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鍾,刺耳的手機鈴聲倔強的響起,將詹局長從美夢中拉回到現實。
他甩了甩頭,遲鈍了足足兩三秒鍾的時間,才從夢境中掙脫出來。當時在夢中,他已經得到了賴公子的提拔,榮升省公安廳局長了,他正坐在豪華闊氣的辦公室裏,趾高氣揚的對手下一群美女們發號施令……
該死,姓賴的那變態終於走了,自己終於可以舒一口氣了,今天終於逮著機會和情婦偷歡,是誰這麽早就不識抬舉,打擾老子美夢?
他咒罵著,費力的將手繞過懷裏美人的脖子,很幹脆的將電話掛掉了。
這下好了,可以繼續了。
看著懷中美女那曼妙的身體,他頓時一陣春心蕩漾,正想將嘴巴貼到那冰肌玉膚上去,電話卻好死不活的再次響起。
最好給我一個足夠好的理由……他狂躁的想著,接起了電話。
如他所願,這個電話真的給了他一個足夠好的打擾他美夢的理由。
詹局長手裏的電話悄然落地,臉上慵懶的表情頓時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雕像般的驚詫。
他的反常,令他懷中玉體橫陳的美女很是好奇,她放棄了繼續假裝睡著的把戲,嗔怪的推了他一把,疑惑道:“怎麽了,接個電話就變成木頭了?難道是世界末日到了?”
世界末日到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詹局長聽完這句話後,臉色頓時一片蒼白。
賴公子死了!鐵塔死了!
他們就死在自己北吳市的地麵上!
更要命的,是被他們劫持的孩子們,全都曝光了!雖然詹局長的幾個得力手下正在盡力的壓製,試圖不讓事件傳出市外,但在現代通訊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這種做法隻是尋求些許自我安慰罷了。說不定就在這時候,關於這件事的圖片和文字已經出現在了很多人的手機和電腦上,然後通過網絡,發送到世界各地!!
最最要命的,是他們竟然死在令自己最擔憂最恐懼的地方——自己偷存拆遷炸藥的地方!
那個拆遷區,詹局長占了最大的股份,因此他也一直是對這件事最著急上火的一個,在他的軟硬兼施下,大部分拆遷與都乖乖的簽了合同遷出了舊房,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十個釘子戶和他做對,礙於賴公子和鐵塔在,他沒法分心去對付他們,但就在賴公子讓他負責為小命製造那個“世界上最大的鞭炮”的時候,他順手牽羊的存下了不少炸藥,偷偷埋在拆遷區的一座廢舊院子裏,準備等賴公子一離開北吳市,就直接和這幫死腦筋的釘子戶們來硬的……
而現在,賴公子和鐵塔,偏偏就死在那個院子裏!
這要讓某些洞悉真相的人順藤摸瓜,那麽毫無疑問,自己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了,不單單的法律,還有賴氏家族的瘋狂報複!
意識到這一點,詹局長頓時感覺腦袋變成了平時的兩倍大小,嗡嗡作響一片亂麻。
他躁狂的將懷裏的女人推在一邊,手忙腳亂的點起了一顆煙,狠狠的吸了幾口,用力的吞吐著煙霧。
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毀滅掉所有能毀掉的證據。他想。
比如……那個世界上最大的鞭炮!
………………
作為一個警察,總有很多方法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取最新鮮的新聞和訊息。
當司徒宏聽說所有的失蹤兒童都在北吳市的一個拆遷區曝光獲救時,他和飛揚的轎車正在進入北吳市的地界。
聽到這個消息後,飛揚興奮的一拍大腿,像個孩子似的差點從駕駛位上跳起來。
而司徒宏卻出奇的冷靜。
他仰躺在後座上,慵懶的對飛揚說道:“如果我的估計沒錯,賴公子一定死了。”
飛揚吹了聲口哨,笑道:“我終於和你誌同道合了一次。”
道不同不相為謀,飛揚和司徒宏,一兵一賊,這兩人在漫漫長途中,沒少爭執鬥嘴過。其實飛揚一直都很奇怪,木子明知道警察和小偷勢同水火,卻偏偏要安排自己和司徒宏參加這次任務。
正如他所言,像這種兩人“誌同道合”的事情,真是少之又少。
司徒宏沒在說話,而是將複雜的目光投向窗外。
當日他和木子在房頂上交談,曾要求木子答應他,不要殺人。
木子當時答應他了。
可是現在,賴公子還是死了。
不用說,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如果他去找木子質問,得到的回答一定是這樣的:
“我的確遵照了和你的約定,沒有殺人。殺死賴公子和鐵塔的不是我,是意外。”
狡猾的家夥……
司徒宏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
雖然心中很不是味道,但他發現自己並沒有要生木子多大氣的樣子。
當局者迷,他當然不會知道,木子之所以安排飛揚這個“賊”和他這個“警”在一起,從一開始就是策劃謀略好的。針鋒相對的兩種人,在漫漫長途中彼此了解交流,強大的吸引力和好奇心促使下,才能更完美更透徹的了解對方,而了解對方的同時,很容易就會向對方的思想敞開隱秘的一角,接受對方的思維模式……所以司徒宏不會知道,這一路走來,在和飛揚不停的磕磕碰碰中,他聽他講了太多死神團隊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已經在潛移默化中,開始影響他的思想,改變他的心態了……
沉默了會兒,司徒宏突然慵懶的對飛揚說道:“停車。”
飛揚放緩了車速,疑惑道:“什麽?”
“停車。”司徒宏淡淡的重複道。“我們的合作結束了,該是分別的時候了。"
飛揚停下車,疑惑道:“你不見木子了?”
“不必了。”司徒宏一邊收拾自己簡單的行囊,一邊淡淡的說道:“隻要麻煩你替我向他帶句話就可以了。”
飛揚道:“好。”
“我們一定會見麵的。而且,我的警官身份很快就恢複。”司徒宏說完,便打開車門下車。
走出幾步,他又回頭,透過車窗玻璃對飛揚說道:“這句話,適用於你們死神團隊的每個人。”
然後,他背起簡陋的行囊,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正午的陽光灑在他並不高大的身軀上,投射出筆直的快速移動的暗影。
“但我卻希望我們這次是永別。”飛揚對著司徒宏的背影撇了撇嘴巴,啟動車子,飛馳而去……