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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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零 鈞天上院草創立,小後生禦極八方(二十九)

徐漺資質並不差,縱然比不得阮清那般驚世駭俗,也與郭雄獅鐵黑虎等人相差仿佛,更兼熟讀經義,多厲紅塵,心智見識,還要勝過一籌,便是許聽潮往那天道界走了一遭,也不敢說就能超過了他。

“恭喜師兄脫去桎梏,元神在望,一步踏出,便是長生中人!”

“卻是多虧了師弟,一言驚醒夢中人!”徐漺麵上已是一副從容淡定,往瓊華方向看了一看,又道,“師弟,還是快些離開吧。愚兄與那小醉仙邵炆淇交好,不願與瓊華派真個撕破麵皮。”

這小醉仙,許聽潮倒是知曉,正是那醉仙門任醉之徒。

許聽潮對任醉的感觀不壞,當即就應下,把雲頭一展,請了徐漺和胡半梅等靈狐宮弟子上來,又將姐姐,褚逸夫,敖珊敖鳳等喚出,從仙府中取來靈果佳釀,如此邊行邊談,好不熱鬧。

芍藥最喜熱鬧,吵吵嚷嚷忙前忙後,可惜隻有喬繡願意跟著這小師姑鬧騰。

敖珊敖鳳早早就一左一右坐在許聽潮身邊,生怕他又被哪個狐媚子迷了去。

許聽潮仿佛恍然了,當下暗叫一聲慚愧!之前天屍門舉派遷移,欒淩真母子母女十人不願一同進入元磁極空梭,其實是心中微有戒備,而後深入大海,自己又忙著參悟所得,幾乎就將此節給忘了。

敖珊敖鳳畢竟也是小女子,總會在這等小事上著眼。

想通之後,許聽潮便安然“享受”兩女的“伺候”,與徐漺談起別後情由。

聽聞這沉默寡言的師弟經曆種種,徐漺驚歎不已,得知了許聽潮修為,這狂放士子,更是連連恭賀,羨慕得不行。驚詫的並非他一人,但也隻他拿許聽潮的“齊人之福”來取笑。

許聽潮倒不覺得尷尬,反倒頗有些洋洋得意,又被敖珊敖鳳暗中好生招呼了一回。

再之後,便是和那胡半梅談起靈狐宮之事,旁的許聽潮倒不如何關心,著重問了下胡綺刃的近況。胡半梅所知也不多,隻曉得胡綺刃修為頗有進益,但還不曾修得元神,且因身為宮主之女的侍婢,早早就去了南海。

聽得此言,許聽潮也就放心了,思忖是否趁這次回來鳳凰界的機會前往南海,去探望一番。這般念頭才起,便被壓下,正當太清門與天下爭雄的時候,自己又是持有仙府的關鍵人物,此刻前往南海,豈非自找沒趣?

一路把酒論道,觀海聽潮。

盡管已刻意稍稍放緩了遁速,還是不到兩個時辰就到了小紫府附近。

如今小紫府之上,神碑門雖未曾真個斷了傳承,卻衰落成三流小派,時時受瓊華仙島和翊州中間無數島嶼上的門派欺淩,無數產業靈地被奪,隻苟延殘喘而已。

小紫府西南,有那冥府夔牛一身修為所化的陸地,廣十餘萬裏,被稱作“夔牛洲”。

夔牛洲雖屬玄陰之地,卻因其上多產靈物,反倒喧賓奪主,成了比小紫府更熱鬧的所在。當初諸多虛境追殺那冥府夔牛深入南海,甚至還因此與南海妖族起了衝突,但最終得逞,將夔牛屍身取回,化入這片陸地之中,以作鎮守。之後便立下規矩,夔牛洲歸屬眾派所有。

正是這般,夔牛洲上雖然熱鬧,人妖混雜,但並不似小紫府那般,幾乎被南海宗門瓜分殆盡!

許聽潮可算是“舊地重遊”,見得這般情形,心中頗多感慨。

想當年那神碑老人楊錦何等人物?據小紫府,鎮壓冥府夔牛,與瓊華龍宮三分南海,而今卻是魂飛渺渺,不複在矣!自家身死道消不說,還累得神碑門衰弱至斯,實在可歎!

這小子頗有些貓哭耗子,那楊錦為何殞身?還不是在血海中被他吸幹了渾身修為,讓羅老道給斬草除根了?

