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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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四 可笑南疆螳螂斧,何禦鈞天隆車隧(八)

(好吧,這兩天晚更的借口是晚上雷陣雨當道,電腦黑屏了兩次,嚇死人了……)

“方才你與駙馬爺都說了些什麽?”

那小妖被蟹精提溜在手裏,心中早已亂成一團,渾身更是酸軟無力,聽到這般問話,以為有機會“贖罪”,頓時活轉了過來,諂笑道:“小的就和駙馬爺說了大統領您老人家……”

不待這小妖說完,蟹精已是黑了臉!三太子和駙馬爺都在不遠處鬥法,他也不敢喝罵,隨手一拋,“青鱗大王”頓時騰雲駕霧,飛出五六裏支之遠,普通一聲掉進腥鹹的海水中,生死不知!

這蠢笨如豬的小妖害得我好苦!那般胡亂吹噓之言也是能拿來說的?

蟹精忐忑不安,眼見著前方十多裏外巨浪滔天,狂風呼嘯,冰山碰撞,不知自家將會被如何炮製……

許聽潮哪裏還記得他這位“蟹將軍”,此刻正一板一眼地施展冰魄寒光,與自家小舅哥鬥在一處。

這黑龍著實無禮,若依著以往的性子,許聽潮定然早就以雷霆手段,將之打得爬不起來!但他畢竟修行有成,又在那天道界曆練了近百年,更顧忌彼此情分,因此按下性子,任憑敖乾來攻,隻噴吐寒光,將諸般法術盡數凍住。

敖乾不過煉氣圓滿修為,如何能與許聽潮鬥個旗鼓相當?這黑龍自然也知曉乃是自家這姐夫刻意相讓,奈何他卻並不領情,隻覺得被看輕了去,下手越發沒有顧忌,區區海水,竟被他弄出種種花樣!到得後來,更是絲毫不顧自身防護,索性放手攻打!

許聽潮麵不改色,任他千般法術來,都隻一道冰魄寒光去,隨不曾出手攻打過敖乾本已一回,卻讓這黑龍越打越是心驚!此刻方知自家這位姐夫果真名不虛傳!

心下驚駭,手中法術便慢了數分,氣勢由此而衰,到得後來,竟不知該如何出手才好,隻將身軀隱在雲霞中,把一雙碩大的龍眼往許聽潮看來!

許聽潮散去法術,恢複原身,淡然道:“乾弟為何在此發怒?”

敖乾一怔,繼而滿麵羞憤!自家這位姐夫乃是虛境中人,方才在那海中發泄怒氣,定是被他瞧了去!本就抑鬱的心情頓時大壞!

盡管心頭萬般不爽,敖乾還是化作人形,板著個臉道:“不勞姐夫費心!”

許聽潮聞言,也不多問,微微點頭道:“好自為之。”言罷踏浪而行,看其意態悠閑,似乎與之前沒甚兩樣。

敖乾麵色卻陡然一黑!

神色變幻數次,這黑龍方才叫住行出百丈的許聽潮:“姐夫且慢!”

許聽潮停住腳步,轉身問道:“乾弟還有何事?”

敖乾在臉上勉強擠出幾絲笑容,扭捏道:“小弟有一樁難處,還望姐夫能出手相助一二。”

“且說來我聽。”

許聽潮有些好奇,什麽事情能讓自家這位小舅哥耐住性子相求。

“還是不那黑鮫人和尚智國?”敖乾忽就滿麵憤然,“趁我龍宮遠赴巨人界開辟疆土的時候聯手來攻,好不無恥!如今僥幸打到門前,便那般張狂,也不怕我龍宮回師本界,將之一舉攻殺!”

許聽潮頓時恍然,太清門會盟眾派,雄心勃勃地想要一統鳳凰界,鬧到後來卻是虎頭蛇尾,甚至反噬自身!燈承洲上道門內訌,原先各方龜縮的勢力自然重又猖獗起來。龍宮與尚智國和黑鮫人的恩怨他是知道的,兩方合力來攻,龍族精銳又幾乎都去了巨人界,自然抵擋不住,這小舅子定是在交戰中吃了虧,又心憂局勢,才會如此失態。

許聽潮沉吟,敖乾還以為他心中不願,便又道:“姐夫可是要去拜見父王?”

