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帆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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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救下孤雁

路易家族,阿古麗從小就知道,那是一個掌管祭祀的世襲貴族,地位甚至不遜於王室,而伍丁既然出身在這麽好的家族,又怎麽會淪落街頭了,阿古麗實在想不通。

為了打消阿古麗等人的疑慮,伍丁繼續訴說著自己的身世。

“路易家族從來都是隻誕生一個繼承人,但是,這一次,卻降生了一對雙生子。”伍丁說這話的神情有些淒涼。很顯然,既然有兩個人,其中一個大概就是從小被拋棄了。甚至不會長大成人,那麽伍丁是哪一呢?難道是被拋棄了?

“什麽?!”哈梅內伊和內賈德一聲驚呼,路易族降生了雙生子,可是王室卻並不知情,這意味著什麽?難道?哈梅內伊也不敢想,這種事,是上層人物要考慮的,但是他身為公主的近身侍衛居然不知道,就連阿古麗似乎也不知道,太奇怪了。

“伍丁,你認為你現在說出來沒有問題嗎?路易家族降生雙生子的事情是真的嗎?”阿古麗看著伍丁的眼睛問。

伍丁從椅子上起身,走到阿古麗的麵對,驀地跪在她的腳下,“小姐,您的眼睛告訴我,您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請允許伍丁可跟在您身邊。伍丁一無所求,隻求小姐可以帶伍丁回到德黑蘭再見一麵父親。”

“你先起來。”阿古麗道。

“小姐不答應。伍丁就不起來。”沒想到這個女人也是一個倔強地家夥。在她心裏,回到德黑蘭麵見自己的父親大概是她這一生最後的願望了。

阿古麗有點猶豫,歎口氣。“你起來再說吧。”

“多謝小姐成全。”朱顯波起身親自扶起伍丁。換來的確實她的一陣驚恐。“伍丁怎敢勞煩公子相扶。伍丁該死!”這個女人看來被社會森嚴的等級製度壓榨得不輕,而阿古麗和朱顯波一看就是高貴之人,伍丁自然十分惶恐。

“伍丁,你先坐下。繼續為我們說說你的事情,然後我才能考慮要不要帶你走。”阿古麗強調了一下考慮兩個字,而沒有說直接答應。畢竟自己離開波斯也有段時間了,這港口又是荷蘭人控製的。萬一招惹什麽麻煩連累朱顯波就不好了。

“是。”這個女人很聰明。從剛才地驚恐慌張之後,已經慢慢地恢複到平靜淡然地模樣,一副精致地麵孔。一張細瘦地身板。一臉地無欲無求中帶著淡淡地憂傷。一雙水汪汪地大眼睛下麵隱藏著一絲驚弓之鳥地膽怯和戒備。阿古麗看在眼裏,暗暗記下。

其實朱顯波也很好奇,為什麽祭祀師家族中雙生子中的一個如此落魄。遇到這樣的事情,朱顯波不可能置身世外,處理好了說不定對大明和波斯的外交關係很有幫助。

“伍丁和姐姐露西亞一起出生,這是路易家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事情。在波斯帝國,很少有雙生子出生。而且,大家都認為雙生子一起出生,會養不活,是不祥的預兆。因此總會送走一個,給別人養。在路易家族,雙生子更是禁忌。因為祭祀的繼承人隻有一個,如果同時出現兩個繼承人的人,會為祭祀家族甚至帝國帶來災難。

所以,從伍丁出生的那一天開始,父親就給我取了個男孩的名字,並且被送走。伍丁跟著養母長大,一直到養母臨死時,伍丁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想去看看自己的母親和爹親,但是……”伍丁說到這裏聲音有些哽咽。但是她沒有停,隻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著頭,開始繼續說。

“伍丁的父親不認伍丁,還把我轟出了家門。母親可憐我,送給了我一些銀幣,讓我找個女人嫁了吧。伍丁那個時候覺得心裏好冷,沒有人要伍丁,沒有人喜歡伍丁,覺得萬念俱灰,於是想到了死。”

