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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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三 東極青帝稱道祖,四方來客賀紛紛(六)

安期揚想要和眾女共分胭脂水粉的事情,一時間淪為笑柄,就連秦煙秦楚姐弟和郭雄獅鐵黑虎見著他,也會不自禁地抿嘴齜牙,弄得這粗豪漢子隻要在仙府中見著人,就掩麵而走!

唯一不敢取笑他的,就隻卜青和郭雄獅那棋道老師。這兩人在仙府中,都算得上邊緣人士,一來二往,正好攪和了在一起。

卜青和這老頭初次交談,還鬧了不少笑話。

在仙府中見多了修為高深的前輩,便是個兩三歲的奶孩子敖琲,也能輕鬆將自己放倒,卜青便生出府中盡是高人的錯覺。且仙府中種來當做盆景觀賞的花草,他僥幸認得其中一種喚作“紫心蘭”的靈花。初見時,被這株蘭草的藥齡嚇了個半死,足足對其流了數個時辰的口水!好在他還有些理智,知曉這紫心蘭即便是無足輕重的東西,也不能擅自采摘,隻好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此事恰好被正在附近亭台中著書的老者看在眼裏,此老見這位仙師可憐,便稍稍提點了兩句,說是與其在此處“觀賞”蘭草,還不如到陰陽五行池邊打坐修煉,因為池中散逸出來的靈氣,摻雜了少許仙靈之氣。

卜青乃修行中人,最終目的便是破碎虛空,飛升仙界,成為與天地齊壽,與日月同輝的仙人,如何不知曉仙靈之氣是何物?仙界真仙吐納呼吸的靈氣啊,如今竟然活生生地擺在自己麵前,卜青一顆心差點就從嗓子眼兒跳出,還算英俊的方臉仿佛充了雞血!

半晌之後,總算平靜下來,又患得患失地問老者,自己去那陰陽五行池邊修行,會不會招人厭煩?老者笑嗬嗬地回答不會,隻要不打擾到旁人,隨便你修行多久都行。

卜青大喜過望,當即就向眼前這看不出深淺的“前輩高人”拜了三拜!這般行徑,卻將老者嚇得臉都白了,趕緊也跪倒在地,說自己不過一介凡人,是被郭上仙請來教授他圍棋的,如今年歲七十有三,說不定還沒仙師你大。卜青一聽,有些瞠目結舌,凡人也能住進這等無上至寶一般的仙府?

老者聞言,卻有些不高興了,說凡人為何就不能住進來?老夫不僅在府中小住了將近兩年,還得蒙郭上仙賜下一截萬載空青,從此無病無痛,筋骨強健好似壯年,且壽有萬載!

卜青一聽,乖乖了不得,萬載空青什麽寶物,竟能讓一介凡人都擁有如此悠長的壽元?需知天地異變之前,化神修士也不過能活四五千年!當下好生服侍了老者一回,把這老頭弄得一驚一乍,坐立不安,最終受不得卜青軟磨硬泡,便將萬載空青的優劣說了,還語重心長地勸誡,小夥子有機緣踏上仙道,須得好生珍惜,切不可自毀前程。

其實聽說服食了萬載空青後,雖說能延壽萬餘年,自身修為卻不能寸進時,卜青便絕了念想。如今得蒙許前輩收留,有仙靈之氣供自己修行,要是再去吃那萬載空青,豈非愚不可及?當然,他也將此事暗暗記下,若將來壽元將近,修為又無成就,就向許前輩求取一截萬載空青。

知曉此老雖為凡人,但見識遠非自己所能比擬,卜青便虛心請教起來。這老兒在仙府中,除了郭雄獅每天都會來找他弈棋,便幾乎沒人與他說話,早就憋悶壞了,見卜青這般虛心求教,正好自己也在著述《仙蹤誌異》一書,便拿來炫耀。

卜青接過一讀,頓時被駭得不輕!原來這《仙蹤誌異》,是此老以遊記形式寫出,從他郭雄獅如何上門請教棋藝,然後被“邀請”同行,到大夏承天城道儒大戰,數百元神,也即是化神修士鬥成一團,再到融靈道中許聽潮機巧附身,混入九脈陰龍煉屍大陣,曆盡艱險,最終遁入巨人界,郭朝明除毒龍,欒淩真收佳徒,直至太虛一擊破開虛空,許聽潮駕馭仙府遁入雷霆絕域,謀算斬殺那虛境老怪戴德,最後便是血妖得神魔之軀和混沌元胎,為此界生靈開辟一條登仙長生的康莊大道……

如此種種,直看得卜青心搖神馳,總算對自己究竟找了什麽樣的靠山,有些大致的了解。驚駭過後,便是躊躇滿誌,熱血沸騰!

卜青掩卷長歎,正要和老者說話,卻發現此老正專心致誌地和郭朝明弈棋,當下隻能強忍心中湧動。直到郭朝明盡興離去,才硬拉著老者,要拜他做兄長!

老者推辭不得,隻得認了這個仙師義弟,互通姓名年齒,老者姓王名遠山,今年七十有三,為兄,卜青五十一,為弟。

王遠山有了義弟,心情大好,時常讓其用飛劍載了自己,在仙府中四處遊玩,兩人見過禁製中無邊無際的藥園,凶險無比的藏經閣,神秘莫測的寶庫,珍禽異獸偶爾現身在邊緣現身的靈獸苑,甚至還在那刻了憲章的大殿中,與被囚禁的虛境青鸞女子說過話……

短短月許,卜青見了太多不可思議,時常以為自己身在夢中,直到被血妖喚去,著他照顧眾人捉來,用完後猶自剩餘的雷靈子,數次被電得隻剩半條命,才醒悟此事並非南柯一夢。

但那雷靈子委實太過厲害,指不定哪次眾位前輩救援不及,自己就要一命嗚呼了!

