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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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試探

北極星第一艦隊的信號始終無法獲得。暗淡的河外星空中,北極星第二艦隊指揮官熊於雄的心情一直緊張而謹慎地指揮著艦隊進行空間勘查。兩百多艘飛魚級偵察艦以及數萬架無人偵察機在深空中散成一張巨網仔細地查探著所有可能存在痕跡。艦隊已經探測到大量的異次元空間斷層,卻沒有一個留下北極星第一艦隊的信號蹤跡。

五千多艘北極星戰艦仿佛蒼蠅一般在這片空域來回穿梭,不遠的地方是一支星極艦隊。兩者數量相當,然而星極戰艦的體積比北極星艦隊更加大。除去兩千五百艘主力戰艦,北極星艦隊驅逐艦以下的都是中小型戰艦,其中飛魚級偵察艦的徑長隻有四十二米。相比星極戰艦動輒一千多米的體積實在不值一提。

“大人,那支艦隊出現變化了。”

熊於雄一直在分析空域地形圖,他的注意力始終在那支星極艦隊身上,然而一名天文觀察員的話驚斷了他的沉思。

一張張清晰的三維虛擬畫麵上星極戰艦的飛行姿勢出現了變化。這種微弱的變化毫不起眼,然而熊於雄下達的目光卻驟然緊縮。相比左南子,在某些方麵他確實稍有不及,卻是許江五人之中最沉著細心的一個。這與他魁梧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

熊於雄最擅長的就是從微觀之處發現對手的目的,所以當星極艦隊的戰艦出現微弱調整的時候,他的目光頓時鎖死了這些逐漸改變飛行姿態的龐大戰艦。

星極艦隊的偵察機依然還在暗淡的虛空中進行著偵察,兩支艦隊各自分劃一片空域,互不幹涉,但是所有的戰艦艦艏卻都在進行著微調,那些戰艦的航跡很快在熊於雄的腦海中過濾反饋,最終形成了一張龐大的三維立體網絡線圖。

“命令,艦隊進入應急狀態。釋放三千架B1型無人機安置在左翼三十萬公裏處保持靜默狀態,立刻!”熊於雄沉聲說,一股強烈的氣勢從他身上透體而出。戰艦指揮大廳內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猙獰的神色,所有人的心神頓時為之一顫。

三千架黑色的圓柱形戰機悄無聲息地彈出了五百艘獵戶級重型戰列艦的發射艙,仿佛魚雷一般朝著艦隊側翼的深空快速飛行。整個過程中艦隊外圍的偵察艦和無人偵察機也出現了一層閃爍的電磁幹擾幕屏蔽了這一動作。

沒有人知道熊於雄想做什麽。所有的B1型無人機都在依靠探射推力沉默地飛行著,直到進入預定狀態,整個過程中沒有一絲異樣出現。

“熊頭,這群王八蛋要對我們動手了。”秦安的臉色也為之肅然。作為熊於雄曾經的隊員,現在的第二特種軍團軍團長,沒有多少人比他更熟悉熊於雄。

“防患於未然,對方一直在暗中試探我們。大人曾經說過,遇感到危險的時候就要先給自己留下後路,如果打不過,跑路的時候也可以順暢一些。”熊於雄裂開大嘴一笑,隻不過臉色十分陰沉,目光死死盯著那些進行微調的星極戰艦。這種隱澀的戰艦調整動作就仿佛做賊一樣鬼祟,然而卻神不知鬼不覺,尤其是在兩艦對峙狀態的時候,最先做出調整的艦隊就能占據更大優勢。

秦安卻頗為期待地看著消失在暗淡深空中的三千艘B1型無人機,這可是三千枚超級反物質攻擊核彈。

太空戰役中一些微不起眼的細節變化就可能決定一支艦隊的生死存亡。熊於雄的指揮技術或許不及左南子,戰場布置卻是最強的。他最擅長的其實是防守,而不是進攻。北極星辰真正的先鋒是李爽,無論是機甲戰鬥,還是戰艦廝殺,甚至近身肉搏李爽都是當之無愧的猛人。

