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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怎不見你說的小娃娃?”
果兒的追問與三個大人全然不同。
胡(蟹)平卉噗嗤一笑,借勢將小丫頭抱起,絲毫不顧人家的委屈,緊緊攬在懷中,還將目光往許聽潮看來:“師姑正有此問。”
許聽潮實在不知這位狐妖師姑為何會如此喜愛孩童,為了早些將果兒“解救”出來,便伸手一指下方那青蔥小島:“就在此島之上。”
胡(蟹)平卉與呂乾陽、胡綺刃都是眉頭大皺。
這島上生長的藤蔓總給人一種不好的感覺,收來的孩子怎能任意放在此處?
許聽潮見狀,隻得將其中因由說出。
“島上種有弟子從鳳凰界小靈天內得來的一道先天木行靈脈,這株青藤則是……祭煉之後,也不曾改名,仍以長生魔藤稱呼。”
將此藤的來曆詳盡說了一遍,三人方才了然。
呂乾陽道:“魔藤二字,正與其秉性相符!”話音才落,翻手就取出一麵漆黑小幡,一柄火焰繚繞的金瓜錘,以及一口青蒙蒙的彎曲利刃,正是元水幡,熾煉金瓜兜元錘和青狐刃三件仙府奇珍。
“既說起寶物,正好物歸原主!”
許聽潮卻隻將元水幡收起,笑道:“師叔與師姑、姑姑攜手而來,怎能沒有趁手的寶物?若非元水幡於弟子十分緊要,便是送與師叔又何妨?”
早在月半慕晴雨夫婦那回春穀中時,呂乾陽早知許聽潮有意贈送寶物,否則也不會拒絕自家歸還,當下也就不客氣,哈哈一笑,揮手將金錘收了,把那青狐刃遞到胡(蟹)平卉手中。
胡(蟹)平卉笑嘻嘻地接過,白了許聽潮一眼:“早知如此,當年就該聽你師叔的話,徑直拿來祭煉了!”
許聽潮笑笑不語,翻手又取出一柄羽扇。
“姑姑,此乃陽生扇,雖不是殺伐之寶卻也別有妙用。”
胡綺刃吃驚地看著麵前的羽扇,顫聲道:“這如何使得?”
這陽生扇也是許聽潮在西神都若陽堂中得來,品階也能列入仙府奇珍,其效用也正如名字,在生不在死,能使枯木逢春,白骨複生,當然也隻對凡人有效,且複活的也不過一句無知無識的肉身罷了,想要真正讓四人活轉過來,還需尋回早已離散在天地間的魂魄。
盡管如此,胡綺刃自忖不過堪堪接近煉氣圓滿的修為,如何能擁有等級數的寶物?
許聽潮見她如此,隻好道:“莫非姑姑二十餘年養育之恩,還當不得區區一件仙府奇珍?”
呂乾陽胡(蟹)平卉也勸說道:“莫要給這小子節省,坐擁有上界仙府,又怎會缺寶物使喚?”
如此,胡綺刃才接過陽生扇,看她滿麵潮(蟹)紅,愛不釋手的模樣,心中定是歡喜極了。
三個大人都得了寶物,果兒欣羨萬分,卻不說話,那眼巴巴的模樣著實惹人憐愛。胡(蟹)平卉被逗得嬉笑不已,隻拿揶揄的目光來瞟許聽潮。
“男兒窮養,女兒富養,聽潮,你說可怎辦?”
清脆軟儂的語聲中,果兒已是眉開眼笑。
許聽潮也是笑笑,伸手往下方小島一招,徑直攝來一青碧葉片,兩手掐動法訣,霎時間不知多少道符文生出,盡數沒入葉片中。片刻之後,許聽潮停了法訣,將葉片拿到手中:“此乃‘碧葉禦風符’,果兒持之,隻須以念頭催動,便能自如飛遁。”
小丫頭歡歡喜喜地將碧葉拿到手中,兩隻小眼眯成一線。
三個大人被許聽潮這一手弄得有些發怔,呂乾陽率先反應過來,看了幾眼果兒手中的碧葉,問道:“可是仿祁師兄的碧竹禦風符煉製?”
“正是。”
許聽潮隨口回答,眼中卻流露出幾分緬懷。這般情緒也隻是一閃即過,他又往胸前虛虛一抓,一道漆黑光芒從身軀上顯現,在掌中凝成一襲漆黑衣衫。
“咦,這寶衣竟是元磁精金製成?”呂乾陽一眼就認出這衣衫的根腳,而後麵色變得有些古怪,“都說聽潮你一人資財就幾乎抵得上半個太清門,之前我還不大相信,如今看來,卻也差之不多!有此一件寶衣,便可辟天下五行,實在……”
呂乾陽連連搖頭,胡(蟹)平卉卻笑道:“你我可是傍上了好大一座靠山!”
許聽潮倒是神色淡然,說道:“師叔師姑未免言過其實,此寶名為元磁護命衣,也是小侄此番隨同太虛師伯及瑞鶴界的鶴師伯同去小靈天,方才分得一件。改上一改,便也能讓果兒穿上。”
胡(蟹)平卉將果兒抱到麵前,往她粉腮上親了一口,而後笑盈盈地說道:“師姑還以為你家哥哥就隻送這般一件玩具哄哄你,不想轉眼就拿出如此一件重寶!”