混沌元胎被仙府吞噬,眾人隻好將雷靈子放養在隔壁一間大殿中,雖然布下了陣法禁製,奈何那些個雷靈子委實太過詭異,經常莫名其妙地逃逸出來,需要有人專門負責將其捉回。眾人開始還饒有興致,次數一多,便心生厭煩,卜青這毛遂自薦的雜役,正好拿來擔當這差事。奈何他修為低微,也不擅長遁術,隻有被雷靈子戲弄的份。

陶萬淳看不過去,用自己從雷霆絕域中拾來的靈礦,為他煉製了一雙霹靂震光靴,一麵霹靂寶鑒,才勉強勝任了這項折磨人的差事。

正當卜青在仙府中疲於奔命的時候,那光頭胖子青十三忽然找上門來,雙手捧了兩張鎏金青底的請帖,未語先笑成彌勒佛:“蔽師青木道祖月前晉階煉虛,青帝盟將在下月十八大擺筵席,兩位道友適逢其會,何不前往一觀,正可結識些同道。”

許聽潮並未去接請帖,敖珊也懷疑道:“青十三,你這一消失就是好幾天,今日卻忽然上門,請我和潮哥哥赴你那師傅的慶筵……莫非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

青十三心頭一跳,麵上笑容卻更盛了幾分:“道友說笑了,這數日來,您一直和尊夫在城中四處玩耍,如此琴瑟和鳴,在下半途找上門去,豈非大煞風景?”

“你倒也識趣。”敖珊聞言,麵上微微一紅,繼而又叼難道,“怎麽你此刻不怕打擾我們了?”

青十三連連賠笑:“在下情非得已,師尊慶筵在即,實在不能拖延,隻好厚著臉皮上門來請,還望兩位道友多多包涵!”

“也罷,算你有理!”

敖珊伸手將青十三手中的兩張請帖攝到麵前,卻被許聽潮嫌惡地用兩根手指捏住,指間還布滿真氣,仿佛請帖上有什麽髒東西,生怕被其沾到肌膚上。

“你可以走了!”

許聽潮的話好似深冬寒冰,青十三聽在耳中,不自禁地打了寒戰!

盡管如此,這光頭胖子卻並未立即離去,而是勉強擠出個笑容,翻手取出三個玉盒,用真氣淩空托了,往許聽潮推去:“在下這數日都不曾來拜見,其實也在為這三件物事奔走,請兩位道友笑納!”

許聽潮默不作聲地將三個玉盒收了,淡淡看著青十三,目光愈發冰冷。

青十三尷尬一笑,摸摸油晃晃的腦袋,道聲“告辭”,便匆忙走了。

敖珊滿臉古怪地看著許聽潮,輕輕搖了他一下:“那青胖子送的什麽東西,快拿出來看看!”

許聽潮一笑,袖袍一拂,三個玉盒就出現敖珊麵前一字排開。敖珊屈指連彈:“薜蘿香,龍涎香……”

最後一個玉盒中的香料,敖珊卻沒有說出來,反而鬧了個粉麵通紅,對許聽潮咬牙切齒:“你故意的是不是?登徒子,盡想些壞事情!”

許聽潮莫名其妙,側目往那香料上一瞟,隻見其色粉紅,聞來令人氣血浮動,頓時好不尷尬!

“果然是這樣!你這登徒子!”

敖珊齜牙衝了上來,纖纖玉指上灌注真氣,狠狠掐住許聽潮腰間軟(蟹)肉!

許聽潮頓時滿麵苦楚——那粉紅香料,名喚大夢溫香,乃床(蟹)第間調(蟹)情之物……

青十三從自家宅邸走出老遠,才愁眉苦臉地摸摸光頭,懊惱道:“這兩個祖宗也不知什麽來頭,大哥傳訊,師尊數日不回,一回就是劈頭蓋臉地臭罵!他-奶-奶的,這等低三下四的事情,也隻有我十三郎來做!賀禮也還要重新籌備,好不容易弄來那蝶女,卻是無福消受了……咦?”

這光頭胖子正自抱怨,就見得自家府邸方向騰起一朵五色氤氳地清光雲氣,疏忽遠去,頓時手舞足蹈哈哈大笑:“走得好,走得好!再也不用伺候兩個小祖宗了!”

……

許聽潮恨極了那胖子青十三,送什麽不好,偏生要送那煞風景的大夢溫香!弄得自家珊妹賭氣,與她說話也不理會,隻拿惡狠狠的白眼來瞅。

不過,她卻並未將那香料扔掉,反倒是貼上十餘張符籙,好生收藏,說是替自己保管……

一路想入非非,許聽潮駕雲緩緩而行,終於在那青木道祖慶筵前一天趕至青帝盟駐地,遠遠隻見一株千丈高的巨木參天而立,樹幹怕不下百丈粗,樹冠亭亭如蓋,足足伸展出數百丈方圓!

許聽潮停了雲頭,眯眼觀看,麵上忽然露出冷笑,腳下雲頭再動,迎上樹下騰起的幾道青碧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