這段時間聯邦的爭論一直沒有停息過,對星極公司和南極門不利的評論也越來越多,反觸的情緒在民間一直醞釀著,在人為的推波助瀾下這種情緒一旦到達高潮將會引發不可抗拒的風暴。在南星,在艾紐克星,在布拉德星,在所有的聯邦星乃至殖民星,無數爭論都在進行著。

人心是最叵測的東西,卻也是人類能夠走到今天的原因。這不是一種諷刺,而是人類複雜的思想決定了這一切。

縱觀銀河人類短暫的曆史,大部分時間都在進行著敵對與廝殺征戰,就連遠東金融大廈的三人會談也充滿了爾虞我詐。謝頂是老謀深算的狡猾之徒,但是林哲海和陸百元哪一個不是政界和軍界的強人,能夠走到今天三人位置的人都不是白癡。誰都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麽,對方需要的是什麽,但是誰都不會輕易表露心機,而是不斷試探對方。

談判正是這些心機智謀發揮的場所,然而有時候武力和摩擦才是談判的價值體現。

“警告!貴艦即將進入我方劃分區域。”一架無人偵察機出現在一艘星極戰艦的前方不遠處發出了強烈的警示信息。

“這片區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我們應該進行換區搜索。”星極艦隊發出回應,但是所有的戰艦卻在暗中加速,一個攻擊陣型已經快要形成。

“我方還沒搜索完,請停止前進,否則就是,”無人偵察機再次發出警告,但是警告信號很快就消失了,一道強烈的幹擾電磁波擊中這架無人偵察機。龐大的星極戰艦從它弱小的身軀上直接碾壓而去,徑長不到十米的無人機在星極戰艦的鐵甲下變成了一堆廢鐵。

“王八蛋,”熊於雄狠狠地罵了一句,北極星艦隊已經進入了應敵狀態。

與此同時,十多架無人偵察機朝著那艘星極戰艦靠攏,一束束無形的脈衝電磁波或聚集,或擴散地朝著星極戰艦發射。這隻是試探性的電磁脈衝幹擾和雷達探測,北極星艦隊中大量的雷達監控人員在忙碌的分析著那艘星極戰艦的數據。

北極星艦隊從來沒有與星極艦隊正麵硬碰過,雙方都不知道對方的詳細數據,而這種明張目膽的探測已經不是試探可以相比的,大量的數據返回。不過下一秒,星極戰艦發出了大量脈衝光柱擊向在戰艦四周高速徘徊的無人偵察機。

雙方都將對方的行為看作了軍事挑釁,隻不過相比北極星艦隊,星極艦隊處於強勢。於是,五千多艘龐大的星極戰艦頓時氣勢洶洶地朝著對麵的北極星艦隊衝去。一場武裝衝突已經在所難免,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這種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威脅和敵意。

瘋狂的警報聲在北極星第二艦隊響了起來,熊於雄也發布了戰時演講,這是太空戰役中最高指揮官鼓舞士氣最普遍的做法。河外空域遠離艾紐克,在李甲失蹤,謝頂無法及時聯係的時候熊於雄擁有臨時擇決權,這也是他從東華殖民星域出發前謝頂交給他的最高權限。

“大人,大批偵察機被擊毀,敵艦火力凶猛。”緊急的匯報聲已近傳了過來,遠空的星極艦隊也不再遮掩地加速。

“外放的偵察機全部用於消耗,”熊於雄頭上已經戴著一個虛擬感應頭盔,北極星艦隊的所有船員都帶上了虛擬感應頭盔,通過這種方式船員之間可以更快速的接收和處理智能係統共享的信息。但是這種方式同樣對人體的承受能力,尤其是精神承受力消耗最大。

茫茫的河外虛空中,兩支艦隊已經不再偷偷摸摸的互相探視,而是劍拔弩張。

在更加遙遠的星空中,北極星第一艦隊終於走出了浩瀚迷人的恒星分布區域。將近二十天的時間,李甲的眼中終於出現了如同銀河星係一般迷人的星空海洋,他的目光中終於露出了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