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珊敖鳳看中的自然就是六絕老怪手中那一艘。
這般招惹一個合道老怪,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掌握在頂尖門派中的飛梭,且不談人族,就是萬妖穀的三艘,兩女都沒可能借來。休說是她們這等半路入門的“外來戶”,就是那在萬妖穀中地位非輕的金衣女子,也沒這可能。
這金衣女,名字喚作徐娘,乃萬妖穀五大妖仙中浮丘怡宸一係的天才弟子,甚得其寵愛,這般身份,找到穀中長輩言及此事,也直接得了兩個字——不許!
其實除去六絕老怪手中的那艘,天道界還有三四艘諸天星辰銀河飛梭,隻是不知早就散逸何處,想要尋到,除了有天大的機緣,否則花費再大的力氣,也幾乎不可能。天道界修士何其多也,哪個不覬覦這般寶物?他們都沒有絲毫線索,更不用說敖珊敖鳳了。兩女來到此界的時間,也才六十年。
正是因此,兩女才將主意打到這老怪身上。
聽了敖鳳述說,許聽潮暗自為兩女捏了一把汗:“如此說來,這位六絕前輩,也並非外界傳聞那般狠辣絕決,否則你們兩個定然沒有好果子吃!”
敖鳳也知這回確實有些魯莽了,因此也不反駁,隻暗自吐了吐舌頭,辯解道:“六絕老……前輩做出這般不近人情的樣子,怕也是出於無奈。他老人家散修一個,無依無靠的,雖說修為已是合道,也比不得人妖兩族人多勢眾,更不用說那些個賴在此界不飛升的天仙,不裝出這般心狠手辣的樣子,怕早就被人打上門來,討要飛梭了。都說六絕前輩所過之處,天上地下,東南西北,半個活物不存,其實有九成是被嚇跑的,剩下一成,也大多被嚇死,他老人家親手擊殺的,終究沒有幾個……咦,徐姐姐來了,我去接她!”
這冰鳳凰,眼見許聽潮臉色越來越不對,趕緊找個借口跑出門去。
“哼!”
許聽潮滿腔憤懣不得宣泄,忍不住冷哼一聲。
敖珊脖子微微一縮,許聽潮側頭,不自禁地輕歎一聲,又叮囑道:“今後萬萬不可如此莽撞,若出了事情,叫我如何安心?”
這龍女怯怯應是,末了才抬頭問:“許大哥是不是覺得珊兒很沒用?”
許聽潮詫異:“何出此言?”
“方才你誇鳳兒是女中豪傑,敢作敢為,可,可我卻卻沒那般果決,隻能做個柔弱小女子……”
“小女子才好!”許聽潮已然明白敖珊為何如此,將她擁入懷中,“鳳兒性子跳脫,有幾分像姐姐,卻又沒有姐姐那般幹練沉穩,委實讓人放心不下。她和你一樣,都是為夫掌中的金絲雀,要時時寵著護著,生怕一不小心就累了傷了……”
絮絮叨叨一大堆,敖珊整顆心很快便化作一汪融融春水,半晌之後,麵色卻逐漸變得古怪。
許聽潮不明所以,停了言語,莫名其妙地注視懷中玉人。
敖珊噗嗤一笑:“許大哥怎的變得如此嘴甜?鳳兒說你忽然開了靈竅,倒是半點不假!似這般,也不知多少女兒家會被你騙去了芳心!可得看緊點著,不許你到處拈花惹草!”
一雙柔荑攀上脖頸,許聽潮卻一時無語,佯作凶狠地捏了捏她緋紅的臉蛋……
未幾,敖珊領著金衣女徐娘到來,雙方各自見禮不提,隻是徐娘使勁盯著許聽潮打量,讓他頗不自在。
向六絕老怪借諸天星辰銀河飛梭這事,勢在必行,敖鳳鼓動立時就動身,許聽潮卻說不著急,後方還有個不錯的幫手。敖鳳好奇,詢問幫手的來路,許聽潮賣了個關子,也不明言,隻說到時便知,惹得這冰鳳凰直撅嘴。
大半日之後,摩陀老道才狼狽趕至。
不等站定身形,這老道就高聲呼喊:“許老弟,之前所說可還算數?”
徐娘怎認不得摩陀道人,一時驚詫莫名!
“自然算數。”許聽潮卻隻淡淡一點頭,“不過許某有一事為難,還需道友出手相助一番。”
摩陀老道大惱,跳腳道:“老道就知你這小子沒安好心!”
抱怨一陣,這老道才虎著臉不情願道:“究竟何事,快些說來辦妥了!”也難怪他做出這般表情,本以為尋到許聽潮,就能好生參悟兩座仙陣,哪知竟惹出這許多波折,一來二去,已過了數月!
此時,敖珊敖鳳已知摩陀老道根腳,以及個中緣由,憤恨之餘,都不禁暗暗得意,任這老道多厲害,到頭來也要被自家許大哥玩弄在鼓掌之間!
