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屋子呈半封閉狀態之後,眾人這才察覺,半明半暗的燭火中,環境原來是這麽的陰冷,這種冷,凍到了骨子裏,甚至隻要這麽維持個把小時,就能把一個大活人凍成冰坨坨。
“聚靈咒!”撕開那道符咒,劉宏將嘴上沾了口水的朱砂筆擲到了半空,然後飛起袖子接住,在空氣中一陣書畫,墨跡凝結,一串蛇形文字就這樣在沒有任何依附的情況下定在了半空,仿佛就是在實質的空氣裏寫就得蘭亭集序!
與此同時,周圍的陰氣一下子聚集到了一個爆發點,胡兵也漸漸的發現,自己的視野變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形,慢慢的出現在自己的瞳孔裏,那人形越來越清晰,一看顏容,不是自己的前妻又是誰!
“佩兒!”胡兵失聲叫了出來,眼眶一紅,滾滾的熱淚就順著麵頰流淌而下。他的前妻,也就是胡盼盼的母親真名正是叫林佩,兩個人是在大學的時候認識的,當時林佩的條件比之胡兵來說甚為優越,更是有無數為其獻殷勤的家夥,但她卻獨獨喜歡跟這個微微有些發胖,老實黝黑的鄉下男生在一起,亦或者說,當時兩個人就毫無緣由的一見鍾情了。大學四年後,兩個人便結了婚,十多年來都很和睦。但怎料天不遂人,眼看就要享受齊人之福了,林佩卻被絕症奪去了生命。而之後,胡兵也把自己所有的愛,傾注在了女兒身上,直到有了新歡……但歸根究底,除去那些漂亮臉蛋,在心底裏,胡兵卻是一直都忘不掉自己妻子的。的確,他藏起了自己老婆的照片,也不願提及,但這卻恰恰證明了他害怕想起,害怕麵對,而不僅僅是劉宏所言的不念舊。
中年女人好像聽見了胡兵的話,伸出透明的手,招了招。嘴角似乎在微笑。對她來說,在死去之後,還能再見自己深愛的丈夫一眼,這應該就是人世間最大的幸福了吧?
“佩兒,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看到此情此景,胡兵這個胖子愈發的難受,一下子跪在地上大錘著地麵。敲的木地板咚咚直響。
“我不應該這麽對你呀!”他捂著臉,香腸樣的油水指頭揉著眼睛痛哭道。猛然間他好像想起了什麽,一下子連滾帶爬的搶到了劉宏腳下,雙手抱著他的腳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道:“我說劉神仙呀,你既然能讓我看見我老婆,就肯定知道能讓她回到陽間的辦法,求你了,幫幫我吧。”
“我隻是個沒登記營業執照的道士罷了,哪裏有這本事?還魂這種事,根本是不可能發生。”劉宏俯下身來,低聲安慰道。
不過胡兵卻還以為對方是有意刁難自己,想開個合適的價位,當即又抱緊了幾分,伸出個腦袋嚎道:“錢,對!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我銀行存款有將近一千萬,夠嗎?還有,對,還有。我把別墅都賣了,車子也賣了,都給你,都給你!隻要你能讓我老婆活過來!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沒有她呀!”
後麵的周善明大搖其頭,心裏暗罵這胖墩子糊塗。臉色也跟一死魚似地,這家夥,開口閉口就報出銀行裏有這麽多錢,這不是變相交代自己貪汙受賄嗎?還好這裏的都是自己人,要是萬一走出了口風,他倆可都得吃不了兜著走!李處長則是臉色不善,他還在盯著那個有形無質的靈體,這個神棍的一係列動作可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的,但卻種情況,又是怎麽回事呢?難道這世上,真有鬼不成?
“我確實沒辦法呀!與其現在這樣,當初又為何不去珍惜?”劉宏嘴角抽搐了下:“不過,我倒是能讓她靈魂和你交流,現在是隻能看不能說話的。”
“說話,說話!好,好!”胡兵的眼神在暗淡後又是一陣狂喜,像見了親爹似地點著頭。
“請,老神仙請!趕緊的。”剛站起來,胡兵就要強推著劉宏上崗了。
“我不老!”劉宏後腦勺掛了好幾條黑線,他最恨別人說三句話:一,他長的不帥。二,他是色狼,三,就是他很老!即使是委婉的提出他很有滄桑感也不行!
“行,您老年輕……”胡兵隨口應付著。
“但是,我得需要一個人幫助呀。”劉宏脫離了胡兵的“魔手”,聳了聳肩道。
“幫助?我就行!”胡兵拍胸脯保證。
“你不行!”劉宏一口否決。
“為什麽?”
