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域後方,古晨一身黑甲,持槍而立,身後的寬大披風無風自舞,呼咧之聲漫天而起。
在他身邊,還躺著幾具屍首,顯然都是四大家族的人。
至於其他幫眾,則是團團將古晨圍了起來,或是懾於古晨的實力,隻是圍著卻並沒有人魯莽出手。
古晨腦袋略低,其實他完全可以憑借魅影披風的隱身技能,在不知不覺中將古家人殺死,這樣無疑會少了許多麻煩,同時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然而,有些時候有些事,悶著頭做總不會這般大張旗鼓的爽。
古晨知道後果,也知道代價,可他並不願意隱身,他就想這樣大搖大擺的來,然後……做一些讓自己開心,讓古家人惡心的事情。
這個時候理智什麽的顯然已經被古晨拋棄,想起以往的那些經曆,他覺得隻有這樣做才能讓自己心中稍稍舒坦一些,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他收回一些利息。
以前他隱忍,是因為他沒有機會,也沒有那個實力。現在他就無需再隱忍什麽了,他要用行動告訴古家人,他古晨一直都沒忘當初他們贈與他的傷痛,他要讓他們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就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你是什麽人?趕來這裏搗亂,不要命了?”
古弦歌等人還未來,眾多幫眾圍了一會兒,也是覺得有些丟人,這麽多人被一個人嚇住,怎麽說都不好看,當下便有一人開口喝道。
古晨並未回話,甚至連個反應都沒有,他隻是緩緩抬起頭,隱藏著魔王麵罩之下的臉沒有什麽表情,但那雙眸子卻是死死的盯著眾人的身後。
古弦歌和古烈跟著古海明一同向這邊走來,而納蘭雪林欣榮他們也一並跟了過來。
剛才古弦歌並沒有對他們隱瞞什麽,事實上,就算他想隱瞞也隱瞞不住,畢竟人家已經打上門來。
“少主!”
眾幫眾見古弦歌等人前來,趕忙讓出一條路來,並恭敬的喊道。
古弦歌麵含微笑的點點頭,而後帶著納蘭雪等幾人很是從容的來到古晨麵前,笑道:“聽說我古家欠了你的債,不知是何時的債?”
古晨一雙微紅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古弦歌,轉而嘴角挑起一絲冷笑,道:“一輩子的債!”
古晨並沒有壓低聲音,不過《星空》中的麵罩不但有遮麵作用,對聲音也有一絲改變,故此古弦歌等人倒也並未聽出來什麽,隻有納蘭雪微微一愣,不知怎得,這聲音雖然有些陌生,但她卻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嗬嗬,這麽大的仇恨!”古弦歌搖搖頭,笑道:“離你這麽遠,都能感受到你身上的煞氣,其實我古家也並非是不講道理的,你今天大可以將心中之事講出來,今天四大家族的人都在這裏,你也不用怕我說話不算話,倘若真的是我古家對不住你,那我可以代古家對你賠償,如果……是你無理取鬧,那就不好意思了,今日就算是我同意你走,恐怕你也邁不出這片地域半步。”
古弦歌話語平淡,但其中難免帶些高高在上的味道,後麵那一句,更是充滿了威脅氣息。
古晨嘴角又是一挑,搖搖頭道:“那麽大的債,恐怕就算你想賠償也未見得能賠償的起。”
古晨這話一出口,當場眾多幫眾立即不屑起來,皆是麵帶譏笑的看著古晨,顯然在他們看來,這小子就是一個傻貨,古家這麽大的家業,還有什麽是古家賠償不起的。
古弦歌也是微微一笑,正要再說話,卻見古烈走了出來,揮起手中大劍,指著古晨道:“不要給臉不要臉,你還當真以為我古家怕了你不成?好言好語的給你說,你就當我古家人好脾氣是吧,信不信我一劍就能滅了你?”
“二少主說的對,我看大少主就是太仁慈,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還以為我們京古幫好欺負。”
“不錯,我看他就是過來找別扭的!”
“他嗎的,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膽,敢來這裏撒野,你也不瞧瞧這裏是誰的場子。”
古烈的話仿佛點燃了火藥桶一般,一時間周圍幫眾也是跟著吵吵嚷嚷了起來,更有人拿出武器,作勢就要上前殺死古晨一般。
古弦歌這時擺擺手,待周圍安靜下來才道:“我現在倒是好奇了,你要我們還的債,到底是什麽債!”
古晨仍舊那個姿勢,唯有笑容越發燦爛,一字一句的道:“人……命……債!”
“嗬嗬!”古弦歌搖頭笑了起來,又道:“那你想要誰的命?”
古晨環視一下四周,道:“所有人!”