此話不無羨慕,果兒看了許聽潮手中那黑乎乎的衣衫一眼,晃了晃手中的碧葉:“還是這個好看!”
“哈哈……”
“嗬嗬……”
童言無忌,惹起一陣笑聲。
許聽潮也是微笑著搖搖頭,取出一枚豆粒大小的磁母,掐動法訣,將之煉入元磁護命衣中,順便將衣衫樣式改成裙裾。轉眼之間,黑乎乎毫不起眼的衣衫變作小小一套淡綠色百褶裙。
“果兒可還喜歡?”
小丫頭早在胡(蟹)平卉將脖子伸得老長,聞言點頭不迭。
許聽潮將綠裙用真氣托了,推到胡(蟹)平卉麵前。
“還請師姑為果兒換上。”
“小師侄放心便是。”胡(蟹)平卉伸手接過,又叮囑道,“可莫要忘了你許給師姑的兩個娃娃!”
許聽潮愕然無言,這狐妖師姑卻已咯咯笑著走向雲頭另外一邊。
呂乾陽伸手拍拍許聽潮的肩頭:“師侄,你這靈脈當真不錯,師叔打算於此好生修行一陣!”
兩條先天靈脈本事就打算留給鈞天上院供眾人修行的,此事自然隨意。不過就在呂乾陽迫不及待地告辭離去時,許聽潮卻忽然叫住他。
“師叔可是精修水木二行?”
呂乾陽哈哈一笑:“你家師叔修行的乃是太虛秘錄,天下五行皆是一般!”
許聽潮心頭了然,說道:“如此,還請師叔收下此二物。”
呂乾陽麵現詫異,定睛看來,隻見許聽潮一抖袖,取出一漆黑的玉瓶。這玉瓶方才出現,眾人腳下雲頭都往下微微一沉,看樣子十分沉重。許聽潮將玉瓶推出,又伸指往下方青翠島嶼一點,一條狂莽般的藤蔓蜿蜒而來,與玉瓶雙雙懸浮在呂乾陽麵前。
“隻待弟子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便要動身前往天道界,也不知會有何等凶險。這三元重水與長生魔藤,正好與師叔煉製合用的寶物。”
呂乾陽的本事,許聽潮看在眼裏,其修行多有獨到之處,尤其精擅禦雷之法,且他手中的隕雷尺威能極大,隻怕不在李渺那生出了器靈的大日焚天鏡之下,隨同前往天道界,定是一大臂助!但天道界中合道老怪眾多,甚至還有上界仙人潛修,光隻雷法、隕雷尺與熾煉金瓜兜元錘三項,也不足以為恃,諸般寶物神通,自是多多益善!
“師侄竟舍得修那等法門?”
呂乾陽麵色古怪。
“弟子招惹仇家太多,確有不得已之苦衷。”
想到那玄煞勾武,以及上界混元真仙何不歸不知何時會遣下凡界的化身,許聽潮心頭就是暗自叫苦不已。自家定是繼承了血海老妖招惹是非的本事,否則也不會早早就與玄煞勾武這疑似仙人境的怪物結下仇怨,不過此事委實也怪不得自己,難道幾個合道老怪前來侵襲,還要忍氣吞聲任其欺淩不成?至於那何不歸,就是關乎鈞天仙府的因果了。
呂乾陽也聽胡姬與雷闖說過那玄煞勾武的事情,當下也不多問,將盛裝三元重水的玉瓶與長生魔藤收起,嘿然一笑:“定不教師侄失望!”
一拱手,已往那環形島遁去。此島圈了一潭純淨靈水,先天水行靈脈正安置在潭中,倒也是個修行的好去處。
胡(蟹)平卉和胡綺刃已帶果兒換好了衣裙,默默走到近前。
“師姑與你姑姑修為低劣,卻幫不上師侄什麽。”
“師姑哪裏話來,門中弟子幾乎十萬,縱有諸多長老日夜開壇講法,亦是捉襟見肘!到得門中,斷然不會教您二位閑著!”
“如此卻好!師姑最不喜清靜苦修,熱熱鬧鬧的多好!”
見胡(蟹)平卉如此模樣,許聽潮總算知曉呂乾陽身上為何會帶著世俗錢幣了。當年前往找尋月半師兄的路上,呂師叔就說靈狐宮人心不靜,如今看來,倒是十分中肯……
“師姑請這邊來。”
雲頭降在枝葉蔥蘢的小島上,許聽潮伸手一引,當先走上一條依稀可辨的小徑。
胡(蟹)平卉與胡綺刃卻有些戰戰兢兢。兩女皆是狐妖,而靈狐生性膽小,長生魔藤雖被煉化成純正的木行,但骨子裏魔性不改,自然讓她們覺著不大舒服。
如此,許聽潮倒是十分樂意。他本為性子沉悶之人,可經不住這位狐妖師姑時時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