伍丁可用她特有的細柔聲音講著自己的身世故事的時候,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冰冷死寂的表情。她的聲音還是那樣的細柔,但是卻透著絲絲寒意,冷漠的表情更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這讓在場的人都有點難過,一個原本可以享受公主一樣待遇的女孩,居然淪落到如此地步,造化弄人。

“但是伍丁沒死成,伍丁被人救了。如果有可能,寧願不被那個人救。”伍丁歎口氣,繼續說:“那個人救了伍丁,卻把卡可送進了另一個火坑,她把卡可賣到了五裏管。”聽到這個名字,哈梅內伊和內賈德的臉上閃過一絲別扭的情緒,朱顯波等人並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伍丁隨後就為他們解釋了。

“五裏管是小官館,伍丁在那裏挨了一年,幸好因為年紀尚小,不用接客,做些粗役的工作,偶爾也接受訓練。後來我逃了,但是被抓了回去。後來伍丁死心了,以為自己終將會和這裏的小官一樣,生不如死的活著。伍丁不願意過那樣的生活,伍丁是路易家族的人啊。

雖然父親不承認,但是,伍丁的身上流著路易家族的血,我不能讓路易家族蒙羞。於是又想到了死。這一回兒,又被人給救了。救了伍丁的人,將伍丁從五裏管帶走了。他是一個官員,看伍丁還幹淨,打算把伍丁送去賄賂上級的官員。伍丁都沒有機會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歎息,就要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被打了很多次,終於還是被送上了轎子。”

阿古麗的小手緊握成一個拳頭,心裏都要把那些惡人罵死了。在朱顯波的麵前,阿古麗更加難為情,他們那些混蛋,真為波斯人丟臉。可憐的伍丁,到底經受了多大的災難啊。

“應該值得慶幸的是,伍丁新的主人是個老男人,我至少可以為保全清白之身感到慶幸。但是,新主人有虐待別人習慣。他不喜歡手下動他的人,所以他都是親自動手打罵或者對伍丁行刑。那一年非人的日子,怎麽過來的,卡可自己都不知道,好像做夢似的。”伍丁的臉上最然表情已經冷漠,但是身體卻顫抖的驚人。

這麽狗血的故事,朱顯波有點聽不下去了,可伍丁的表情告訴他這不像是編出來的,不然也不會有他們剛才遇到的故事。

阿古麗悄悄示意哈梅內伊拿一件長袍給伍丁披上。哈梅內伊輕輕的給這個女人披上長袍,她卻好像沒有發覺一樣,依然顫抖。這是怎樣一段辛酸的往事啊,朱顯波甚至聽不下去了。示意阿古麗別再追問了,怕這個女人堅持不住。

可伍丁不以為然,繼續哭訴。

“伍丁在折磨結束之後,經常沒有力氣照顧自己,有一個男人對卡可很好,他總是不厭其煩的為伍丁收拾殘局,但是她隻是一個奴才,沒有什麽權勢。他不能拯救伍丁,卻還是被新主人給發現了。為了避免我再遭遇更嚴酷的打罵,那一天他好像瘋了,充滿了勇氣,帶著我逃亡。我們逃了很多地方,最後來到了這個最偏遠的地方住了下來。

他待我很好,像親人一般。我一直想報答他,可是,我什麽都沒有。我想到了最笨最直接的方法,我所擁有的也隻有這一副還算得上清白的身子。可是,他什麽都沒有做。隻是抱著我,跟我說了一晚的話。

從那以後他就把我當親妹妹了。日子雖然很清貧,但是卻很舒心。原本伍丁以為總算脫離了苦海,上天開始眷顧我了。可是,命運似乎還是不肯放過我,阿巴斯三兄弟看上了我,哥哥為了保護我,被他們打成重傷,最後病死了。我什麽都沒有,隻想好好地葬了她,除了賣身我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你這個傻孩子……”阿古麗走過去,抱著她的肩膀,撫她他的頭,心中很不是滋味。這是她一個任性的波斯公主無法體會和承受的辛酸,雖然是別人的故事,但是小丫頭也早已哭成了淚人,朱顯波連連安慰她還是一直不停的抽泣。

