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珊早把兩門冰魄寒光禁法要到了手中,她體內兩道血脈,都性屬冰寒,這般法門,豈非專為她量身定做?當年與許聽潮初次在東海相遇,她就見過踏浪祭出那北極元龜內丹煉製的珠子法器,以這法術將自家弟弟敖瑚的龍珠凍住,威能很是不錯,更難得亮閃閃的,好似水晶宮的牆壁一般。如今這門法術到手,如何不歡喜?
“北極忘情宮這兩位太上長老當真大意,不過傳下的法門倒是大不相同,也不知是否故意如此?”
許聽潮笑笑不語,也正如敖珊說的那般,韓清傳下的冰魄寒光,有些類似劍氣,更注重鋒銳刺擊之力,蘇瑤宜卻將此術的冰寒凍結神通發揮得淋漓盡致,等閑修士中上一記,隻怕渾身本事立即要去了七八成!
“許大哥,你說我該修煉哪一種?”敖珊左右踟躇,“若能兩法兼備就好了……”
“就習練蘇前輩傳下的法門。”許聽潮話才出口,就見敖珊麵色有異,趕緊補充道:“我再將那符劍之術傳你,便可讓冰魄寒光兼具兩家之長!”
“才想起來傳授於我?”敖珊臉上方才升起的醋勁消失不見,頗有些怨氣地瞪了許聽潮一眼,“當年見你修成那般強橫的法術,我可是眼饞了好久,也不見你提起隻言片語!”
“並非我敝帚自珍,那時此法陡然生出異變,符文猛增十倍,我雖能運用自如,卻大多不解其意,如何能傳授旁人?這數十年來日夜參悟,總算小有所成!”
許聽潮說完,指尖就凝出個玄黑色的光團,輕輕往敖珊彈去。
敖珊大喜,攝住這光團,頃刻納入泥丸宮中,閉目參悟起來。
“天屍門那位便宜‘姐姐’當真摳門得緊!”血妖手中玩弄一道灰黑色的符籙,忽然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太陰屠神策倒是一部完整的功法,可惜於你我而言,還比不得那飄香神針有用!”
許聽潮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依稀是個苦笑的表情,袖袍一揮,百十個玉盒盛裝的五金靈材往血妖飛去。
血妖嘭地爆成一團血霧,將這些玉盒裹住,徑直往仙府之外遁走。他嘴上說太陰屠神策無用,其實此次離去,便是要用許聽潮這數十年搜刮來的諸般物事,祭煉一件合用的法寶!
這太陰屠神策,本為魔門厲魂穀秘傳,當年那厲魂穀弟子步擎蒼被欒無殤捉了,就此叛入天屍門,便以此魔典作為晉身之階!他所禦使的法器血焰砂,就是按照這魔功祭煉得來。血妖想要祭煉的,自然也是這血焰砂!隻是許聽潮手中的五金靈材,品質上佳的珍惜種類不少,血妖拿來煉製,自然不可能隻弄出區區一件法器……
許聽潮也不管這道元神如何行事,隻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朵赤紅色的火焰蓮花來!
這朵蓮花,乃是當年血海老妖和老道算計那紅蓮教祖時,他收取的些許紅蓮業火!照佛門的說法,若業火加身,就有諸般業力糾纏,恍若附骨之蛆,極難擺脫。其實就是讓中了此火的生靈,承受人世間種種喜怒哀樂,雖皆為幻境,卻恍若親身經曆,萬千情感糾葛,心誌稍有破綻,定要落得個靈智沉淪,修為喪盡的下場!一絲元靈投胎轉世而去,生平經曆卻留在業火中,反倒助長了其威能!
紅蓮業火何以會有這般威能?傳說,此火乃幽冥界聖物,可攝奪生靈死後魂魄的記憶,並時時重演,吸納越多,威能越是浩大!若大到極處,便是大羅神仙沾上,也要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許聽潮手中這朵,自然沒有那般可怖的威能,但畢竟是虛境老怪體內生成,半點小覷不得!
血妖祭煉那血焰砂,不可能喪心病狂地屠戮無數生靈,將精血魂魄攝來封禁其中,以生出凶戾的血焰。他雖然修出了血河真焰,但畢竟修為尚淺,威能不顯。為了讓自家元神的法寶不落了下乘,許聽潮打算首先將這紅蓮業火煉化,再交與血妖煉入血焰砂中。但這般做法,凶險極大,尤其是他此時心境修為滯後,更容易被這業火所趁!
臉上陰晴不定半晌,許聽潮忽然朝麵前的赤色蓮花勾了勾手指!但見一道灰蒙蒙的纖細光帶激射而出,從赤蓮上卷走針尖大一點火焰!許聽潮死死瞪著灰光中那幾不可見的一點赤紅,驀地神色一凝,張嘴噴出一道五色氤氳的清光!
“許大哥……”
輕呼聲傳來,許聽潮趕緊將噴出的清光吸回,抬頭一看,隻見敖珊麵色煞白,正滿臉驚懼地看著這邊!
