否會出現玩兒命的抵抗。他們隻注重結果,既然在姚名堂家裏和常漢強的家裏都成功的抄了家,那其他幾家,除了那幾位實在不能惹的主兒之外,其他的都簡單。
於是他們的報複心理更強了,昨天晚上家裏被砸了玻璃的怒氣,頃刻間再次爆發,他們老老少少男那女女三十來號人,在村子裏橫著走過,氣勢洶洶,氣焰囂張,那架勢絕對讓村民們都唯恐殃及己身,筆直而不及,遠遠的看著他們。
見此情景,他們更加囂張了,那走路的模樣都變了,搖頭晃腦,肩膀左右晃著好像一道街都容不下他們中間任何一個人的路過。
像螃蟹似的在大街小巷橫衝直撞這還不算什麽,他們還都大聲的嚷嚷著要去幹什麽事兒什麽事兒,好家夥,好像巴不得全村人民都知道他們要去抄家了,已經抄了誰誰誰的家,誰誰誰都不敢放個屁,誰不服氣就滅了誰……
就差沒有集體合唱那首在十幾年後比較流行的動畫歌曲了:“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
想起來還真有點兒恰當,他們已經幹了的事兒,和那種氣勢準備去幹什麽事兒等等綜合起來,還真他娘的是絕對的害蟲啊。
隻不過專門兒毒死這種害蟲的農藥還沒有研製出來。
那麽,對付這種害蟲,隻有人工解決了。這些人工,自然也就是我們。
這也算得上是巧合,當時我們這幫年輕人,尤其是家中已經遭受了迫害的姚京和常漢強,壓根兒就不知道出了那麽大的事兒,我們還都在我家裏侃侃而談,想著到時候老王八精和蝙蝠精大戰的時候,咱們是不是去看戲呢。
那幫人,很不合時宜的挑選了軟弱可欺的家庭,劉賓家去砸了。
問題是,劉賓家就在我們家巷子前麵的巷子裏頭,他家裏有什麽大的動靜,我們肯定能夠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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