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為什麽隻有在性命攸關的時候,他們才會幡然悔悟。得知死訊確實能改變一切,如果有人能告訴一個人死亡的具體時間,那會徹底顛覆那個人的世界。這感覺,沒經曆過的人能想像到麽,有人叫你坐下來,然後告訴你死期將至,那種悲痛,鍾滴滴答答地走著,就在那一秒,你的世界就象裂開了個大縫。看問題,感覺事情的角度都變了。
珍惜一切,不管是一杯水,還是一次公園裏的散步。可惜大多數人都很幸運,他們不知道鍾什麽時候會停,諷刺的是,就因為這個原因,一些人才不好好地活著。他們喝水也從來沒感受到它的甘甜。
說老實話,夏哲的後背已經披上了一層濕噠噠的冷汗,而且還有更多的汗珠順著毛孔,密密麻麻的往外滲。木門上的鎖已經開始鬆動了,他甚至幻想著,幾分鍾後,隨著門的打開,外麵的秦可依也會跟著一起撲上來,將自己大卸八塊,亦或是摁在地上,狠狠的咬住自己的脖頸……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想到這,夏哲不由得把將目光四下裏搜索著,終於,他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在牆角的二氧化碳滅火器上停留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夏哲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打開了滅火器外麵的玻璃罩,然後將這個深紅色的鐵罐子從裏麵取了出來,掂量了一下,起碼有小十斤重,要是全力一揮,應該是能將那個變成喪屍的丫頭砸到了。不知為什麽,此刻夏哲那混混周周的頭腦中突然蹦出了一句武俠小說中的經典台詞:一劍在手,天下我有!可看看自己這副熊樣,夏哲不但沒感覺到什麽豪氣淩雲,反而愈發覺得自己很滑稽。
緊緊的抓住滅火器上的把手,夏哲小心翼翼的踮著腳走到了門邊,將手觸摸在鎖上,然後不動聲色的扭了開來,結局果然如夏哲所料,對方再怎麽說都是一個喪屍,她根本就沒有足夠的思維和能力去考慮周邊的事物,更多的隻是某種獸性的本能,所以此刻還隻是因為慣性的誘導,繼續保持著原先的動作,撞向了大門。說時遲那時快,當秦可依在門開的那一刻撲倒下去的瞬間,夏哲立馬抄起手上的滅火器,狠狠的對著她那消瘦的後背砸了下去,‘咚’的一聲骨骼脆裂聲,撕開來的皮肉如盛開的菊花般寸寸綻放,一股黑紅色的粘液也同時濺在了夏哲的睡衣上。
因為求生的本能作祟,此刻的夏哲猶如劉翔附體,幾乎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狂奔到了安全出口,那裏是多少年也不會有人走一次的樓梯,等跑到逃生口門前的時候,幾乎已經站不住了,整個人就這麽栽倒在門前。
“呃……!”身後傳來了極其哀怨的聲音,好像是沉睡的惡魔剛剛醒來一般的恐怖。
夏哲回頭看去,再次爬起來的秦可依已經跟到了自己的身後,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身邊又多了一個和她一樣的男人,那個男人走著很奇怪的步子,他的一條腿已經嚴重扭曲的不成型了,卻還在向前挪動著,似乎他不是用腳在走,而是用那斷掉的骨頭在支撐。
他們兩個好像商量好似的,一邊一個阻擋住了夏哲衝回去的路線,夏哲好像已經成了他們口中的食物,而他們隻是在享受美食吃進肚子前的過程。
就在這個時候,安全出口旁邊的電梯突然傳來了‘叮咚’的悅耳鈴聲,隨著電梯門慢慢露出一條縫隙,一個胖墩墩的黑人慢慢出現在了視野裏,看到了那兩具離夏哲近在咫尺的喪屍,這個黑老大立馬顯露出極其驚慌的樣子,在電梯門還未完全打開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抬起手上那杆黝黑的槍對準左下方的目標開了火。頓時,一陣震耳欲聾的出膛聲轟鳴而來,濃濃的白色硝煙也從槍口浮動而出。由於電梯的密室效應,更使得這聲音在原本的基礎上反複的回蕩,反射,疊加了好幾倍的分貝,差點都沒讓人暈過去。但這聲音在夏哲看來,卻無異於是天籟之曲,看著兩具血淋淋的喪屍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下,身上那一片大麵積的創傷裏流出了汩汩的血漿,夏哲連眼淚都出來了。
“你……沒事吧?”黑老大在確定周圍已經沒有喪屍的時候,才戰戰兢兢的從電梯裏走了出來,用一口蹩腳的中國話對夏哲說道。他拿的是警用霰彈槍,這種槍裝彈慢,射程短,但在近戰中火力卻可以和輕機槍相媲美,,霰彈槍一次隻能發射一顆子彈,子彈很粗,一般都是塑料外殼的,在裏麵放了許多小彈丸。開槍後彈殼破裂,彈丸四濺,形成大麵積傷害。而當這種彈丸進入人體時會發生擴散,令多個組織,包括神經,血管,骨骼同時受創,所以這種傷害對人體的破壞往往比普通子彈的貫穿傷更大,作用更快。那兩具連哼都沒哼就被掛掉的喪屍就是個鮮明的例子。
“沒事。”夏哲推開屍體,從地上爬了起來。此時他的睡衣上早就沾滿了許多粘糊糊的黑色,綠色液體還有紅色的血漿,腥臭的刺激性味道撲鼻而來,連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你受傷了嗎?被他們抓到,咬到了嗎?”黑老大彎折開了槍管,重新裝填了兩顆圓柱形的子彈,拿槍口指著夏哲,不放心的問道。
“沒有。”夏哲想想,搖了搖頭。
“Areyousure?”
“yes”夏哲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皺起了眉頭。低下腦袋,仔細的在這個小夥子身上看了一遍後,黑老大這才擯棄了狐疑的態度,友好的對他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在這裏的連隊‘猛虎團’中服役的一名士兵,很高興能認識到你!也很高興,耗能遇到一個活人。”
“他們……你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麽了嗎?”夏哲對黑老大那蹩腳的中文一知半解,隻能聽了個大概。但心有餘悸的他更想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麽了。
“我也不清楚,隻知道是從研究所裏開始傳播的,但沒想到會這麽厲害,你要小心,凡是被喪屍抓傷咬傷的人,在短時間內,都會變成他們的同類,我有好幾個中國朋友,都是這樣完蛋的。”黑老大生硬的解釋道。
“那麽……”
“別說話了,我們先想辦法逃到安全的地方!”黑老大終於有些不耐煩了,左邊是樓梯右邊是電梯,黑老大猶豫了片刻,卻沒有在走進電梯。
“為什麽不坐電梯下去?”夏哲問。
“NO,NO,NO!”黑老大連續給出了三個否定,然後說了一大堆話,大致就是講樓下已經徹底被喪失群包圍了,如果坐著電梯下去,門一開,他們兩個就會被撕成肉片。
就這樣這個來自異國他鄉的黑人夥伴像保鏢一樣帶著夏哲躡手躡腳的摸到了安全出口,他慢慢的用緊握著散彈槍的右手手肘抹了抹頭上的汗,順著樓梯一步一步向下探索,而跟在後頭的夏哲神情一臉地驚恐,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大腿在顫抖。但樓梯間越往下看就像是一個漆黑的深淵,膽小的夏哲在茫然中都有一種被黑暗吞噬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