“你,你,你怎敢祭煉這業火!”敖珊語氣大變,氣急敗壞地指著許聽潮大吼大叫,“莫非是嫌命長,趕著去轉世投胎!”
“珊妹……”
許聽潮揮手將麵前赤色蓮花收起,又用灰光裹住那針尖大的業火,投入體內“鎮府靈碑”中。
“你若真要祭煉,就先將我殺了吧!”
敖珊神色凶狠,兩眼中卻撲簌簌地落下兩串晶瑩的淚珠來!
許聽潮心中驀地升起一絲愧疚,起身走到敖珊身旁坐下,拉住她的纖手:“我不煉了便是。”
“不騙我?”
“自然!”
“好!”敖珊舉起衣袖一擦眼淚,“你便給我好生講解那符劍之術,參悟這許久,人家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珊妹無須如此,血妖正在血海中祭煉血焰砂,等他回來,我就把紅蓮業火給他煉入法寶!”許聽潮嘴上這般說,心中卻在暗歎,如此一來,血妖的法寶就不能控製自如,一個不好,反倒會傷了自身!
“誰和你說笑?”敖珊一把抓住許聽潮衣袖,秀氣的眉頭緊緊皺起,“我可是當真不懂……”
許聽潮恍然,若非如此,嚇得自己停了法術的那聲“許大哥”,這龍族公主也不會以那般柔和動聽的聲調說出。
沉下心來稍微思慮一番,許聽潮頓時有了些眉目。當年姐姐得了這法門,雖說參悟起來異常吃力,但也不會說毫無頭緒,敖珊的悟性不在姐姐之下,甚至還要超出,且修為更遠超姐姐當年,依舊看之不懂,定然是因為自己傳授的符劍術,乃是變異之後的繁複版本。
“珊妹,暫且將先前那法門拋下不管,我再傳你簡單些的。”許聽潮說完,徑直一指點在敖珊眉心。
敖珊一呆,旋即回過神來,嗔怒地瞪了許聽潮一眼:“早這樣教我不就完啦,以為人人都像你一般,什麽法術拿到手中,不到片刻就能學會?”
許聽潮隻能訕訕賠笑。
“對了,那些個老怪傳下的法術,你都學會了沒有?”
就在許聽潮以為敖珊會靜心參悟符劍術的時候,這龍族公主立即換上一副好奇的神色,瞪著一雙眼睛問道。
知曉這丫頭還是對自己不放心,許聽潮隻沒好氣地回答:“我又不是大羅神仙,怎能如此快就盡數修成?”
“哦!”敖珊作恍然大悟狀,繼而又饒有興致地問,“都修成了哪些,快快使出來給姐姐看看!”
“……”
……
數年後,血妖將那血焰砂煉成,因為加入了紅蓮業火,威能大得不可思議,奈何通體散發的淫戾之氣委實有些駭人!
當然,這隻是許聽潮幾人的感覺,畢竟他們知曉血焰砂上的赤紅火焰到底是什麽東西。
寶物大成,按理說應該高興,但血妖反倒頗有怨念。隻因他不敢將盛放血焰砂的血焰缽收入體內,隨時都要持在手中,看起來很是怪異。片刻功夫,就被敖珊嘲笑了好多回。許聽潮看不過眼,將那血焰缽要來,用佛門真氣洗煉,竟然頗收奇效!血妖見狀,索性將血焰缽甩給許聽潮,將那玄元斬魂刀要了去,說是作為防身之用。
血海中大小事情已了,三人不準備再行耽擱。那血河水又重新恢複了噴發,許聽潮和血妖領了敖珊,在河邊祭拜了血海老妖,就將仙府收入體內,架起摩雲翅,順著血河直衝而上,倏忽出了血海,來到鬼州之上!
數年前鈞天仙府威能泄露,將鬼州地殼擊穿,自然有鬼州修士冒險下來查探。許多人見了半空中的仙府,便生出貪念,也不顧自身修為,胡亂試探,許聽潮敖珊甚至都不曾出手,這些修士就在仙府禁製反擊之下隕落了九成九!反倒是鬼州上幾個大門派,也不知從何處了消息,壓根兒就不曾打這仙府的主意,隻顧四下出擊,在血海中清理妖獸,搶占地盤!
為此,血妖祭煉法寶時,並未少受打擾,煩不勝煩。終於有一次,百十個血影門的修士行事太過囂張,不但打算驅逐血妖,還對尚未祭煉完成的血焰砂起了貪念,被血妖施展手段,頃刻滅殺得幹幹淨淨!那血影門的五個元神長老前來問罪,也被血妖輕鬆滅殺,順手煉成了五頭血煞妖!
此事過後,血妖凶威大盛!然而除了煉寶的小島,血妖並沒有表現出其餘地方的霸占欲望,倒是沒有修士再來自找沒趣。先前曾得罪過血妖的門派,反而紛紛遣來使者,帶了大量禮物好言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