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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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零 塵寰有夢此間笑,野廟青狐少忘機(三)

昨晚酒席之上,眾人就施展過法術,將孟徵一家四口的資質暗中查探了一番,結果自然是孟言最好,李秋蘭次之,孟徵和孟勝男,則奇差無比。

三年前,此界天地靈氣還極其稀薄,這等環境中,自然不容易誕生出多少好資質的人來。孟言之所以資質上佳,其實也是因為他本為阮清轉世,有元神滋養,而李秋蘭應當是在懷上孟言的時候,潛移默化地受了些好處。

但眾人既來,且此界天地靈氣大增,此事便可輕易解決。

孟勝男歡天喜地地拜師後,就被鍾離晚秋賜下一粒生生造化丹。,當場就被這女娃當糖豆吃下,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此丹藥性溫和純正,是以鍾離晚秋也不曾阻止。

此丹乃是血海老仙所煉,如何會落在這蒼山長老手中?許聽潮自幽冥血海回歸,有好東西自然不會忘記自家姐姐,許戀碟得了好處,也要孝敬師傅,鍾離晚秋手中有幾粒,半點也不奇怪。

隻是這生生造化丹,連血海老妖這等大羅金仙的傷勢都能醫治,如今竟被賜給孟勝男一個不懂事女娃娃洗毛伐髓,何其奢侈?由此來看,也足見鍾離晚秋對這女娃的重視。這女娃的胞弟,乃是鳳凰界半隻腳跨入合道境的太虛之徒,將來十有八九要接掌太清一門,拿一粒生生造化丹來換取蒼山劍派的前程,有何不可?

但鍾離晚秋來這一出,陶萬淳等怎好意思拿旁的物事來糊弄孟徵夫婦和孟言?這等丹藥,陶萬淳和焦璐身上各有十幾粒,如今不得不拿出,著實肉痛。元神長輩尚且如此,更休提一幹晚輩,哪個不是珍若性命?

好在此丹和那血飲仙丹一般,乃是血海老仙煉製出來,治療自家傷勢所用,不似五元靈丹,數量甚少,許聽潮和敖珊身上所有,加上林林總總送人的,怕不下五百粒!且此丹既然被血海老仙大量煉製,在他眼裏,定然也算不得多珍貴的仙丹,許聽潮隨手送了三粒,也不覺得不舍。

此舉不但讓孟氏夫婦心中芥蒂消除大半,更讓陶萬淳等老懷大慰,但這老道還是板起麵孔訓斥:“許師侄,你性子桀驁不馴,多有不敬尊長之舉,不得不罰!”

許戀碟聞言,不禁一陣緊張,卻被鍾離晚秋笑著攔下。

果然,陶老道袖袍一抖,扔出一株尺許高的青翠樹苗來,正是東極一戰,安期揚師徒三人合力拔起那巨樹!

“此樹被那青帝以‘太上元蠱經’祭煉成本命元蠱,又先後吞噬百餘元神弟子滋補延壽,其上怨氣衝天,百餘元神化作凶靈,徘徊不去!你既修得佛門大(蟹)法,正好將其一一超度,助其轉世,再引入我太清門下!”

許聽潮就知此事早晚要落在自己頭上,也就沒有推辭,接過樹苗收好,恭聲道:“遵師伯令諭!”

佛門講究渡人渡己,做這等事情,佛門真氣最適合不過,奈何他雖然修得以五蘊譬喻經,但如何度化怨靈,委實一竅不通。且既然要將這些人收入門中,就需得保留元神,到時接引回來,稍加教導,便能進步飛速,正好為建立太清門別院所用。當然,這些人不可似阮清一般,早早將其元神喚醒,最好等個三五百年,讓其對太清門生出歸屬之心,自行覺醒才好。

另有一事,這“太上元蠱經”也不知是何等法門,青帝竟能憑借此法在數萬內培育出百餘元神,此事在鳳凰界算不得稀奇,但於三年前的巨人界來說,委實不可思議!許聽潮又怎能沒有一窺其玄妙的心思?之前沒有在青帝身上找到,或許可從他這巨樹元蠱上下手。

拋出一個大包袱,陶萬淳心情更暢,又給雙方引見一番,便乘了許聽潮的雲頭,往蓮花洲而去……

蓮花別院占地七畝,其間花草山石,溪流清池處處,廊腰縵回,亭台樓榭相望,好不幽靜典雅,當真是個休閑的好去處!

魏潛身為陳郡郡守,不數年就置辦了如此規模的一座府邸,可見其並非什麽清廉官吏。孟徵步入這府邸,看到路上忙忙碌碌收拾細軟的下人,不禁心緒複雜。

“孟師弟,這蓮花別院如今成了我太清門別府暫時駐地,理當回報一方百姓。師弟身為采風使,正好大有作為!”

“多謝師兄成全!”

孟徵聞言,如何不大喜過望?之前他還在擔心入了仙門,隻怕世俗中的官職十九不能保留。仙師當麵,南國皇帝來了,話也不好使!不過陳郡出了這等大事,皇帝還當真有可能來!但這些事情,隻怕早被那郡守魏潛大人想到,已經在籌備了。

眾人入得一處被當作執事殿的廳堂,分長幼坐定,由陶萬淳宣布太清門巨人界別府正式開府,分派了職司,便讓眾人散去,各行其是。統共算來,尚不到盞茶功夫,孟言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仙門開府,怎的也要弄出一番氣派吧!