胡半梅早已發出訊息,許聽潮把雲頭停在半空,與眾人一同安靜等待。

不片刻,就有數位元神架了遁光趕來,看身上氣息,隻一個美煙女子出身靈狐宮。

胡半梅與這女子認識,招呼過後,就給雙方引見。隻因太虛忽然成了合道高人,人妖修士之間的關係已變得微妙,雙方隻略略寒暄,便拱手作別。

胡半梅等自是往南海而去,許聽潮則架了雲頭,徑往東方。

龍宮就在東麵兩百萬裏之外……

許聽潮學自牧雲賦的遁法,號稱“朝遊北海暮蒼梧”,其迅捷可見一斑,兩百萬裏的路程,不過盞茶功夫便至。

不知何時,敖珊已緊緊抓住許聽潮的手掌,敖鳳雖故作鎮定,但越是這般,越顯出心中的緊張——她的性情,從來不是這樣。

許聽潮已從那般與大海交融的意境中退出,正與姐姐傳音交談,大約就是趁此機會,向龍宮提親的事兒。

在許戀碟看來,此時諸位長輩都在,再無這般合適的機會。其實早在仙府中,這女子便開始為弟弟的婚事張羅起來,黎元禾,高嬸,以及祁堯等無不讚同。芍藥隻是稍稍傷心了一下,便高興起來,也跟著起哄,讓祁堯暗中直罵傻丫頭。

許聽潮對這事兒倒還算從容,知曉姐姐心意,便任由她張羅,至於聘禮,他隻把自域外虛空得來那數百丈大的龍珠稍稍展示,許戀碟頓時放下心中大石。隻看體型,這龍珠就該是龍珠求之不得的神物,更何況其上火行氣息那般暴躁,若能煉成寶物,豈不更增神妙?

姐弟倆說話,許戀碟倒是興致勃勃,弟弟這樁親事,算是可以定下了,許家也不至斷了血脈傳承;許聽潮卻頗有些心不在焉,求親的事情,眾人都沒瞞著兩女,作為當事人,旁人怎知其中歡喜雀躍,掌中時常牽起的柔荑,也有了不同的感受——唔,就是出了些細密的汗珠,也較平常滾燙了些。

這般渾渾噩噩,許聽潮不知不覺就把雲頭遁速放慢,此刻正緩緩飄在龍宮所屬的海麵之上,他身上氣息,雖然激躍,卻並不張揚,但也足以讓同階感應到。

“何方道友蒞臨龍宮?老龍不曾遠……咦,珊丫頭,聽潮兒?!何時回來的,也不先打個招呼,害得叔祖憑白擔心了一場!好!好!好!哈哈哈……”

這老龍即是高興,許聽潮認不得,敖珊卻驚喜地胡出聲來:“七叔爺,您也晉階虛境了麽?”

“虧得你這丫頭和聽潮兒捉了一頭九曲熏風螺!來來來,這百來年,可把你爹娘想壞了!”

這老龍話語聲中,海水陡然分作兩邊,現出一條美輪美奐的寬闊大道來,兩排提了水晶宮燈的鮫女、蚌女、鯉精架了水流從容奔出,在大道兩派站定,款款施禮。

龍宮派頭,就是不一般!

雲頭之上,大多數人都如此想。

敖珊已是高興得什麽似的,拉了許聽潮就往大道上落去。敖珊不甘示弱,也牆上前來,拉住許聽潮另一隻手。

雲頭被兩女帶動,須臾停在那大道之上散去,眾人腳踏實地,都不禁嘖嘖稱奇,龍族不愧號稱似海之主,換做旁人,斷然不能將禦水之術修煉到這般精細大氣。

許聽潮心頭卻是另有想法,他熟讀龍族術法典籍,自然識得這手法術的玄妙,不禁暗暗與自己所悟參照。片刻之後,便啞然失笑,什麽時候了,竟還在琢磨這等事情?當下也打起精神,舉目打量。

這般大的陣仗,斷然不會倉促而就,定是事先籌備了一番。不愧是能與太清門相提並論的大派,自己回轉鳳凰界的消息,龍族八成已然知曉。

“賢婿,我那寶貝女兒隨你出去走了一趟,便多出個姐妹,你說為父該如何謝你?”

老龍王敖舜滿麵紅光,攜了王後敖初蔓,哈哈大笑著迎將出來!

“爹爹,娘親!”

敖珊立時就舍了許聽潮,往老龍王和王後撲去,被王後敖初蔓接住,心肝寶貝一陣亂叫。

敖舜向麵上微微遲疑的敖鳳連連招手:“鳳兒快些過來,為父要好好看看我的新女兒!”

這老龍,說話忒也古怪,不過敖鳳卻甚是開心,也丟下許聽潮,往老龍跑去!

霎那間就成了“孤家寡人”,許聽潮不禁暗暗腹誹,同時往對麵看去,隻見這老龍嶽父和嶽母並非走在最前麵,而是稍稍落後左右兩個老者半步。

這兩個老者,一人垂垂老朽,一人相貌清臒,須發根根晶瑩猶如玄冰,都往這邊含笑看來。

許聽潮隻認得出來那衰老之人正是先前說話的老者,與是慌忙上前見禮,也口稱七叔祖。這老龍撫著幾根稀疏的白須,滿麵欣慰的模樣,招呼過後,就把許聽潮引見給旁邊那老者。

原來這老者乃是敖珊外祖的祖父慕芳台,現為燈承洲極北之地冰鳳一族的族長,此番前來,卻是應龍族之情,一同應對大海極東處複辟的章魚尚智國。

許聽潮自是見禮不迭,這老冰鳳很是誇讚了一番英雄出少年之類的言語。

此刻不宜深談旁的事情,老龍已親自招呼起許戀碟祁堯等。

被虛境高人這般對待,眾人都有些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