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整,一道雪亮的閃電劃過濱北市的夜空,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雷。醞釀了很久的暴雨,終於以傾盆之勢落下。
雷鳴聲把蔣曉芬嚇了一跳,正伏案工作的她,情不自禁的全身打了個哆嗦。
回過神來後,她頭昏腦脹的從辦公桌旁站起身,摘下眼鏡,用力的揉著太陽穴。
一個字:累!
楚雪林出差後,公司裏的內外事務全落到了蔣曉芬一個人身上,幾天下來,她覺得有些筋疲力盡的感覺。
她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走到自動飲水機旁,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
堅持一下,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忙完了。然後,就可以回家,洗一個舒服的熱水澡,然後倒頭大睡。那軟綿綿的大床啊……
她苦笑了一下,坐回到沙發座椅裏,頭後仰,靠在軟綿綿的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休息了片刻後,她重新睜開眼睛,坐直身體,伸手摸向桌上的眼鏡,準備重新開始工作。
就在她的手碰到眼鏡的刹那,忽然又是一聲響雷,這雷聲是如此的巨大,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響。她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接著,辦公室裏的燈滅了,房間裏頓時一片漆黑。
蔣曉芬顧不得拿眼鏡,摸摸索索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到門前,拉開門,用力的朝著門外黑漆漆的樓道大喊道:“小馬?小馬!”
幾聲過後,走廊盡頭傳來手電筒的晃動的光亮,隻聽見小馬的聲音傳了過來:“蔣經理,我在這裏!”
“小馬……怎麽回事?”聽到小馬的聲音,蔣曉芬的心裏多少有些安定下來。
“應該是跳閘了。”小馬說道,“我去看一下,您不要著急!”
說著,小馬晃了晃手電筒,快步向樓梯口走去,不一會兒便傳來咚咚咚的下樓聲。
我這是怎麽了,怎麽越來越神經過敏了,總是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蔣曉芬揉了揉胸口,慢慢摸索到辦公桌前,坐回到椅子上。
雨更急了,閃電和響雷更加劇烈。
蔣曉芬望著這個黑漆漆的房間,恐懼再次在心底蔓延,並且很快的貫徹全身。
特別是當那雪亮的閃電劃破黑暗,照耀在飲水機上方的財神像的時候,她都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往日能帶給她財運的神像,現在像是在笑,獰笑!
他似乎是在嘲諷,在嗤笑著: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財富是怎麽來的……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清晰,蔣曉芬不斷的蜷縮著身體,抵抗著那從頭到腳滾滾而來的寒意。
冷汗將她單薄的衣衫濕透,緊緊貼在敏感的肌膚上,像是……那個男人濕潤而多情的嘴唇。
李天……
七年前,被警察帶走時,李天望向自己的那怨毒的眼神,還有,前幾天晚上別墅門前,李天那狂熱的表情……
又是一聲驚雷,這雷聲比任何一次都要巨大,似乎要把整個世界劈成兩半似的,震得窗戶和辦公桌上的杯子嘩啦啦直響,蔣曉芬龜縮在椅子上,用力的捂住嗡嗡作響的耳朵。她努力的控製著自己,不讓自己往財神像的方向看,但越是忍就更忍不住,這一次更加詭異,她似乎聽到了財神的笑聲了!陰森,詭異,幽怨,憤怒,遙遠而又逼近,似乎能化作有形有質的絲狀物體,穿過她的手心,鑽進她的耳孔,在每一個細胞裏迅速擴散,直到擴散到全身,令她全身的肌肉僵硬,皮膚緊繃,汗毛直豎,冷汗直流……
蔣曉芬終於忍不住了,這種深入骨髓的恐懼,馬上要讓她崩潰了。她毫不猶豫的跳起身,撞翻了椅子,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門。
“小馬!小馬……”
總電閘在地下室,所以,小馬是不可能聽見她的喊聲的。
聲嘶力竭的喊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裏顯得如此空曠而怪異。
走廊裏比房間裏還要黑,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
還是暫時呆在房間裏,電一會兒就好了……
這樣安慰著自己,她雙臂緊緊抱住肩膀,再次摸索著走回房間。
砰……
碰到了摔在地上的椅子,膝蓋一股鑽心的痛。她低聲呻吟了一聲,雙手慣性的扶到桌麵上。
手機!
她的手正好按在了桌子上的手機上。對了,我可以打電話!她顫抖著手,拿起了手機,開始手忙腳亂的撥號碼。
但是,號碼還沒有撥完,手機就響了,清脆響亮的彩信鈴聲猛然響起,驚得她險些將手機扔在地上。
短信來自一個陌生的號碼。她顫抖著手指,打開了彩信。
黑亮的屏幕上,一座新墳漸漸浮現,然後,墳頭的墓碑上出現一行字:聽說冤鬼可以索命,所以我決定做冤鬼,李天!
字是紅色的,紅如鮮血。
剛剛將這句話讀完,一聲尖銳刺耳的怪笑聲猛地響起,接著,一個眼珠凸出,舌頭掉在下巴上的吊死鬼形象,忽然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它扭曲的臉還在得意的笑著,雙手胡亂揮舞,似乎要探出手機屏幕,緊緊扼住蔣曉芬的咽喉!
“啊!”蔣曉芬徹底崩潰了,她猛地將手機摔在地上,然後不顧一切的衝出了辦公室,衝向樓梯口。
吊死鬼的怪笑聲還在背後陰魂不散的追逐著,她一邊哭喊著,一邊向樓下衝去,慌亂中一腳踏空,她的身體便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等到小馬修複了電力,整個辦公樓恢複了光明,慌忙跑上樓的時候,隻看見蔣曉芬趴在了樓梯下邊,全身多處擦傷,鼻青臉腫慘不忍睹,早已暈死了過去。
幾分鍾後,蔣曉芬被送往醫院,去醫院途中她清醒了過來,一醒來就大叫著:“有鬼!有鬼!”……
於此同時,鳳翔名都。
木子躺在嶄新的沙發上,接起了旁邊響個不停的手機:“李叔,怎樣了?”
電話那邊,李天的聲音在刷刷的雨聲裏有些模糊,“成功了……效果比想象中的好,蔣曉芬現在已經在去醫院的路上。”
“很好。”木子微笑道,“你回來吧。”
李天頓了一下,有些疑惑的問道:“戲,就這樣完了嗎?”
木子端起旁邊的紅酒,很享受的品了一口,才悠悠的說道:
“不。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