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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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零 寂寥星辰搖落處,問君何事到天涯(五)  

眾人得馮粱赫庇護,不再受星力侵襲,但放眼看去,隻見這處小世界的另一端依舊是星力閃爍刺目,望之生畏!

前來觀禮者,泰半皆是存了窺探的心思。許聽潮也並未教人“失望”。

光隻煉法就有這般威勢,心中有異者莫不惴惴,親近之人,卻個個歡欣雀躍。數百修士,麵上神色精彩紛呈。

馮粱赫撚須微笑,血府老人雙目精光閃閃,血妖卻是一身懶散。

忽然,三人同時變色!

“呔!豎子爾敢!”

馮粱赫須發皆張,一把抓起太昊無極鍾拋出,將前方絢爛星光撞成數蓬碎屑!

眾人不料有這般變故,大都不知發生了何事,親近之人無不焦急,心懷叵測者雖幸災樂禍,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也做出一副關切的模樣!

星光崩碎,前方情景分明。

許聽潮不知何時已然站到周天星辰大陣上方,周身有五百三十七點光芒眩目的星辰環繞,道道星力垂落,各自尋了對應星辰蜿蜒而去,源源不絕地投入其中。

此為修行那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的異象,實屬正常,他前方卻有一道赤金色長虹自域外深處破開浩瀚星力徑直探來!

這金虹也不知是何來頭,竟似能克製周天星力。許聽潮麵色微沉,正自掐動法訣,一道道大威能水行法術接連落下,浪濤轟鳴,將其抵在身前三裏之外!

鈞天上院長老弟子及交好親近之人,神色都不大好看。能破開天罡大氣來到此處,誰個不是大有本事之人?自然看得出那金虹威能極大,且半點不懼周天星力,進退自如!反倒是環繞周圍的星力避讓不跌,使其半點不受掣肘!

許聽潮方才修成大(蟹)法,便遇上這等克製之法,怎會是好兆頭?

血妖目光在某些人身上飄過,冷笑一聲,將果兒托給馮粱赫照料,而後身軀一抖,現了神魔之軀,頃刻長作三千丈高下!他翻手取出一杆色澤黯沉的黑紅幡旗,輕輕一抖,便有兩道血影自幡中魚遊而出,正是那哼哈老祖與花花兒!

這兩頭血煞妖乃貨真價實的合道境老怪,方才暗中為那金虹叫好之人見得,立時就變了臉色!便是許聽潮所煉之法被克製又如何?鈞天上院底蘊如此深厚,怎容得半點小覷?這兩頭血煞妖,隨便出來一頭,便不是自家門派能夠抵擋的!更何況還有馮粱赫與血府老人兩名合道境老怪物?

有那深知內情的,目光隱隱瞟向眉目帶煞的許戀碟。此女身上,還有一頭碩大無朋的黃鳥,盡管受了拘禁,卻依舊是正兒八經的合道境老妖!

血妖這般高調行事,震懾心懷不軌之人不過順帶,解除許聽潮困厄才是緊要。

“哈!”

一聲大喝,兩道血影不及凝形,便一個轉折,先後投入他身軀之中!

霎時間,血妖修為便從虛境生生漲至合道!三千丈神魔真身氣息駭人,好似真個太古神魔重生!馮粱赫以太昊無極鍾幻化這方世界支撐不住,隻片刻就分崩離析!

元氣動蕩,虛空破碎!

血妖一伸手,徑直破開虛空,手掌在那金虹上方探出,一把抓下!

金虹似乎不欲爭鬥,哧溜一聲便往後收縮!

血妖哪裏肯放?手臂無限伸長,尾隨抓了過去!幾次閃動挪移後,便驚虹捉在手中,一把捏碎!

見得此景,馮粱赫許戀碟等自是鬆了一口氣。血妖卻不散去神魔真身,而馮粱赫也未將太昊無極鍾召回。此鍾被他拋出後,也不知隱到哪處虛空,縱是血府老人這等合道修士,也看不出絲毫端倪。

被那金虹攪擾了一番,許聽潮煉法頗受了些影響,但也不甚緊要,此刻有馮粱赫與血妖護持,便將心思收回,把周圍紊亂的星力一束束拘來,煉入身旁星辰中。

也不知過去多久,漫天星辰忽然齊齊一閃,而後便即沉寂黯淡,許聽潮身旁的星光卻陡然璀璨了百倍不止,仿佛這諸天光華都轉嫁集於他一身!

卻是那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成了!

此時星光雖烈,星力卻幾乎都在許聽潮身旁凝練的星辰之中,是故除了雙眼難受,觀禮眾人都不曾有壓迫之感。馮粱赫等也都放下了擔心,麵露笑容。

正當這時,爍爍星光中忽有金芒隱隱閃動!

“哼!”

馮粱赫麵沉似水,戟指往前一點,太昊無極鍾自虛空跌落,往許聽潮罩去!

血妖嘿然一笑,揮手將都天血靈幡拋出,而後握拳連連擊打!血靈幡化作一汪粘稠的暗紅血湖,護在許聽潮周圍,他打出的拳頭卻似乎綿軟無力,隻虛空中傳來陣陣呼嘯與悶響,有三秋金風、如旱地春雷!

出手之人遠不止他們兩個!