伍丁抬頭望了一眼阿古麗,咬著嘴唇,好像下了什麽決定似的,將自己的頭靠在阿古麗的身上。那一刻,緊繃的身體慢慢得到舒緩,溫暖的氣息包圍著他,淡雅的香味刺激著她的鼻端,她眷戀這種溫暖的感覺,就像小時候在養母的懷裏一樣。

朱顯波朝幾個男人無奈的攤攤手,幾個人也無奈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讓兩個女人在盡情的擁抱,盡情的哭泣。

一直過了很久,阿古麗才算回過神來,朝著朱顯波略帶歉意的笑了一下,她幾乎把朱顯波都給忘記了,太投入了。接著又朝著伍丁說道。

“阿古麗,命運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你的人生,唯有你自己才可以做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掌握自己的未來的。”阿古麗拍拍她的肩膀,給她鼓勵,“你要早點振作起來哦,我們這些人都很願意幫助你。好了,現在坐下來乖乖吃飯吧。”

“謝謝您,小姐。”伍丁隻是憑直覺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當然最重要的是很善良。自己遇上貴人了。

“伍丁,你多大了?”阿古麗又開始問正事了。

“十七歲,再過半年十八歲。”伍丁小聲說道。

阿古麗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點點頭,“哦,等你十八歲的時候,我們大家一起為你慶祝。”

“我……”伍丁的眼睛濕潤了。望著君竹的目光,充滿了感激,還有感激以外的情緒。慶祝,這個女孩從懂事起就沒想過。如今一群陌生人要為自己將來的十八歲慶祝,自己是何等的慶幸啊。

“好了,哈梅內伊,趕快叫人上菜啊,餓死了。”阿古麗突然反應鍋,誇張的說著,想要讓氣氛變得活躍一點。

哈梅內伊笑笑,似乎能明白阿古麗的用心,“小姐,菜早就做好了,酒肆老板已經送過來一次了,那都是您因為小姐您在忙,所以又拿回去了。”哈梅內伊倒是沒有說謊,就在剛才酒肆老板來過好幾回了,但都沒哈梅內伊攔回去了。

阿古麗和伍丁兩人正投入呢。

“快點!快點讓他們送上來。可不要餓壞了大家地肚子。”阿古麗笑道,然後看著一直微笑著地朱顯波。靠近了他。偎在他地懷裏。道:“龍文哥哥,餓壞了吧。對不起啊,都是阿古麗不好,下次我注意哈。”

朱顯波微微一笑“小傻瓜,又在說傻話。你也是在忙正事啊。好了,注意自己地身份。這麽多人,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麽體統。”

阿古麗用眼睛飛快的掃了下在場的幾個男人,然後咯咯的笑道:“這是在外麵玩哦。還要什麽體統啊。隻要我高興。龍文哥哥也高興不就行了。你們誰不服氣的站出來!”

“你這個小丫頭。”朱顯波又好笑又好氣地刮一下阿古麗的小鼻子。惹來她的抗議之聲。旗語四個男人也跟著傻笑起來。是啊,就算在波斯王宮,阿古麗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這裏除了伍丁,其他的都是仆人,隨從,那個敢有意見,敢惹這位大小姐哦。

伍丁在一旁看著,眼睛裏充滿了濃鬱地羨慕之色。在場的每個人都看出來了。多麽般配的一對情侶啊,能不讓人羨慕嗎?

這麽美麗地的女人,身份高貴氣質典雅。她身邊的男子俊美無邪,氣勢凜然。在這波斯帝國。她竟然能放下架子。如同小女孩一般地在男人地身邊撒嬌。多少波斯女人都做不出來地事情。在她做起來卻是那樣地輕鬆自然。似乎還樂在其中一般。她真是個特別的女人。

阿古麗和朱顯波那種鶼鰈情深,鐫刻相愛,如影相隨,濃情蜜意的愛戀,羨煞了伍丁這個這個旁人。朱顯波的英俊瀟灑自不用說,沉穩中透著柔情。相比,其他的波斯女人看了,一定會和她一樣的嫉妒,為什麽那個女人不是自己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