“既然回來,自該前往見過嶽父大人。”

“卻是巧了!”敖乾麵上露出謀算得逞的笑容,“父王已動身趕往前線,姐夫若去龍宮,定然見不著,索性與小弟同去,如何?”

許聽潮自無不可,看了看敖乾,道:“就不知乾弟是否方便?”

敖乾笑容微微一僵,便不在意道:“不瞞姐夫,小弟數日前方才與黑鮫人大軍惡戰一場,麾下將士傷亡頗重,是以才能暫且返回龍宮休整。這等事情自可吩咐屬下去做,如今請得姐夫這般大援,小弟便可帶些精銳重新趕回與父王助陣!”

這黑龍說完,麵上一片希冀。

許聽潮神念一掃,方圓千裏之內,不見半個水卒,但依舊頷首道:“既如此,乾弟快些整頓部曲。”

敖乾大喜,道聲“姐夫稍待”,便對十多裏外靜立海上那蟹精大喊:“蟹大,快快將軍中精銳喚來,隨本太子和姐夫殺將回去!”

那蟹精聞言,大喜過望!飛快掏出一枚海螺,嗚嗚嗚地吹將起來!

號角聲中,數千稀奇古怪的海獸越波而出,一個翻滾,便化作人形,往此處急急趕來。

許聽潮一怔,原來敖乾是將屬下遣散,各自現了原形趕往龍宮。

心中念頭才動,敖乾的聲音便又在耳邊響起:“我軍吹響號角,必有敵軍來襲,還請姐夫多擔待一些!”

小舅子“先斬後奏”了一回,許聽潮卻並不如何生氣,隻暗中驚異這龍宮三太子著實變得有些不同,所行之事,與方才那般倨傲任性大相徑庭!

不過許聽潮也不打算真就出手,說道:“乾弟若有足數兵馬,可否應對來襲之敵?”

敖乾臉上傲氣一現:“黑鮫人和尚智國派遣到後方的軍隊,雖為精銳,數量卻不多,隻須大軍在手,本太子怕得誰來?”

“如此便好。”許聽潮微微一笑,“愚兄不便就此露了行跡,便借你兩萬精銳!”

敖乾狐疑地看了看許聽潮,自家這姐夫說是暫且隱匿不出,自是做了在戰場之上出其不意的打算,但就這般孑然一身,又從何處招來兩萬精銳?

許聽潮也不與他多說,暗自催動十幾條祭煉得完滿的長生魔藤,頓時身旁金光連連閃動,一隊隊整齊的金甲士卒魚貫而出,幾乎片刻就排滿了方圓數裏的海麵!

敖乾先是目瞪口呆,繼而滿麵火熱!

這些兵卒,隨便一個都幾乎有煉氣圓滿的修為,兩萬人列成陣勢,以族中兵法驅使,定然所向披靡!且都是些木頭傀儡,接戰之時悍不畏死,隻知奮勇向前,威勢更增三分!

“姐夫好手段!”

這黑龍流了半天口水,方才想起宮中傳聞當年與瓊華派大戰,自家這姐夫便曾施展撒豆成兵的手段,以靈木化作數萬大軍,很是起了些作用,幾乎將參戰的瓊華小輩一網打盡!

許聽潮隻是笑笑不語,這些傀儡甲士不過次一等的長生魔藤所化,在虛境爭鬥中上不得台麵,那魔藤本體卻魔性極重,煉化不易。若動用混元同心羊脂玉壺,倒是能將之煉得與自家氣息相通,但卻不能逆轉其魔性,驅用不得。若有辦法解決,揮手間便是成千上萬的元神境傀儡,任是哪個虛境見了也要發怵!此番回轉,他本就打算前往西元洲走上一遭,看看能否尋到一兩門何用的佛門法術。

得了兩萬死士悍卒,敖乾精神大振,將數千部下聚齊之後,就架了大浪往戰場飛馳而去!

龍族兵法能將麾下兵將的真氣匯聚在主將身上,因此敖乾雖然不過區區煉氣圓滿的修為,但集合將近三萬部曲,一身真氣雄渾至極,雖然駁雜不堪,但也遠勝元神圓滿的修士!