見摩陀老道開口答應,許聽潮才嘴角一翹:“此去向南六千七百裏,有座遽靈峰,六絕前輩正在其上盤桓。許某欲前往相見,商議借用諸天星辰銀河飛梭之事。”
聽到“六絕老怪”四字,摩陀老道就麵色一苦,再知許聽潮竟要借取飛梭,忍不住跳將起來,指著鼻子大罵:“你這小子癡心妄想,不知他六絕那名號怎麽來的?找他借那勞什子飛梭,還不如徑直斬殺了搶奪來得省事!”
“不見得吧?”敖鳳看不慣這老道囂張,“六絕前輩固然怕人了點,也不至於……”
“黃毛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不等敖鳳說完,摩陀老道就出聲斥責,“老道今兒便教你個乖,六絕老兒的名號,乃是地闕堡、北幽宗、太陰教三派弟子無數性命堆出來的,絕非什麽心慈手軟的好人!之所以對你等客氣,隻是因為手上血腥太多,不容於人族,生怕再招惹萬妖穀,引得兩族聯手劫殺,從此再無立錐之地!”
“這事兒我們怎不知道?”敖鳳麵露驚疑,一雙美目落在徐娘身上。
這金衣女好不尷尬:“姐姐也是才從摩托前輩口中聽得這般秘聞。”
許聽潮不管敖鳳,向摩陀老道一拱手:“願聞其詳!”
摩陀老道不耐煩道:“還能如何?這三宗眼饞人家寶貝飛梭,聯手搶奪,結果被殺了個血流成河,元氣大傷,甚至天仙都接連出手,兀自奈何不得六絕,隻好不了了之。這般醜事,三宗自然不會到處宣揚,甚至多加遮掩,數萬年過去,也難怪你們小輩不知。”簡略將緣由說了,這老道語氣一轉:“許小子,也不須盤算將你那兄長喚來,謀算六絕老兒!你不是從坤元鏡中得了一艘元磁極空梭麽?且拿出來,老道給你改上一改,管教比什麽銀河飛梭好上百倍……咳咳!”
這老道不說也就罷了,提起此事,許聽潮就想到在藏鏡閣中,幾番瀕臨隕落的凶險,麵上神色已變得不善!勝過諸天星辰銀河飛梭百倍此話,更是被他當做耳旁風,半點不曾聽進去!
摩陀老道也知吹牛過了頭,趕緊幹咳兩聲打住,引得敖珊敖鳳徐娘三女掩嘴嬉笑。
“你當真能將它改得比諸天星辰銀河飛梭還好?”
“莫非老道騙你不成?諸天星辰銀河飛梭不過仗了周天星辰大陣,方有那般神妙,不巧老道正精通此陣!”摩陀老道精神大振,自行誇讚了一番,神色陡然一改,涎著臉問,“許老弟,可否讓老哥哥先參悟……一番,也好解解腹中饞蟲?”
許聽潮目光陡然變得淩厲,見這老道並未說出“仙陣”兩字,才算回複柔和,漠然點頭道:“也好,道友請隨我來。”
言罷,駕雲往山巔而去。
摩陀老道歡喜不盡,身上光芒一盛,立時跟了去。
“徐姐姐,小黃澗的杏花怕是已經開了,左右無事,不如前去遊玩一番?”
敖鳳拉住徐娘的手,這般念叨起來。敖珊也滿臉向往:“是啊是啊,我也早想去了!”
徐娘如何不知這兩位妹妹的心思,當即展演一笑:“杏花爛漫,正合賞玩,事不宜遲,這就動身吧!”
……
山頂,數個時辰之後,摩陀老道意猶未盡,許聽潮卻已將鋪陳開十餘丈方圓的鈞天仙雷大陣收起。
“老弟,可否再寬容半個時辰?”
就好似與美人同赴雲雨,關鍵時刻卻被人生生打斷,心頭那般難受,委實沒有合適辭藻能夠言述其萬一,摩陀老道心中哀號,全然不顧麵子,苦著秋菊般的老臉央求。
許聽潮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許某已寬限了五次,道友的承諾卻還未曾兌現。”
摩陀老道神色一滯,先前那般愁苦頃刻不見,憤憤道:“罷罷罷,誰讓老道遇上你這小魔星!快快將那元磁極空梭拿出來,待老道先行查探一番!”
許聽潮一揮手,身長十丈,通體黝黑的飛梭便浮現兩人中間。
摩陀老道抬眼看去,隻見梭體之上元磁精氣盤繞流轉,好似一個個陰陽太極,生生不息!
“好寶貝!”
這老道忍不住讚歎一聲,翻手取出總陣旗,揮出一道黝黑的元磁精氣,探入梭體。
半晌之後,才將手中髒兮兮的小旗一收,麵露為難之色。
“如何?”
“還能如何?隻須將周天星辰大陣銘印其中,便可大功告成!隻是須得用能與周天五百三十七星辰感應的靈物布下陣基,方能保得大陣長久不衰。”
許聽潮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莫不是被這老道耍了,他隻為騙得一時三刻參悟仙陣的機會?當下把臉色一沉,冷聲道:“想來道友定有辦法!”
摩陀老道見他這副表情,心頭不禁一跳,趕緊道:“自然是有的!不過老弟打算用什麽東西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