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方纓不說,許聽潮也會找上他換取那藍焰。
許聽潮煉化的靈焰,多為火行,敖瑞老龍贈與的金剛神焰可算金土二行,那得自白馬樣域外天魔的白色火焰五行屬金,太陰真火和太陽真火勉強能歸入水火二行,卻有些似是而非,而太上空靈火則根本不在五行之列,如此,還缺了純正的水木土三行。
即便五行靈火真經殘篇早已被血海老妖與太虛秘錄,太虛衍光錄,靈狐心經糅合為一,總還是大有關礙,五行不全,未免不美,方纓拿出的這朵冥山焰,正是純正的水行靈焰!
正是自家缺乏的東西,許聽潮自然不會放過,也是抬起右手,掌心中燃起一朵紫青色的火焰,方纓,流風,白霞各自變色,驚呼道:“紫青兜率火?!”其餘諸人,無論賓客侍女,都是滿臉震驚豔羨的樣子,那白霞門人,更滿臉漲紅,喉頭聳動,心中貪念大熾,卻極力壓製,不敢表現出來!
方纓三人,要麽出身名門,要麽修為高深,都是見識非凡之輩,認得紫青兜率火,並不奇怪,是以許聽潮麵不改色,淡然道:“無功不受祿,許某就以此焰作為交換!”
方纓壓下心中歡喜,正色道:“許師兄,你可知此火的珍貴?”
“自是知曉。”紫青兜率火並非凡物,許聽潮早已知道,否則當年血海老妖怎會刻意逼迫那南海青雀獻出心頭真火?但究竟寶貴到何種程度,卻並不如何清楚,看這幾人的表現,隻怕此火的價值遠在想象之上!但既然已經拿出來了,也不打算再反悔。
許聽潮如此說話,也隻憑了本心行事,不使外物窒礙了自家修行,落在方纓耳中,卻成了另外一番味道——這位許師兄,既然肯以如此珍貴的靈焰相贈,定是對明陽穀抱有極大的好感!能得到紫青兜率火的人物,豈會簡單?此事大善!
想到此節,方纓滿麵笑容:“既如此,小弟卻之不恭了!不過這冥山焰雖然難得,卻及不上師兄紫青兜率火萬一!小弟曾蒙門中長輩賜下九霄純陽仙火,這百年來日夜祭煉,尚且剩餘小半,與冥山焰一道,堪可及得上師兄的紫青兜率火了!”
說話間,方纓掌心又多出一琉璃燈盞,一豆五色火焰虛浮其上,凝立不動,好似一枚五色寶石。這明陽穀高足,用真氣將兩件物事托了,緩緩向許聽潮推來,引得數十道灼熱的目光注視!
許聽潮不曾料到還有如此好事,這九霄純陽仙火,一看就知品質不在紫青兜率火之下!就連那盛放此火的琉璃盞,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寶物,價值之大,與那冥山焰在伯仲之間!方纓這一出手,當真大方得緊,籠絡之意,盡顯無遺!
身處異地他鄉,正當勢單力孤,這等事情,許聽潮並不排斥,但卻不想占方纓的便宜,掌心瞬間又多出兩朵赤紅火焰:“這兩朵火焰,分別得自一元神大圓滿的妖牛和朱離神木,方兄萬勿推辭!”
言罷,也是用真氣托了,推向方纓,順手將冥山焰和琉璃盞收起,淡漠的臉上也露出些微喜色。
“師兄厚贈,小弟愧領了!”
方纓大笑著接下三朵火焰,見到許聽潮真氣的顏色,目中又多了些東西。暗道這位許師兄修行的功法,果真不止五行靈火真經一部!來頭隻怕還要大些……
正自思量,許聽潮又開口了:“方兄,不知可曾凝練出太陰真火?”
五行靈火真經的全冊,許聽潮也是才得到不久,其中記載了三種頂階靈焰的祭煉法門,正是太陽真火、太陰真火和星辰真火。許聽潮修習的殘篇中,已經了太陽真火的凝練之法,太陰真火又從敖瑞老龍處得來,隻餘星辰真火沒有著落,雖然可以自行從頭吸納星辰精氣凝練,卻耗時良久,如今有機會得到現成的,自然不肯放過。
此言一出,方纓卻麵露詫異,知曉這位許師兄先前怕說隻學到了五行靈火真經的皮毛,怕是不假,但他也不揭破,隻笑道:“自然是有的,請師兄收好!”
一朵星光熠熠的火焰從方纓指尖溢出,頃刻漲作拳頭大小,往許聽潮徐徐飄來。
許聽潮收了這星火,掌中飛出一隻拳頭大的赤紅鳳凰,向方纓展翅飛去:“這是鳳凰真焰,便作為交換吧!”此火也是自鳳凰界南海一頭鳳凰身上得來,雖說是虛境老妖凝出的靈焰,但並非似紫青兜率火一般,乃是妖修最本源的一點,因此也算不得多珍貴,價值與星辰真火相當。
見得麵前飛舞盤旋的赤紅鳳凰,方纓卻是暗自苦笑,這位許師兄,當真刻板得很。不過這般人物,才是可以交心之人。盡管自己已經煉化了同類火焰,還是謝過收了。
許聽潮略略點頭,又道:“許某前幾日還遭遇過一艘旗魚艦,其上盜匪多有逃脫之輩,此事還需方兄多多費心!個中情由,顧道友三位最是清楚。許某暫且告辭了,到得黑鳳島,再來效力!”
