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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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零 鈞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掃穴號萬屠(一)

“……或許我等回來,便要興師鬼車九界了!”

細柳等聞言,無不心中一凜!

方才收到的傳訊符籙中並未言明太清門護派大陣崩毀與九界修士有關,此時來看,定有蹊蹺。幾人轉念一想,也將其中關鍵猜了個七七八八。

太清門那天罡地扇封魔大陣大陣,本為當年天地玄門與水府龍門窮搜九界,移來無數地脈靈根、仙山福地構築而成,鎮守通往鬼車、魔獍等九界的融靈、虛靈、飛靈三條虛空通道,位置十分緊要。如今封魔大陣毀,九界通往鳳凰界的道路再無阻攔!而太清門正與燈承洲各大派鬧得幾乎水火不容,倘若九界修士傾力來攻,隻怕不妙!由妖域攻入鬼車界,正是策應妙法!

“院主與諸位長老隻管安心前去議事,我等定將諸事籌備妥當!”

說話之人是青鸞族中的另一虛境元上,這數百年來執掌八殿九房中的靈房,已頗有些威望。

血妖笑道:“有勞元上長老!”

元上卻說:“此乃分內之事,何勞之有?”

“還有一事,此番征伐九界,單我鈞天上院,隻怕勢單力薄。”

說話之人是鞠扶子。經過數百年修養,這老龜在西神都中所受創傷已然痊愈。他雖為玄武神獸得道,卻不改此族謹小慎微的性子。不過這話倒並非怯敵,休看這些年九界一直被鈞天上院壓製,隻是因為遠征他界,各方免不得留些人手在家中鎮守基業,且九界中亦有不少潛隱苦修之輩,並非看起來這般孱弱。似後兩般人物,幾乎不會插手九界與鈞天上院在妖域之上的爭鬥,但若是鈞天上院大舉攻入九界,必定奮起相抗,就算己方有血妖、馮粱赫這等人物,應對起來也殊為不易。

“鞠長老言之有理,我便傳訊血府師侄,邀他前來助戰。此戰殺伐必多,想來他定是願意的。”

血府老人並非良善之輩,又得傳血妖通天大(蟹)法前卷,正需殺戮血肉生靈來煉法,這數百年來,九幽血海之中已被他一門禍害得差不多了,有這等大好機會,又怎會錯過?更何況他隻因功得傳大(蟹)法前卷,也正好趁機再立下些功勞,以為後計。

鈞天上院之中,似陶萬淳、邵元修、祁堯等出身太清門之人,是十分看不上血府老人這類好戰嗜殺之輩的;鞠扶子、細柳、元上等妖修就覺著無所謂;而白靈素等原先天妖殿之人,身受九地血府禍害,更對此人深惡痛絕,此番將要共事,心頭如何能喜?

眾人各懷心思,血妖卻不管這許多。

院中有太清門淵源的,九成九要趕往鳳凰界,以震懾不軌,尋回其餘飛散的靈峰。唐季甫、細柳等不願為直接太清門出力,正可自側後攻打九界。白靈素等天妖殿老人縱心有怨言,奈何勢力太過單薄,白靈素又純真無邪,而數百年前經天妖錄點化的後輩弟子,也隻知鈞天上院,不識天妖殿,斷然掀不起風浪來。

事情就此定下,血妖臨去時,還將熾奴留在院中。這頭天魔雖修行鬼道,委實有些文不對題,但如今也是虛境,堪可大用。

……

血妖隨同馮粱赫、陶萬淳、邵元修、祁堯、呂乾陽等乘坐小挪移乾坤陣,倏忽便到了東極洲誇父族領地之中,而後駕馭元磁極空梭,幾乎瞬息就到了太清別院。

從血妖收到傳訊,至趕到別院,前後不過一個時辰,但殷少陽依舊心急如焚!孟言更早早召集了別院人手,隻在等待。

飛梭星光尚未散去,殷少陽便急急遁來。

“好侄孫,事不宜遲,快快出發!”

殷少陽尚未入得飛梭,就急不可耐地催促起來。

由不得他不急!

封魔大陣崩毀,雖然其中四十七座靈峰當場破碎,但剩餘靈峰猶存,連同峰上駐守的弟子四散而去,也不知飛到了何處,引得多少覬覦!且事發之時,門中全部虛境及大半元神都在執事殿爭吵,各峰留守弟子雖多,卻九成九都修為不高,即便有殘餘禁製,又如何抵擋那源源不絕的心懷叵測之輩?先前殷少陽心神失守,隻覺窮途末路,待得重新寧定,便要為諸事操勞,心中憂急,可想而知。

“師叔祖稍安……”

“且慢!”

血妖話未說完,就有個青袍皓首、滿麵風霜的老道插言。

“此番賊子作亂,壞我基業,著實可惡可恨,寢其皮食其肉不足償其罪孽!然此番別院傾巢而出,未免空虛,還望許師侄與馮前輩留守坐鎮,以免為宵小所乘!”

此言一出,殷少陽、孟言、焦璐、安期揚等盡皆變色,陶萬淳、祁堯、邵元修目蘊怒火,呂乾陽滿麵鄙夷,血妖嘿嘿冷笑!

“謝倚崖,你這權欲熏心的孽畜!”

殷少陽氣得渾身顫抖,戟指喝罵!