古晨話一出口,周圍立刻安靜下來,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時有所變化,看向古晨時,都好似在看一個瘋子一個傻子一般。
古弦歌也搖頭轉了身,他之前還在猜測這人的身份,不過此時他卻是明白了,這定然是哪個精神受了刺激的家夥來搗亂,根本就不是淮江家派來的人。
旁人也都是這般所想,畢竟古晨若說取一兩人的性命,那到還是說的過去,可他卻說要了所有人的命,那純屬一句玩笑話一般。
在場的可有近萬人之多,就算這些人不還手,他也得殺上半天,況且,他們又不是傻子,為什麽不還手?
古弦歌已然沒有再和古晨廢話的心思,轉身間對古烈點點頭,意思是讓他來解決。
古烈當即笑了一下,轉而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這家夥雖然和古弦歌一奶同胞,但性格卻是迥異。
古家當中,他最為好戰,為人脾氣也是極為火爆,這些年來,倘若不是有家族為他處理解決,憑他惹的事估計早已被槍斃好幾回了。
古烈拿著大劍走到古晨身邊,便是想要當頭劈下去,他最是喜歡這種殺人手法,雖然他也知道,這人被殺了之後還會複活,但他仍舊喜歡將人劈成兩半的快感。
然而就在古烈舉起大刀之時,古晨卻是先動了,不過他並沒有攻擊,而是掀開身上的暗天戰甲,另一手握緊怒龍槍的槍尖,緩緩的向自己的心窩刺去。
“嗬,自殘啊這是,想自我了斷?還是想那這個嚇唬人?”古烈放下大劍,一臉錯愕的看著麵前的家夥,顯然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家夥居然會有這般舉動。
旁邊人也是微微一愣,轉而便是一陣嬉笑。
“本來以為是要債來的,沒想到卻是還債的,嗬嗬,這家夥到也夠意思,這麽大老遠跑來還債,我看人品還過的去。”
“豈止過得去啊,這才是純爺們鐵漢子,夠狠,哈哈!”
“別那麽慢慢來,哪如痛快點一槍刺下去啊,沒看過電影麽,人死後是能看到自己心髒的,你也別浪費機會是不是?”
眾人的嬉笑聲頗大,古弦歌等人並未走遠,自是能聽到,當下幾人又回過頭來。
見到古晨這般舉動,就是古弦歌都微微有些意外,其他幾人也是一般神情,皆是麵帶疑惑,顯然眾人都弄不懂古晨為何要如此。
“難道真是神經有問題?”看著麵前之人的自殘行為,納蘭雪口中不禁輕聲說道。
所有人都在看古晨,而他卻並沒有被外人幹擾,仍舊自顧自的拿著槍尖向心窩裏紮去。
開始隻是有著些許疼痛,《星空》中的疼痛感隻有5%,就算是刺破皮膚,也未見得有多疼。
然而隨著槍尖的不斷刺進,傷口處的疼痛感也越發強烈起來,尤其是心髒處,那一股疼痛,似乎是疼進了骨頭裏,疼進了靈魂裏一般。
此時的疼痛,好似並非完全是肉體上的一般,更多的,是過往的那些痛苦。
那些年的隱忍,那些年的仇恨,那些年的屈辱。
在此刻,古晨那沉澱的記憶翻江倒海般的湧了出來,正所謂沒齒難忘,有些事情,是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
槍尖終是紮中了心髒,古晨能感覺到心髒的劇烈震動,能感覺到血液的流逝。
不知怎得,這般情況下,他忽然覺得之前的那種疼痛變得輕微了起來,仿佛外物的刺中緩解了心髒的疼痛。
“嗬嗬……”
古晨身子佝僂著,顫抖著笑了一聲,原本因為疼痛而低下的腦袋緩緩抬起,而那雙原本隻是帶著些冷漠的眸子,此時卻充滿了血光。
那本是一雙正常不過常人的眸子,可此時在旁人看來,卻顯得極為妖魅詭異。
古弦歌看了一眼,轉而微眯了眼睛,一臉凝重。
古烈看了一眼,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甚至步子都退了一步。
林心蘭看了一眼,心中怦怦跳個不停,轉而向古弦歌看去。
納蘭雪看了一眼,小臉上卻是突然充滿了驚訝,轉而一個念想在她腦海中閃過,這一刻,她終於知道為何自己之前會對麵前之人的眼神熟悉了,因為……這個人她很熟悉,或者說她再熟悉不過了。
因為有著這樣眼神的人,正是他那名義上老公。
那是他們結婚的第一晚,她沒有讓他進屋上床,而就在她半夜起床上廁所之際,卻是見到他蹲在洗手間當中,當時他的眼神就是此時一般摸樣,仿佛受了傷的野獸,帶著幾分抗拒,幾分冷漠,幾分狂野,更有……幾分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