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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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六 陰雲漠漠聚冷雨,大日煌煌熔金城(四)

李渺笑而不語。

這唐季甫也不知是在哪裏修道,這般兩界公認的事情,到得他嘴裏卻成了歪理邪說。

心中如此想,李渺便與唐季甫施禮拜別,出得演武台,架了遁光往太虛而來。

太虛等人靜立不動,反倒馮粱赫淩空邁步迎上前。

李渺正自奇怪,隻見這老怪朝自己微微點頭示意後,便把目光轉向那緩緩步出演武台的唐季甫。

唐季甫顯然也注意到馮粱赫的舉動,站定遙遙施了一禮。

馮粱赫伸手虛扶,口中高聲呼道:“道友可是那夢鳩山唐家老三?”

唐季甫如遭雷亟,怔在當地!

馮粱赫見狀,開懷大笑:“老夫天工樓馮粱赫,不知小友可還記得?”

唐季甫驚愕的麵上已然綻開笑容,再次深施一禮:“天工樓煉器之術天下無雙,前輩大名,如雷貫耳!”

“能得唐三郎金口一誇,當真不虛此行!”馮粱赫紅光滿麵,“如何,小友可願賞個薄麵,一同商討前往那西神都的事情?”

“晚輩求之不得!”

唐季甫為何上演武台與李渺鬥法?不就是窺破李渺的心意,借其彰顯自家的本事,也好被主事的合道老怪看中麽?隻是他不曾想到“天工樓馮前輩”竟也和自己一樣,乃是百萬年前的“古修”!此刻聞言,自然大喜過望,通體玉光一閃,便往馮粱赫遁去,須臾就到了這老怪麵前。

血妖太虛四人也早已追上馮粱赫,因此唐季甫又與幾人見禮。

不一刻,那李渺也遁至,又不免一陣寒暄。

血妖邀請幾人前往仙府小聚,馮粱赫卻道:“小友稍等。”往涵虛老祖、賁藝卓和繆淨空三人各自看了一眼,才朗聲說道:“三位小友不妨同來!”

盡管心中已有猜測,親耳聽到馮粱赫出聲邀請,三人還是心花怒放!他們本已打算與自家門人一同行動,如今得了這般絕好的機會,怎肯放過了?

有關馮粱赫的根腳,他們多少也聽得一些風聲,百萬年前便是合道老怪,如今更似乎是到了圓滿之境,距離飛升也隻一步之遙,與他一同前往西神都探索,能獲得的好處,遠非自家率領同門緩緩摸索可比!聽方才的對話,那唐季甫分明也是上古殘存的修士,且名頭非小,隻看他方才與李渺鬥法,就知其以虛境圓滿的修為及一身寶物,也抵得上一位合道老怪了!

三人招來門人稍稍吩咐了一番,便架起遁光,趕到馮粱赫等人身邊,而後一齊往北方玄武位的鈞天仙府而去,隻留下廣場上議論紛紛的數萬修士。

馮粱赫想要為西神都之行張羅一番,許聽潮也不會閑著,當即就通知了細柳、元上、焦璐、安期揚、孟言、陶萬淳、欒淩真、吳霏虹、鞠扶子、南荒鄭婆婆和王鄭夫婦,以及誇父族五位長老。隻是最終決定前往的,隻有吳霏虹和鞠扶子兩人,餘者都說修為不濟,索性留下來看住宗門家業。

這等事情,也不好勉強,許聽潮便攜了敖珊敖鳳遁往仙府。方才動身,便收到許戀碟的傳音符,說是也打算前去。

許戀碟僅隻元神修為,還算不得多渾厚,西神都那等險地,又如何去得?

“姐姐不能去!”

被許戀碟和褚逸夫攔在半路,許聽潮卻半點不肯相讓,語氣冷淡,半點不容妥協!

褚逸夫陪同而來,此刻也在一邊柔聲勸慰抿嘴瞪眼的許戀碟。

如此半晌,許戀碟才繃著臉翻手取出一對晶瑩剔透的羽翼:“你把這鷹王鐵翼收下,姐姐就不去了!”

許聽潮見狀,立時就心生懷疑,自家這姐姐定然在行那以進為退的幾計策,目的就是要塞給自己一件寶物護身。

“這東西可不是憑白借給你,在西神都中得來的寶貝,須得分我些!”

許戀碟說得一本正緊,許聽潮如何不知她的想法?這小子心頭溫暖,展顏一笑,背後金光閃動,驀地就凝出一尊美煙與他酷似的踏蓮佛陀來。

“姐姐你看,近幾日我已將那老和尚留下的舍利子煉入了金身之中,單憑這門神通,就能勝過這鷹王鐵翼,再將此寶帶在身上,豈非多此一舉?”

許戀碟和褚逸夫一樣,看那金身上散發的氣息果真不可小覷,且亦為金土二行,心知自家弟弟所說怕是不假,但依舊對許家這根獨苗苗十分不放心。

“小弟此去西神都,也不知耗時幾何,這鈞天上院偌大基業,還需姐姐幫襯著看守,萬一其間有哪個不開眼的前來侵襲,姐姐手上又無趁手的寶物,如何教人放心?”