這般聲勢,自然不會有哪支不開眼的敵軍前來自尋晦氣,往往都是遠遠見著了便自遠遁,並遣信使回去報訊。

敖乾有心前往絞殺,奈何軍陣行動稍顯遲緩笨拙,卻是追之不及,隻能徒自生悶氣。

堪堪到得戰場,老龍王便頂盔摜甲前來迎接!

“混賬東西,怎的將你姐夫誆騙到此處?!這將軍之位也暫且不要做了,自去領軍法!”

一番嗬斥,敖乾頓時大急:“父王怎可如此冤枉孩兒……”

“冤枉?”老龍王哼,“你此番回轉,可曾接到軍令?”

敖乾一滯,恨聲道:“這龍宮都是你的,自然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來時躊躇滿誌,卻不想落到這般境地,被奪了兵權,敖乾自然心中怨氣極重,飛身奔出軍陣,便望來路奔去!

“好你個忤逆子!左右還不與我拿下?”

老龍王身邊有不少元神境的護衛隨侍,聞言便有兩個龍精虎猛的漢子架了遁光追出,不過數裏,就將敖乾攔下。

“三太子,得罪了!”

兩個漢子告罪一聲,便出手擒拿。敖乾現了龍身嘶聲喝罵,也沒有半分效果,不片刻就被縛龍索捆得結結實實,拖往遠處建在海麵之上的行轅中去了。

許聽潮看得嘴角直抽。老龍王卻看著兩萬傀儡金甲士卒嘖嘖有聲:“早就聽珊兒那丫頭說賢婿有這手段,今日一見,似乎還要更厲害三分!”

“幻化這些兵卒的長生魔藤乃是小婿精心祭煉得來,品質卻要好些……”

許聽潮將事情說了,才又道:“不知嶽父大人想要多少?”

老龍王哈哈大笑:“賢婿果真深知吾心!此等寶物,自然越多越好!還有你那‘撒豆成兵’法術,也一並拿出來,龍宮之中你看得上什麽物事,盡管挑選!”

“小婿想要那神鈞天奏樂圖,不知嶽父大人可舍得?”

老龍王聞言,頓時把臉色一板:“你要那東西作甚?莫非是要拿去討好哪家姑娘不成?!”

太清別院中的玉簫對許聽潮情愫暗生,這老龍在巨人界逗留了不短的時日,自然從自家寶貝閨女口中得知,因此聽聞許聽潮的要求,頓覺不悅。

許聽潮頗感無奈:“血妖曾在妖域之上擒得煙火音風鬼車四奇,小婿得來之後,已將此四人煉作星靈神,這神鈞天奏樂圖乃是罕有的音律至寶,正好拿來給那音道人使用。嶽父卻想到哪裏去了?”

老龍王麵上唯有尷尬之色,但還是不如何相信,隻道:“當真?”

許聽潮揮手將那音道人喚出:“嶽父一看便知。”

音道人是個峨冠博帶的玉麵郎君,腰插一支黝黑鐵笛,隻因被祭煉成星靈神,麵目頗為呆滯。許聽潮暗中下令,他便將鐵笛抽出,放到口邊吹了長短兩道音節。

老龍王一聽,頓覺心神迷亂,當下不再生疑,笑道:“賢婿莫要動氣!為父如此小心眼,也是為了自家閨女不受委屈!對了,兩個丫頭怎的不曾與你同來?”

“鈞天上院諸事繁雜,珊兒鳳兒都脫不開身。”

“哦……”老龍王做恍然狀,而後又道,“賢婿回來,卻是為何?”

“有些因果尚未了結。”

“原來如此!”許聽潮不願多說,老龍王也不再追問,語氣一轉,和顏悅色道:“賢婿且隨為父回營中,拿了令諭自去龍宮,當能取得那東西!”

這老龍倒是幹脆,吩咐一名侍衛留下收斂敖乾的部屬及那兩萬傀儡甲士,自己卻拉了許聽潮便走。

許聽潮隻能隨行,心中卻在奇怪,如今戰事吃緊,為何嶽父泰山不提要自己助陣一事?