陶萬淳卻笑著解釋道:“修行一事,最重本身,些許虛禮,要來作甚?”

孟徵拜服,陶萬淳大笑而去,被委任作別府執事的韓元遂卻找了上來,與他商議諸般瑣碎事情,孟徵這才知曉,非是無事也,隻不過這些個師兄師姐師侄師侄女,脾性怪異的多,委實找不出人手來籌備典禮,隻好一切從簡……

孟勝男被鍾離晚秋,許戀碟,褚逸夫帶走,傳授蒼山劍術去了。許聽潮和敖珊卻將孟言許沂拉到一邊。

“孟師弟,你當真不要這套筆硯?”

孟言收起許沂拿出那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氣悶兵刃,澀聲道:“阮清已死,如今隻有道門弟子孟言,還要這等物事作甚?師兄若是有心,便將其轉贈給韓師兄吧!韓師兄為我太清門別府執事,正需這等至寶傍身,才不至墮了聲威!”

“也罷!”

許聽潮知曉阮清至今還痛恨儒門,也就不再勉強,他本來還打算與孟陽商議,將鎮府靈碑中那從宣穆正陽尺上收攝來的半數浩然正氣灌入筆硯,現在看來,卻是不用提了,全都交給韓元遂處置便可!當下與敖珊告辭離去。

待得兩人出門,許沂才眼淚汪汪地取出一副玄冰棺,棺中收斂的,正是孟言前世生母的骸骨!孟言泣不成聲,雙腿一曲,跪倒在地,許沂也緊挨其跪倒。

孟言最終也不曾發喪,而是將玄冰棺收起,等待返回鳳凰界,再將老母葬在故裏……

數日後,清雨澤中飛出一道石橋,橫架汐城東門十裏澤畔和蓮花洲頭,橋邊立一石碑,名喚“洗心”,有碑文言:“但凡徒步過得此橋者,可拜入妙真觀,修長生仙道”!頃刻間,汐城百姓蜂擁而至,然過得橋者不過聊聊數人!這幾人均被收入妙真觀門下,澤及家人!陳郡乃至南國百姓紛湧而來,甚至有鄰國之人也不辭路遠,奔波而至。

兩月後,南國建武皇帝親往蓮花洲拜謁仙人,得蒙接見,受賜丹藥法器若幹!隨行臣工,皇子皇女闖洗心橋,過者一十有七人!

再數月,有他國仙人前來尋釁!妙真觀仙人顯化巨靈真身,竟無人能當其一擊!從此聲威大盛!

……

諸般事情,紛繁蕪雜。

許聽潮正度化那巨樹上的怨靈,不時動身送怨逆盡除的元神轉世投生,再將其接引回妙真觀,來去匆匆,除了別府執事韓元遂,甚少與同門相見。血妖也在仙府中祭煉新得的肉軀,也是閉關不出。

這一日,又一道元神褪盡灰黑戾氣,變作湛湛青碧,許聽潮也不說話,徑直將其收入袖中,步出閉關的房間。

時值正午,烈日高懸,清澤弄波。

年餘不見陽光,陡然被這暖暖的日頭照在身上,許聽潮隻覺心曠神怡。不由自主地運起五行靈火真經,將大日真力攝入體內,煉化進太陽真火中。

左右一看,敖珊不在,想來定然又和墨鯉去調教清雨澤中那幾頭小鯉魚精了。許聽潮搖頭失笑,腳下五色氤氳的清雲一起,徑直從妙真觀上方遁走,往南方而去。

不旋踵,雲頭便掠過數座高峻的山川。正踽踽前行,山間忽然傳來一陣叮咚琴音,略帶沙啞的男聲唱道:“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累精氣以為真。髓海存思壽無窮,泥丸宮中得長生!”

許聽潮暗讚一聲,此曲道盡玄門奧妙,不禁生出一訪的心思。雙目中閃過五色清光,王雲投一看,不禁麵路詫異。

隻見下方山腰破廟前,一十四五歲的青衫少年正襟端坐青石桌前,桌上放置一具焦尾枯琴,古琴之前,還有一頭青色毛皮的狐狸蜷曲酣睡。

少年雙手撫琴,悠然而歌。

左右兩側,一大一小兩個女子慵懶斜坐。長者水藍衣衫,滿麵情意款款,小的一身潑墨山水般的一群,嬌俏可愛,不正是瑤琴和許沂?

許聽潮運起靈目神通看來,頓時將三人驚動。

那少年抬頭笑道:“許師兄,怎的有閑暇出來偷瞧小弟撫琴?”不用說,這少年正是那長大的孟言!

“哥哥,快些下來!”

許沂也是驚喜莫名。

“許師兄!”

瑤琴含笑,襝衽一禮。

許聽潮降下雲頭,古怪地看了二女一眼,才對孟言道:“為兄又度化了一道元神,正要送其前去投生,孟師弟,瑤琴師妹,沂兒,何不一起?”

(這幾章章節名真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