馮粱赫長歎一聲,卻和聲道:“殷道友,爾等這一去,別院確然空虛,老道與聽潮正該留守。”

“道友……”

殷少陽麵皮發燙,囁嚅半晌也說不出話來,隻將袖袍一甩,憑空卷起一陣旋風,將謝倚崖吹得往飛梭之外跌去!

謝倚崖不敢反抗,任憑身軀被狂風吹得上下左右翻滾。

焦璐柳眉一挑,青蟬自袖中魚遊而出,把謝倚崖卷回。

“師叔何須如此?此刻乃用人之際,謝師弟正該回轉本宗效命!”

孟言亦附和道:“焦師叔所言不錯!謝師叔,你……”

後麵的話終究不曾說出來,不過謝倚崖卻已然懂了,太清別院,從此無自己立錐之地!他整肅衣衫,站直身軀,恭敬施了一禮,口中道:“謹遵院主之命!”

這老道麵上絲毫沒有愧色,這般鄭重其事,反倒像是在置氣。

安期揚看不過眼,冷哼一聲,抱臂側仰頭,眼角餘光都不給半縷。

“馮師伯,小侄慚愧!”

孟言向馮粱赫施禮,一般的恭敬,卻教人挑不出半分不是來。

馮粱赫撚須一笑:“無妨,師侄請起。”待扶起孟言,方才說道:“此去頗多凶險,師侄還需多加保重。”

“勞師伯掛念,小侄理會得!”

孟言謝過,又向血妖看去。

血妖咧嘴一笑:“掌門師伯飛升之言,我還記得清楚,師弟莫要擔心!若有事,隻管傳訊來!”言罷,身化血光遁出飛梭。

馮粱赫身軀亦隨之淡去,隻留一絲和煦微笑。

孟言等更是羞慚,恨不能以袖遮麵!

忽而,一道千丈星光騰空而去,倏忽衝破天罡大氣,遁入域外虛空,往鳳凰界去了。

馮粱赫站立半空,血妖稍稍落後半步相陪。

目送飛梭遠去,馮粱赫歎息道:“太虛師弟何等人物,可惜太清門盡是些庸碌權名之輩。”

血妖嘿嘿一笑:“若非如此,又怎會有太清別院與鈞天上院?”

馮粱赫撚須道:“旁人家事且不提,我鈞天上院亦非毫無隱患,你可對得住太虛師弟送來那太清符母?院中更有天工十七篇傳承,斷然不可差錯半分!”

他憋著大圓滿的修為不飛升,除去踐行鎮守鈞天上院的承諾,將天工樓絕學傳承借勢傳承,怕才是重緊要的原因。

血妖多少也知曉他的打算,聞言連連嬉笑保證。

馮粱赫總覺血妖這般性子太過浮躁,不如許聽潮來得穩重,但他兩個本就是一人,和血妖說了,與對許聽潮說並無二致,因此倒也不甚在意。看了看禁製森嚴的太清別院,對那努力往上飛遁,欲來招待的道人擺擺手,轉身往誇父族領地而去。

“師侄,左右兩地相隔不遠,你我且去周天星辰大陣坐鎮。”

“師伯一人前去便是,小子欲往蒼山劍派一行。”

“蒼山劍術合於殺道,此次征伐九界,戀碟這孩子正可借機磨練一番!”

“她是我姐姐!”

馮粱赫哈哈大笑:“無人與你爭搶那丫頭!”

血妖也不覺著臉紅,隻嘿笑道:“侵入旁人地界並非好事,去不去也還沒個準信,小子卻是趁機偷個閑,與老姐聚上一聚。”

“你且寬心,此事十有八九。”

“承師伯吉言!”

“刀兵將起,何吉之有?”

“您老莫不是忘了小子所修乃無上血法?遇上這等殺伐之事,豈非大妙?”

血妖一麵說,一麵連往馮粱赫袖袍瞅。

馮粱赫吹胡子瞪眼好半晌,最終還是一甩袖袍,拿一疊十二枚符牌來,冷哼道:“拿去好生祭煉,莫要多造殺孽!”

血妖連聲答應不迭,喜笑顏開地將十二張符牌收了,愛不釋手地觀看起來。

這十二張符牌,色澤各不相同,其上銘刻有龍蛇虎兔等十二元辰形象,但氣息邪穢死寂,赫然正是那玄煞勾武所煉的十二元辰陰魔玄光煞!

原來當年玄煞勾武伏誅,太虛飛升而去,馮粱赫與鶴老道雖不敢靠近,生怕受了牽連,卻也並未閑著。

玄煞勾武身死,他以上界二十八宿神獸精魂修煉的煞光雖威能大減,卻也並未消散,而是趁機脫了桎梏,往域外奔逃。

馮粱赫與鶴老道四麵堵截,頗費了一番功夫,方才將十二道煞光盡數收攝,封入這十二麵符牌之中。

似這等物事,於修行魔功鬼道的修士有無盡好處。血妖主修血妖通天大(蟹)法,也對冥府玉冊涉獵極多,但馮粱赫嫌煞光太過陰邪,不願交與他使用。此番卻挨不住纏磨,隻得拿出。

這老道心中本就不願,見血妖一副饞涎欲滴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哼道:“你小子莫非是屬狗的?鼻子竟這般靈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