焦璐祭起流風扇,血府老人渾身血光騰騰,其餘虛境,更是個使出拿手本事,盡數轟入虛空之中!許戀碟、敖珊敖鳳等空自焦急,奈何修為不至,似這等虛空鬥法,縱然有心,也插不上手!

星光逐漸收斂,現出一片燦燦金色來。那金色似流光,又似火焰,前赴後繼,堪堪將太昊無極鍾托住,下方血湖也被炙烤得蒸汽騰騰!許聽潮身形隱約可見,看來並無半點匆忙,隻周身燃起一層熾白火焰,手中更有一道灰蒙蒙的光芒四下掃蕩,每一擊都能將身旁金光抹去一片!

見他如此從容,許戀碟敖珊敖鳳等方才稍稍放心了些。

盡管有兩名合道、數十虛境出手,虛空中那金光卻半點不見衰竭。爭鬥一陣,許聽潮周身星光盡斂,隻披了一層熾白火焰站在金光之中。到得此時,眾人也看得清楚了。

許聽潮身上熊熊燃燒的自是他祭煉數百年的太陽真火,而這金光似乎也和太陽真火頗有淵源,輕易就被他以混元同心羊脂玉壺煉化,成了自家真火的補益。

“馮師伯,陶師伯,焦師叔,血府師兄,諸位,此等隱患不除,我寢食難安!左右不過一合道與些許虛境隔空作怪,何不放手讓我挪移而去,親眼看個究竟?”

此言一出,多少人麵上變色?尤其許戀碟與敖珊敖鳳等幾女,個個滿臉焦躁,哪知不等她們開口,血妖就收了寶物與神魔真身,嘿嘿笑道:“正該如此!”

“你……”

敖鳳大怒,睜大雙目瞪視血妖。

馮粱赫卻也把黑須一捋,麵露笑容,道:“如今你大(蟹)法已成,往來域外隻是等閑,去瞧瞧也好。然此事蹊蹺,門中也不可無人坐鎮,師伯就不與你同去了。”

這老道已是合道圓滿,說話分量自是不同,敖鳳聽聞,盡管心頭一樣擔憂,卻也不再說話。其實馮粱赫還有一句話未曾出口,正麵相鬥,他已不是許聽潮對手了,此去也幫不上多少忙。思及此處,敖鳳便轉過頭來,抬眼去看許聽潮,見他正與敖珊和許戀碟對視,心中酸意頓時翻起,而後又被焦慮淹沒。

許聽潮對她微微一笑,而後轉開目光,向馮粱赫與陶萬淳等一禮,身上星光大作,任憑金光裹挾了自身,投入虛空之中!

“師兄也太過放心了些。”

焦璐目送許聽潮身影隱沒,方才對馮粱赫如此說道。此話也是許戀碟敖珊敖鳳幾女的心聲,許聽潮縱然修成周天星辰玄宿大(蟹)法,卻要被那金光克製,如今這般“自投羅網”,何其不智?非隻他們,似陶萬淳呂乾陽等人,也不無憂慮。

馮粱赫哈哈一笑:“焦師妹忒也小瞧了這凡界第一法門!愚兄料定許小子此去有驚無險!吳家丫頭,你說是也不是?”

吳霏虹手托玉盤,盤中根根白玉小柱熒光閃閃,聞言抿嘴一笑:“前輩慧眼!方才侄女為許師兄卜了一卦,也是這般結果。”

她精擅五行術數,也是如此說法,幾女方才不再糾纏,反倒是麵露感激。此等卜算之法,每次動用都要損耗自身精元,吳霏虹能為許聽潮卜算,卻是教鈞天上院欠下偌大人情。

血妖收起元磁極空梭,馮粱赫等招呼眾人前往鈞天上院飲宴不提……

許聽潮渾身星光繚繞,任憑那金光攝住自身,一路穿越虛空,足足半月,方才脫身而出,來到一處濃霧彌漫的所在。

此地好似那鴻蒙混沌,不辨上下左右,不過卻難不倒人。許聽潮溝通星辰稍稍測算,便知方位。原來此地竟已是百靈大界邊緣,往右下大約三千四百億裏,就是無盡混沌!且此處雖然大霧迷眼,好些地方卻都是星力充沛,也不知有何玄妙。

許聽潮略略思忖,便將周身星光一收,揮手招來一片雲霧,施展牧雲遁法,往就近一處星力充足之所趕去。不過須臾,便來到一座虛懸大霧中的百萬丈高山前!

把真氣渡入雙目,視線穿透濃霧,山上諸般景象頓時清晰。紅花綠樹,清泉幽潭,走獸飛禽,看來也與尋常山脈無有不同,隻山頂之上有一九層高壇,壇上插一麵十丈大幡,先前感應到的浩瀚星力便存在此幡之中!幡旗下方,一男一女兩名麵目酷似的虛境妖修正盤膝而坐,兩手掐動法訣,往幡中打去。

兩人氣息十分熟悉,許聽潮冷哼一聲,跨步挪移,倏忽就來到那高壇之上!

虛空動蕩,兩名妖修立時覺出不妥,剛要起身,就被兩道星光擊中,一頭栽倒!慌亂中看清來人,皆是麵現驚色!

許聽潮卻不管他們,仰首打量麵前幡旗,隻片刻,神色就微微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