許戀碟神色已然鬆動,但麵上還有些猶豫,許聽潮便加了一把勁:“且小弟身上還有煉魔仙劍,玄元斬魂刀,元磁極空梭三件至寶,玄元癸水旗和黑水幡也托陶師伯合煉為元水幡,本身法術神通更進益極大,隨便一記,都不輸元神修士培煉百餘年的本命法寶,其餘零零碎碎的寶物就不說了。似這般,姐姐還有何好擔心的?”

“你這小子就是不讓人省心,哪一回出去不惹出些讓姐姐心驚肉跳的事情來?”許戀碟終是自失一笑,“我家小弟已然成家立業,倒不需做姐姐的嘴碎嘮叨。”

“姐姐還是時常嘮叨些好,小弟聽在耳中,也覺得舒坦安心!”

“油嘴滑舌!”許戀碟伸指戳了戳許聽潮額頭,“早些回來,莫讓姐姐和黎伯高嬸擔心了!”

“姐姐隻管放心!”許聽潮點頭應下,繼而語氣一轉,“姐姐和珊兒鳳兒留守,也須得小心在意!這巨人界臥虎藏龍,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鑽出個厲害老怪!”

聽得這話,敖鳳白眼一翻,撇嘴道:“天下間哪有那般多的積年老怪?就算當真不巧蹦出來幾個,若僅僅是虛境,隻憑我與珊兒,再加上姐姐,便能拾掇了;若為合道,莫非還能攻破有誇父族人駐守的周天星辰大陣不成?”

“鳳兒還忘了誇父族那五行靈壇!”

“對,就是這樣!”敖鳳兩眼瞪得愈發大了,“你盡管去吧,我們的安危,還用不著你來操心!”

許聽潮失笑:“如此我便放心了!”

言罷,向褚逸夫微微拱手,架了遁光便往北方而去。

“這個煩人的家夥走了,我們便去逛一逛那些個小子弄出來的坊市吧!”

敖鳳雀躍提議,許戀碟等都是欣然答應。

她口中的坊市,乃是兩百來個四年前太玄殿四派送來的弟子發起。

僅僅四年前那一次入門的弟子,就有一千四百餘人,加之眾人在東極洲上陸續收入門中的,共有將近一千六百。鈞天上院總共才多少人手?想要教導這般多的弟子,委實不易,當時元陽宗也並未前來相投,眾人無法,隻好輪換著開壇講道,聚眾而教。

這等辦法實在粗疏,雖說收納弟子時都注重了資質心性,但人與人畢竟不同,總有賢愚勤惰之分,性情喜好也天差地遠,僅僅四年時光,便分出了高低,更衍生出各種各樣的世俗營生!

敖鳳幾人要去的那坊市,便是這等百般營生薈萃的地方,其中吃喝玩樂樣樣不缺,但最多的還是有關修行的種種用度。諸如靈草、丹藥、法器、傀儡、符籙、五金靈礦、玉石、靈木、靈液、妖獸……甚至各類功法法術玉簡,林林種種,直讓人眼花繚亂!

但凡加入鈞天上院的,都是些性子謙和平淡,喜好逍遙的人物,因此門下弟子弄出這許多在旁人看來辱及斯文的事情,也沒人去管,隻任由其發展。因此四年才過,那坊市竟辦得有聲有色,如今各洲各派修士前來恭賀鈞天上院開派,盡管多有不屑之輩,前往那坊市的修士也自不少!

正是因此,這半月來坊市異常火爆,其中買賣的東西,也非之前幾乎都是煉氣弟子使用的物事。

“隻怕積攢的宗門符籙不夠……”

“不怕,了不得拿些東西出來換!”

“也不知聽潮他們商議得怎樣了?”

“他才去不久,怕還不曾到得仙府。姐姐卻是憂心過度……”

……

許聽潮這會兒也確實才堪堪入得仙府。

血妖等早在商議該如何在那西神都行動。

馮粱赫鼓動真氣,在含暉殿中凝成一座十丈方圓的西神都略圖。

“……此處是那隆武街,與之前幾條街道一樣,其中並無多少禁製,我等盡可安然通過。到得此處,隻須破開那隆武牌坊的禁製,再徇東直街往西大概三百裏,便可徑直趕到玉靈宮前!”

馮粱赫單手在略圖之上往來指點,最終並指點在一座靈秀委婉的宮殿之上。

“這玉靈宮乃是西神都中有數幾家丹道大派,放在百萬年前,斷然不是我等能夠圖謀,如今巨人界天地靈氣已衰竭了十餘萬年,就算這近百年稍稍恢複,也斷然及不上古時!此宮周圍的禁製,必定存留不多,且威能大減!”

馮粱赫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玉靈宮中必定存有海量靈丹妙藥,老夫飛升在即,此界丹藥能看得上眼的,也就聊聊數種有!此事若成,老夫也隻選取些許合用的,剩餘無論多少,都分毫不取!其中凶險,方才已分說得清楚,不知諸位道友意下如何?”

殿中修士,除了許聽潮血妖、吳霏虹、摩陀老道和太虛,餘者無不動容,口中雖無言語,麵上神色卻已然表明其心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