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師弟,不要胡亂猜測!”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後,大師兄忽然板起臉來環視一圈,卻沒有找到那個“罪魁禍首”,隻能嗬斥了杜勝一句。
“我們這裏這麽多人,如果一下子全都死光了,而且還是死在日本租界當中的,那麽,無論如何,租界當局都是難辭其咎的。這豈不是欲蓋彌彰了嗎,還怎麽殺人滅口?”
“嘿!”杜勝撇撇嘴,冷笑一聲:“大師兄,你說對了,日本人最擅長的,除了死不要臉以外,就是欲蓋彌彰了!我這麽說,你還別不相信,前幾年,日俄戰爭的時候,發生的在旅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吧?人家外國記者都已經把詳細的照片登出來了,可是,你見到日本人承認了嗎?再有,南京……”
說到這裏,杜勝自己也察覺到失言了,也是很快閉嘴,將話題重新交還給了劉猛:“正是因為我們現在身處日本租界,這才最大的危險啊。如果日本人當真鐵了心要把我們一網打盡,那就更加方便了,隻需要派兵把租界的入口封鎖起來,把我們全都殺光之後,一把火燒了精武館,到時候,還會有什麽證據留下來?甚至,到時候,還會有人為我們這些人鳴冤叫屈嗎?”
“你這麽說,那就是純粹的不講理了嘛!”大師兄理屈詞窮了,但還沒有完全屈服,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沉默了許久的三師兄又是忽然開口,給出了“最後一擊”:“大師兄,你看日本人,什麽時候跟我們中國人講過道理?無理鬧三分,有理的時候更是要足尺加三,不把人逼到絕路上去,他們什麽時候甘心過?”
“不錯!大師兄,外麵的巡捕兄弟也說了,昨天晚上,租界的駐軍就有所動作了,說不定就是衝著我們來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二師兄,四師姐等人,也都是憂心忡忡的附和起來。大師兄見狀,終於動搖了:“可是,日本人的勢力那麽大,我們就算是想要防備,也防備不過來啊……”
“所以,我們才要讓大部分人暫時撤離日租界,暫避一時啊!”說到這裏,杜勝終於是圖窮匕見了:“其實,在這個問題上麵,我是比較讚同三師兄的主張的。我有預感,今天晚上,肯定是……”
杜勝的聲音,忽然一頓,然後,不僅是他,唐正這些天選者,全都是流露出了一種十分古怪的表情來:“警告,天選者不得以任何方式,向虛幻位麵的劇情人物透露‘未來’的事情,否則,很有可能引起位麵意誌的瘋狂反撲,請各位天選者多加注意!”
“呃,今天晚上開始,我們最好就不要在日租界當中逗留了,先轉移到其他地方去吧。畢竟,不管是五師兄先發難,還是日本人先打上門來,精武館這邊,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麵,肯定要變得非常危險的了……”
“不行,我不走,我要去找五師兄,跟他一起殺日本人,替師父報仇!”這一次,開口反對的,不再是大師兄,而是剛剛被煽動起來的其他師兄弟了。杜勝微微一怔,正要開口,就聽到大師兄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喝道:“胡鬧!就算是替師父報仇,那也要講究方式方法,也要找準時機,我們精武館當中出了一個陳真,已經把整個上海都鬧得天翻地覆了,怎麽,你們也要學他不成?”
“呃,這個,各位師兄弟,大師兄說得不錯,報仇的事情,的確不是急在一時的。況且,五師兄行蹤飄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們到哪裏去找他去?要我說,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一窩蜂的衝出去尋找五師兄,而是先要想辦法保存自身,這樣的話,萬一五師兄那邊……,我們也還有希望不是?”
“杜師弟說得不錯,現在的問題不是怎麽樣替師父報仇,而是怎麽樣才能夠逃過日本人的毒手,把我們精武館繼續傳承下去!好了,大家都別說了,都各自回房,收拾一下個人的衣物行禮吧,等我們商量出一個比較穩妥的辦法之後,就安排大家離開這裏!”
大師兄已經板起臉,完全擺出了精武門當家人的派頭,眾位師兄弟再不敢多說什麽,都是依言散去了。關上大門,隻留下四位師兄師姐還有劉猛、唐正這幾個天選者之後,大師兄這才緩緩坐下,麵露難色:“唉,想要把這麽多的師兄弟安全的轉移出去,也是一件難事啊……”
“大師兄,你在擔心什麽?外麵的巡捕兄弟不是說了嗎,不阻止我們離開啊。”大師兄聞言,卻是苦笑一聲,緩緩搖頭道:“你們想得太簡單了。如果日本當真要對付我們的話,難道還不會防著巡捕房的人一手嗎?我敢肯定,現在這個時候,我們精武館周圍,肯定有日本人的探子在盯著了!”
“啊,這怎麽辦?”的確,聽到大師兄這麽說,三師兄立刻就傻了眼,有些不知所措了。這個時候,又是杜勝站了出來:“這個問題,其實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家住在精武館附近的居民,忽然感覺到,今天的精武館,比往日熱鬧了許多的樣子。首先是一大清早的時候,一小隊荷槍實彈的巡捕就開了過來,堵住了精武館前後門外的要道路口,據說是防止賊人混進精武館去,給武館造成破壞。
大家都知道,這個借口,完全就是扯淡,隻不過,事不關己,也沒有多少人去深究的。最多最多,也就是腹誹幾句,在心裏對精武館的人報以同情罷了。
本來以為,精武館基本上都算是被查封了,武館當中的人,應該都是惶惶不可終日了吧,沒想到,完全不是怎麽回事。剛開始的時候,精武館的人的確是全體出動,很有一些要跟巡捕房的人好好“說道說道”的架勢。
但是,讓那些已經準備好看熱鬧的人失望的是,精武館的大師兄站出來跟其中一個巡捕交涉了幾句之後,忽然就偃旗息鼓了,一大群人又是十分乖覺的退了回去,好像已經認命了似的。不過,還沒等那些看熱鬧的人完全散去,精武館當中,忽然又響起了熟悉的操練聲,從那敞開的門口看進去,這才發現,精武館的人,竟然還有心思練功,看那熱鬧的勁頭,跟平日完全沒有什麽兩樣!
再往後,發生的事情,就比較多了——日常操練還沒有結束,忽然就有人從後麵跑了出來,然後,整個院子裏麵就亂了套。不多時,就有一個武館成員飛快的跑了出來,徑直穿過巡捕的崗位,一溜煙的跑上街,攔了一輛黃包車就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半個小時之後,一輛印著紅十字的醫用馬車就停到了精武館的門口,而之前出去那個精武館弟子,此時卻是坐在這馬車的車廂外麵,讓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番嚴格而又繁瑣的檢查之後,馬車開進了精武館,而那個精武館弟子,則是被好事的人攔了下來,糾纏著詢問起來。
不多會兒,具體的信息,就從這精武館弟子的嘴裏流傳了開去。原來,前幾天的時候,有日本武館的人打上門來,很是傷了不少精武館的人。本來嘛,習武之人,受傷是家常便飯的事情,醫武不分家,精武館的幾位嫡傳師兄弟,都有一手漂亮的醫術的。
可是,這一次,有些人受得傷實在是太嚴重了一些,有些內傷,就是大師兄出手,也是沒有太多的辦法。這不,拖了兩天之後,其中幾個人的傷勢,突然急轉直下了。無奈之下,精武館隻能求助於西醫了——剛剛才開進去的那輛馬車,正是從其他的外國醫院當中請回來的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