……

龍宮富甲天下,便是區區一座行轅,都建得富麗堂皇。

許聽潮隨同老龍王去了中軍大帳,片刻功夫就拿到老龍王寫就的手令。

“賢婿,你身上有多少祭煉妥當的長生魔藤?”

“多數都留在門中,打算賜給有功弟子,身上隻帶了一十六株。”

“也盡夠了!”

老龍王似笑非笑,自家這賢婿也說了,帶在身上的都是品質最為精良的一批,即便數量少些,也物超所值!

“賢婿快些拿出來吧!”

許聽潮道:“小婿自留一株,餘者都在此處了。”一揮手,老龍王麵前的桌案上便有十五條三尺長手臂粗細的金燦燦藤條整齊排列。除此之外,便是一枚青色玉簡。

“好!”老龍王似是早就料到此節,揮手將東西收了,麵上笑容更盛,“賢婿且去吧!拿了寶物也莫要急著走,多陪一陪你丈母娘!”

許聽潮詫異道:“嶽父大人當真不需小婿助陣?”

老龍王嘿然一笑,並不回答,而是賣關子道:“為父且問你,敖乾那小子如何?”

“比之從前,似有好轉。若多加磨練,未必不是一方將才。”

老龍王卻冷哼一聲:“不盡不實!那孽畜何等貨色,老夫這做爹的最是清楚不過!就他那點出息,如何能成大器?不過此番大敵壓境,倒確實有些長進!”

到底是自家兒子,雖然口中貶低,但說到此處,老龍王眼中還是露出幾絲笑容。略略停頓之後,又道:“非隻是敖乾,龍族中許多不成器的東西,如今都頗有幾分改過自新的趨勢……賢婿可知為父用意?”

許聽潮點頭:“玉不琢,不成器。”

老龍王哈哈一笑:“龍宮美玉幾乎都去了巨人界,這些貨色也就算得上破爛鐵坯,經此一事,能夠少有成就,為父也就心滿意足了。”

“嶽父大人苦心,諸位叔伯兄弟當能明白。”許聽潮稍稍恭維了一句,才道,“黑鮫人和尚智國兩名虛境,嶽父大人打算如何應付?”

“此事卻不須為父操心,自有太上長老和鳳凰族中慕芳台前輩理會。說起來,還是沾了賢婿你的光,否則敖宏長老還請不動慕前輩。”

原來北極鳳凰族也存了這般心思。

許聽潮此刻知曉,卻並無旁的想法,此乃人之常情,且自家那好久不見的月半師兄,也戀上了一頭北極小鳳凰,也不知現在如何了。待得祖巫殿一事了結,便去拜訪一番……

心中如此想,口中卻道:“如此,小婿便放心了,隻是嶽父大人尚需多加小心!”

“賢婿放心便是!四位虛境並不在此處爭鬥,且為父好歹也是龍族之主,自有一番手段,便是對上個虛境,也不見得怕了!”

許聽潮知道這老龍所言非虛,自家嶽父的本事,平日裏早就聽敖珊敖鳳說過多次。方才一番話,不過一番虛禮而已。

“小婿還有一事請教。”

老龍正等恭維,哪知卻聽到這樣一句話,不免有些掃興,但還是笑著應下:“賢婿請說。”

“不知嶽父大人對那銅石諸島上的銅石巫部知曉多少?”

老龍王皺眉看了許聽潮一眼,勸道:“巫族的事情,賢婿還是少摻和為妙。雖然龍宮與銅石巫部比鄰而居數萬年,但彼此幾乎不來往,也談不上熟悉。不過……若往銅石部防止祖巫殿的地方走一遭,或者能有些收獲。且不談這個,將你那混元同心羊脂玉壺借為父一用!”

這老龍,應該是要借助羊脂玉壺的神通,將十五株新得的長生魔藤煉化。不過若不曾修成那“撒豆成兵”之術,終究變化不出千軍萬馬來,這蟹魔藤也隻能當做一件厲害些的寶物來用……

待老龍王將魔藤煉化,許聽潮方才辭別離開,臨走時還特地為敖乾求情了一番,不過似乎並無多少作用,老龍王打定主意,要將他那三兒子教訓一番。

以敖乾的所作所為,許聽潮也覺得應該好生管教管教,因此並未多作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