這小子起身一拱手,便邁步走向廳門,一旁站立的侍女趕緊跟著去了。
方纓變了臉色,道聲“師兄慢走”,才將目光移向顧老道三人:“顧道友,還請將當日事情細細道來!”流風老怪也是一臉肅穆,兩眼直直看著三人。
顧長風心中大凜,他隻知方纓邀請自己三人共同圖謀黑鳳盜,但連流風老怪都這般做派,此事隻怕不那麽簡單!心中有了猜測,哪裏還敢隱瞞,將當天遭遇黑鳳盜,許聽潮出手相救的事情細細說了……
許聽潮得了三種全新的火焰,便不肯浪費時間,起身出了客廳,由侍女引路,來到一處精舍之前。他也不需旁人服侍,隨手贈送了一件法器,揮退那侍女,便進入精舍中祭煉起來。
如此數日後,流風老怪忽然來訪。修行被人打擾,許聽潮心中頗為不悅,但這流風並非那白霞一般的貨色,不好輕慢,便現身相見。
“老夫冒昧前來,還請小友不要見怪。”
流風溫和地笑笑。
許聽潮淡然道:“無妨!不知前輩有何賜教?”
這老怪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許聽潮隻不過隨口敷衍,卻並不生氣,徑直道:“老夫欲向小友求一朵紫青兜率火,不知可否?”
話音未落,手中已接連飛出數個玉盒,在半空排成一列,均都靈氣逼人,符籙層疊,內中盛放的物事,定然不是凡物!
許聽潮身上寶物不缺,也不如何心動,想了想,才問道:“前輩可有九陰真水,或者九轉玄陰蓮?”
流風麵上神色一滯:“小友莫不是說笑,這兩件物事,哪樣不是稀奇至極,老夫到何處去尋?”
許聽潮本就不抱多大希望,聞言還是不禁有些失望,又道:“可有線索下落?”
“沒有!”
流風有些吹胡子瞪眼了,這兩件東西非極陰之地不能出產,西海之西就是冥海,傳說冥海深處就有,但畢竟是傳說而已,誰也不曾見過,怎好用這東西來糊弄小輩?不過冥海極大,依此界的豐饒,十有八九也會出產,空穴來風的事情,總有其緣由。流風隻當許聽潮早已聽過這些傳聞,所以也沒有多說,隻道:“換是不換,小友痛快給句話!”
“前輩所請,敢不從命?”
許聽潮凝出一朵拳頭大的青紫火焰,推向流風老怪,揮袖將幾個玉盒收了。
流風老怪麵上一陣抽搐,他本來隻打算用其中一部分來換的,哪知這小輩如此“直爽”,但見得麵前的火焰分量十足,且品質極高,也隻好強忍心痛,冷哼一聲,拂袖走了。
許聽潮愕然,旋即反應過來,平淡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意,狀甚暢快。閉門坐定,取出那九霄純陽仙火,正要繼續祭煉,朱致朱玲兄妹又上門拜訪。反正已經耽擱了,許聽潮對這兄妹兩人也頗多好感,便耐著性子起身。
一番客套,朱致見許聽潮麵上有些不耐,便直接說了來意:“朱某此來,卻是有求於許兄!明陽穀方道友打算派人操持許兄繳獲的兩艘旗魚艦,也好在攻打黑鳳盜時多添些火力。朱某厚顏,請許兄允我兄妹和竹枝號上百餘道友前來效力,也好避開那白霞老兒的威淩。”
朱致麵色微紅,似乎不大習慣這般套近乎,朱玲也是滿麵緊張。
許聽潮恍然,招惹上那老兒,的確不是什麽好事兒,當下點頭道:“此事大半因我而起,兩位道友隻管前來!”
“多謝許兄了!”
朱致兄妹大喜過望,知曉許聽潮不願被人打擾,便匆匆告辭離去,安排諸般事宜。
這對兄妹前腳才走,顧長風三人又找上門來,所談的事情,大致和朱致兄妹差不多,也是因為得罪了白霞老怪,來尋求庇護了。
顧長風是個商人,處事圓滑,當初許聽潮從黑鳳盜手中將他們一船人救下,這老兒雖然拿出了豐厚的謝禮,但並不能改變許聽潮對他的印象。玉虛的記名弟子王誠入門前是個挑擔小販,定胡城道魔大戰,更顯長袖善舞的本事,與顧長風頗多相似之處,正是因此,許聽潮才不願與他交往。
不過這老道言辭淒切,旗魚艦上也確實需要人手,許聽潮便答應下來,三人這才歡天喜地去了。
方才關好大門盤膝坐定,門上又傳來篤篤地敲擊聲,許聽潮竟然不曾事先察覺!能這般悄然走到門前的人物,定非等閑之輩!
奈何他早已不耐,心頭火起,沉聲道:“許某閉關修行,不方便見客,道友請回吧!”
“哦?既如此,我明日再來吧!”
門外傳來戲謔的聲音,許聽潮聞言,卻露出歡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