“我要找的是一個大活人,通過元神奪舍的術法將你妻子的魂魄強行導入他的軀體中,短時間內占據他的一切感知器官,從而達到行走,活動,甚至是與人交流的目的。”
“也就是,那個什麽……鬼上身。”
“也可以這麽說。”劉宏笑了。
“那我的確不行,總不能拿刀子把我切兩段,這一半跟那一段說話吧?誰可以,你說,我給你找。”胡兵咬咬牙,道。
“這個,容我看看。”劉宏輕輕動了動手指,第一眼看向荊城垣,荊城垣齜著牙縮了回去。劉宏撇了撇嘴,再次轉向周善明,周善明一驚,就如同走光的少女,趕緊躲開了劉宏的視線,他可不想成為試驗品,剛才兩個人又是奪舍又是鬼上身,整的嚇死個人,這要是自己真給怎麽著了咋辦?要是這鬼“上了自己”,又不出去了,要跟胡兵過了,又咋辦?想到這,趕緊把嘴巴朝李處長的位置努了努,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
“奧!”接到英明神武的周副市長提示,劉宏立馬鎖定了李處長,皮笑肉不笑的,就跟鬼子進村似地。看的李處長頭皮都發麻。
“就你了。”劉宏心裏一笑,剛才不是擠兌我嗎?這次我就來跟你玩玩。側過臉對胡兵言語了一番,胡兵立馬同意。
“小李,你來幫個忙!”
“我?”李處長指著自己的鼻子,後怕起來。
“就你!”
“我看這樣不好吧?”他苦笑。
“別好不好的,你不來明天就讓你領盒飯!”胡兵怒了。
“我來,我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李處長也隻能不情願的當這頭替罪羔羊了。不過在擦身而過之際,狠狠地瞪了劉宏一眼。
小樣,今天讓你知道整人是怎麽整的!
半晌,李處長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了一張梨花木椅子上,美其名曰:防止請錯了魂,不好控製……厄運,隻是剛剛開始罷了。
“啪!”劉宏手一動,一張皺巴巴的黃紙貼在了李處長的腦門子上。他的力道用大了,直磕的對方眼冒金花。
“我考,這又是什麽?”
“鎮屍符……”劉宏娶過蠟燭,慢條斯理的道。
“我又不是僵屍,貼這個幹嗎!”李處長臉上青筋突起,牙齒咬的嗑嗑作響。他見那林正英的僵屍片上,一般茅山道士見了穿著官服的僵屍才貼這個,這輩子還真沒見過給大活人貼的。
“保險!萬一給你搞個屍變呢……”劉宏淡淡的說。
“草……”李處長喉頭一甜,差點就要當場噴血了。
那廂裏,荊城垣早已經捂著嘴笑了個不停,想不到,這家夥整人還真能整的煞有其事的,高手,高手哇。周善明則捏這個手帕不斷地擦著臉頰的汗珠,他的確很汗,還好不是自己,還好不是自己……
將蠟燭擺在了靠近李處長的桌沿上,取出一條木匠用的墨鬥在他的四周彈出了一個四方形的邊框,正好將其罩在了裏麵,不留一點兒漏洞。可在李處長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媽的,這個神棍至於嗎?先是捆綁,然後蠟燭,現在皮鞭又來了(墨鬥的線)難道他要玩SM!
“有雞嗎?”
“雞?”
“對,我要活的公雞,越快越好。”劉宏抽出把桃木劍,在李處長眼前故意揮了揮,好幾次差點要挫到他眼睛珠子了……管製刀具,管製刀具!李處長默念。
“行,我即可去辦,那個,你……算了,我親自下去買!”說完,胡兵火急火燎的穿著外套就出去了。不過片刻,一隻雄壯的大公雞就送來了,為了保險,他一次買了兩隻。
撣了撣公雞喉嚨下的溫度,劉宏點了點頭:“現在,所有人離開我十步之外,以免出現意外。”於是,大家紛紛竄下沙發,搬著椅子都湊到門邊上去了,越遠越好,以免傷著自己。隻剩了李處長這個被捆綁的倒黴蛋在那受苦。
“三魂勾起無常牌,六魄奔走閻羅殿。死者亡靈若有知,真身速現!速現真身!”桃木劍轉了處鋒芒,一個側字斬,就從公雞的喉嚨處帶起了一蓬血光,劉宏眼睛眯起,然後將手一甩,陡然間,催死掙紮的公雞立馬飆起數米,從李處長的頭頂一飛而過,雞毛亂飛,撒了他一臉的血。
也就在這時,李處長渾身抽搐,就跟坐了電椅似地疼痛,然後兩眼一翻,再睜開時,就隻有眼白,沒有瞳孔了。
吸了口氣,然後慢慢張開了嘴:“老頭子,終於能見到你了。”喉結一動,一個女聲出現在李處長這個男人的聲帶裏,顯得異常詭異。
“佩佩,是你!是你呀!”胡兵激動的憋紅了臉,是的,隻有這個女人會在家裏叫自己老頭子,多年來,這已經是一個代號。一個彼此相愛的代稱。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語,熟悉的溫情,但卻是一人一鬼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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